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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特发性间质性肺炎

间质性肺疾病(interstitial lung discase,ILD)是一组主要累及肺间质和肺泡,导致肺泡-毛细血管功能单位减损的弥漫性肺疾病。间质性肺疾病包括200多个病种,尽管每一种疾病的临床表现、实验室和病理学改变有各自的特点,然而它们具有一些共同的呼吸病理生理学改变、临床表现和胸部X线特征,表现为渐进性、劳力性气促,限制性通气功能障碍伴弥散功能降低,低氧血症和双肺弥漫性影像学改变。本病多缓慢进展,逐渐丧失肺泡-毛细血管功能单位,最终发展为弥漫性肺纤维化和蜂窝肺,导致呼吸衰竭而死亡。

特发性间质性肺炎(idiopathic interstitial pneumonia,IIP)是一组原因不明、具有不同病理类型的间质性肺疾病,以弥漫性肺泡炎和肺泡结构紊乱最终导致肺纤维化为特征,主要累及肺间质,部分患者可同时伴有肺实质、肺血管及气道受累。本病可发生于任何年龄,以中老年较多,见于40~60岁之间,男性多于女性;主要临床表现为进行性呼吸困难,肺通气功能障碍,X线两肺弥漫性网状结节状阴影。本病目前尚无有效治疗措施,常因呼吸衰竭和心力衰竭而死亡,预后较差。

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idiopathic pulmonary fibrosis,IPF)是最常见也是病情最严重的IIP类型,基本病理表现为普通型间质性肺炎(usual interstitial pneumonia,UIP),早期肺部病变较局限,逐渐引起弥漫性肺纤维化,最终导致肺功能损害。患者可在疾病相对稳定的过程中突然发生急性加重,是影响IPF预后和导致患者死亡的一个重要因素。

【病因和发病机制】

IIP的发病机制尚不清楚,发病的危险因素有吸烟、接触金属粉尘或木尘等,亦与胃食管反流病、病毒感染、自身免疫等因素有关。遗传因素对发病过程可能有一定的影响。

【病理】

IIP时,肺泡腔及肺泡壁可发生炎症反应,肺泡壁中的成纤维细胞增殖、聚集,肺泡壁增厚,胶原组织增生、紊乱、修复,进而导致肺间质纤维化并形成瘢痕。病灶可累及细支气管、毛细血管基底膜、胸膜等。病变肺组织内分布不均一,可见正常肺组织、间质炎症、纤维增生和蜂窝肺的变化,主要累及胸膜下肺腺泡或肺小叶。2013年,美国胸科学会/欧洲呼吸学会(ATS/ERS)将IIP病理分型归纳为3大类:①主要的特发性间质性肺炎:特发性肺纤维化、非特异性间质性肺炎、隐源性机化性肺炎、急性间质性肺炎、呼吸性细支气管炎间质性肺病、脱屑性间质性肺炎。②罕见的特发性间质性肺炎:特发性胸膜肺弹力纤维增生症、特发性淋巴性间质性肺炎。③不能分类的特发性间质性肺炎。

【临床表现】

依据病理分型,IIP的临床表现不尽相同,其中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急性加重(AE-IPF)临床表现相对较重。

(一)IIP临床表现

1.病史 一般于50岁以上发病,起病隐匿。

2.症状 劳力性气促,进行性加重,伴干咳;一般不出现全身性表现,也可有乏力、体重减轻等不典型表现。

3.体征 因长期缺氧,部分患者出现杵状指(趾),典型患者可闻及肺底部吸气性Velcro啰音,疾病晚期因肺功能低下可出现发绀、右心功能不全等体征。

(二)AE-IPF临床表现

1.症状 为数天到几周之内出现的呼吸困难或运动耐力降低,可伴有咳嗽,多为干咳或咳少许白色痰,当合并感染时可岀现痰量增多或黄色脓性痰,部分患者可出现发热和流感样症状;病程通常在1个月之内;病情往往进展迅速,很快出现Ⅰ型呼吸衰竭。

2.体征 表现为呼吸急促、四肢末端和口唇发绀;若合并右心功能不全,可出现颈静脉怒张、双下肢浮肿等。

【辅助检查】

1.胸部X线检查 稳定期患者胸片显示双肺弥漫的网格状或网络小结节状浸润影,以双下肺和外周(胸膜下)明显,通常伴有肺容积减小。个别早期患者胸片可基本正常或呈磨玻璃样(GGO)变化。随着病情进展,可出现直径多在3~15mm大小的多发性囊状透光影(蜂窝肺)。高分辨率CT(HRCT)是诊断IPF的重要方法,有利于发现早期病变,表现为肺内不规则线条网格样改变,伴有囊性小气腔形成,较早在胸膜下出现,小气道互相连接可形成胸膜下线等。AEIPF患者HRCT出现新增异常GGO阴影(可表现为3种类型:弥漫型、多灶型和周边型)和(或)实变影。

2.肺功能检测 表现为限制性通气功能障碍和弥散量减少,伴有低氧血症和Ⅰ型呼吸衰竭。

3.实验室检查 可有血沉加快、血乳酸脱氢酶(LDH)和免疫球蛋白增高;10%~26%的患者类风湿因子和抗核抗体阳性。

4.外科肺活检 经高分辨率CT诊断仍不确定者,没有手术禁忌证时应考虑外科肺活检。肺组织病理改变是普通型间质性肺炎,诊断标准:①明显纤维化或结构异常,伴或不伴有蜂窝肺,胸膜下、间质分布。②斑片肺实质纤维化。③成纤维细胞灶。

【诊断与鉴别诊断】

(一)诊断

主要根据临床特征、胸部影像学改变、肺功能异常,并排除其他已知原因导致的ILD,结合病理活检,综合做出IIP诊断,并确定稳定期和急性加重期。根据是否有外科肺活检的结果,IIP有两种确诊标准。

1.IIP确诊标准一

(1)外科肺活检显示组织学符合普通型间质性肺炎的改变。

(2)同时具备下列条件:①排除其他已知的可引起ILD的疾病,如药物中毒、职业环境性接触和结缔组织病等。②肺功能检测有限制性通气功能障碍伴弥散功能下降。③常规X线胸片或HRCT显示双下肺和胸膜下分布为主的网状改变或伴蜂窝肺,可伴有少量磨玻璃样阴影。

2.IIP确诊标准二 无外科肺活检时,需要符合下列所有4条主要指标和3条以上的次要指标。

(1)主要指标 ①除外已知原因的ILD,如某些药物毒性作用、职业环境接触史和结缔组织病等。②肺功能表现异常,包括限制性通气功能障碍。③胸部HRCT表现为双下肺和胸膜下分布为主的网状改变或伴蜂窝肺,可伴有极少量磨玻璃样阴影。④经支气管镜肺活检或支气管肺泡灌洗液检查不支持其他疾病的诊断。

(2)次要指标 ①年龄>50岁。②隐匿起病或无明确原因的进行性呼吸困难。③病程≥3个月。④双肺听诊可闻及吸气性Velero啰音。

3.AE-IPF诊断标准 参照国际标准,对于已经诊断或当前诊断IIP者,如果满足以下条件,则可做出AE-IPF诊断:①通常在1个月内出现了临床上显著的急性呼吸困难加重。②胸部HRCT证实在原来普通型间质性肺炎改变基础上双肺新出现GGO阴影和(或)实变影。③排除心力衰竭或液体负荷过重导致的呼吸功能恶化或急性肺水肿。

(二)鉴别诊断

IIP主要与过敏性肺泡炎、胶原血管病、家族性间质性肺炎等进行鉴别诊断。当IIP患者岀现急性呼吸困难恶化时,传统的胸部X线即可识别是否合并气胸及胸腔积液等原因。临床上需要与AE-IPF鉴别的疾病包括静脉血栓栓塞症、感染、心力衰竭及肺动脉高压等。

【病情评估】

(一)病情严重度评估

根据临床表现、胸部影像学特征、肺功能及6分钟步行试验等做出病情严重度评估。若患者有显著的呼吸困难,Ⅰ型呼吸衰竭,HRCT已存在显著纤维化及蜂窝样改变,6分钟步行试验SpO 2 <88%,提示病情较重,死亡风险大。

(二)预后评估

因本病目前除肺移植外,尚无有效治疗措施,故预后差。病情进展速度有明显的个体差异,经过数月至数年发展为呼吸衰竭和慢性肺心病,起病后平均存活时间为2~3年。

【治疗】

治疗原则:目前尚无有效的药物治疗方法,非手术治疗效果有限;治疗目的为控制症状,延缓病情进展,改善生活质量,延长患者生存期。主要采用糖皮质激素或联合细胞毒药物治疗,使用剂量和疗程视患者的具体病情而定。

(一)药物治疗

本病目前尚没有循证医学证据的药物治疗方案,N-乙酰半胱氨酸或吡非尼酮(TNF-α抑制剂)可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肺功能的恶化,降低急性加重的频率。ATS/ERS推荐靶向药物尼达尼布作为IPF的治疗药物。

1.糖皮质激素 IPF急性加重患者推荐使用激素治疗,可应用大剂量糖皮质激素。常用泼尼松0.5mg/(kg·d)口服,或静脉滴注甲泼尼龙(500~1000mg/d、连用3天),待症状缓解后减为泼尼松或等效剂量激素,应用4~8周逐步减至维持量,并且要密切随访,防止复发。稳定期避免使用激素有利于延长自然病程。对临床上已经使用激素治疗的IIP患者,应考虑使用复方新诺明预防机会性肺孢子菌感染。

2.抗肺纤维化治疗 两种新型抗纤维化制剂吡非尼酮和尼达尼布,可延缓IIP患者肺功能的下降,尤其尼达尼布可显著降低急性加重的发生风险。尼达尼布作为小分子酪氨酸激酶抑制剂,可同时阻断血小板源性生长因子受体、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受体和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发挥靶向治疗的作用,但对AE-IPF是否有治疗作用,目前尚不清楚。其他治疗药物包括环磷酰胺、硫唑嘌呤、γ-干扰素、秋水仙碱、青霉胺等,但临床疗效有待于进一步论证。

3.姑息性治疗 对于AE-IPF患者,需要明确治疗目标,由患者本人及直系家属共同参与决定治疗方案。姑息性治疗对于减轻患者的呼吸困难和咳嗽的症状、缓解患者及家属的压力非常重要,包括放松技巧及使用苯二氮 img 类镇静药,使用无创通气可明显减轻呼吸困难。咳嗽也是AEIPF患者的主要症状之一,必要时可使用阿片类药物。

(二)非药物治疗

1.肺康复训练 在长期氧疗的情况下,可以适当进行锻炼,如慢步行走、深呼吸等呼吸操训练。

2.氧疗 存在明显低氧血症的患者,应实施长程氧疗。AE-IPF患者通常需要高浓度吸氧来维持脉搏氧饱和度(SpO 2 )在90%以上。标准的经鼻导管吸氧通常很难满足AE-IPF患者吸氧流量的需求,对这些急性缺氧性呼吸衰竭不伴有高碳酸血症的患者来说,可采用经鼻导管的高流量氧疗来维持动脉血氧饱和度,改善患者呼吸困难症状,必要时可选择面罩供氧和(或)无创呼吸机吸入纯氧。

(三)肺移植

肺移植为目前治疗IIP最有效的方法。当患者肺功能严重不全、低氧血症迅速恶化,但不伴有严重的心、肝、肾病变,年龄小于60岁者,可考虑进行肺移植。

(四)中医药治疗

活血化瘀药物能够有效预防肺纤维化。中药辨证施治,可减少糖皮质激素用量,降低激素副作用。也可以采用中医特色康复疗法,如太极拳、膏方、针刺等。

(五)其他

其他治疗方法包括缓解咳嗽、积极治疗胃食管反流病等。

(六)预防

1.戒烟 大多数IIP患者是吸烟者,吸烟与疾病的发生具有一定的相关性。对于吸烟患者,必须劝导和帮助其戒烟,尤其是鼓励患者在接受尼达尼布治疗前停止吸烟。

2.预防呼吸道感染 注射流感病毒和肺炎疫苗被认为是预防呼吸道感染的重要措施,应该尽量避免反复的空气污染等情况。

3.饮食 注意调剂饮食,增加营养,减少胃食管反流。

4.增强体质 加强体育锻炼,增强抗病能力,冬季应注意保暖。

(七)健康教育与人文关怀

规范诊治流程,早期诊断。本病由于缺乏有效的治疗措施,采取积极措施预防AE-IPF的发生比任何治疗更为有效。应指导患者在病情稳定阶段尽量避免使用激素和(或)免疫抑制剂,以减少感染机会。解除患者的焦虑情绪,允许患者表达心理感受,积极配合治疗,减少AE-IPF事件的发生,对于降低IIP患者潜在病死率、延长患者生存期、减轻患者经济负担具有重要意义。

思考题

1.何谓间质性肺疾病?何谓特发性间质性肺炎?

2.简述AE-IPF的临床表现。

3.如何诊断特发性间质性肺炎?

4.简述特发性间质性肺炎的治疗措施。 nTea9OcAB3ElFqhZKaOSp+7uuMxZ/ZeQZzEmZ+2hLQkIkiq677gBFIaa2wDwlsZ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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