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病是以喉中哮鸣有声、呼吸困难甚则喘息不能平卧为主症的反复发作性疾病。西医学中的支气管哮喘、喘息性支气管炎、嗜酸粒细胞增多症(或其他急性肺部过敏性疾患)引起的哮喘等属本病范畴,可参照本节辨证论治。
春秋战国时期,有关“喘鸣”的记载与本病发作特点相似。如《素问·阴阳别论》说:“阴争于内,阳扰于外,魄汗未藏,四逆而起,起则熏肺,使人喘鸣。”《素问·通评虚实论》云:“喘鸣肩息者,脉实大也,缓则生,急则死。”东汉·张仲景称哮病为“上气”,病理上将其归属于痰饮病中的“伏饮”。
《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并治》曰:“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汤主之。”指出哮病发作时的特征及治疗。《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曰:“膈上病痰,满喘咳吐,发则寒热,背痛腰疼,目泣自出,其人振振身剧,必有伏饮。”
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称本病为“呷嗽”,认为“痰气相击,随嗽动息,呼呷有声”,治疗“应加消痰破饮之药”。此后,后世尚有“哮吼”“齁䶎”等形象性称谓。
元·朱丹溪首创“哮喘”病名,提出“专主于痰”,并认为“未发宜扶正气为主,已发用攻邪为主”的治疗原则。
明·虞抟《医学正传》谓:“大抵哮以声响名,喘以气息言。夫喘促喉中如水鸡声者,谓之哮;气促而连属不能以息者,谓之喘。”进一步对哮与喘做了明确的区别。
后世医家鉴于“哮必兼喘”,一般统称“哮喘”,简名“哮证”或“哮病”。
哮病的发生为痰伏于肺,每因外感、饮食、情志、劳倦等诱因引动而触发,致痰阻气道,肺气上逆,气道挛急所致。
1.外邪侵袭 气候变化为哮病发作的主要诱因。外邪侵袭,内合于肺,“伏痰”遇感引触,痰随气升,气因痰阻,相互搏结,壅塞气道,而致痰鸣如吼,气息喘促。或寒温失调,失于表散,邪蕴于肺,壅阻肺气,气不布津,聚液生痰而发。或因吸入花粉、烟尘、异味气体等,影响肺气的宣发,津液凝聚,痰浊内生,亦为致哮的常见诱因。
2.饮食不当 或过食生冷,寒饮内停,或嗜食酸咸甘肥,积痰蒸热,或禀赋异常者,进食海膻发物,以致脾失健运,痰浊内生,上干于肺,壅塞气道而发。故又有称为“食哮”“鱼腥哮”“卤哮”“糖哮”“醋哮”等名者。清·何梦瑶《医碥·哮喘》曰:“哮者……得之食味酸咸太过,渗透气管,痰入结聚,一遇风寒,气郁痰壅即发。”
3.情志刺激 肝主疏泄,性喜条达。忧郁恼怒、思虑过度等情志刺激,使肝失条达,气机不畅,气郁化火,气火循经上逆犯肺,或肝气郁结,疏泄失职,津液失布,凝而成痰,或肝郁化火,郁火灼津,炼液成痰,或肝气郁滞,横克脾土,脾失健运,酿液为痰,上贮于肺,以致肺失肃降,发为哮喘。
4.体虚病后 体质虚弱,易发哮病。如幼儿哮病往往由于禀赋不足所致,故《临证指南医案·哮》称为“幼稚天哮”。若病后体弱,如幼年患麻疹、顿咳,或反复感冒、咳嗽日久等,以致肺气亏虚,气不化津,痰饮内生,或病后阴虚火旺,热蒸液聚,痰热胶固而致哮。素质不强者多以肾虚为主,而病后所致者多以肺脾虚为主。
哮病的发生是由于脏腑功能失调,肺不能布散津液,脾不能运化精微,肾不能蒸化水液,以致津液凝聚成痰,痰伏于肺,成为哮病发病的潜在“夙根”。因各种诱因如气候、饮食、情志、劳累等诱发,这些诱因每多错杂相关,其中尤以气候变化为主。《景岳全书·喘促》曰:“喘有夙根,遇寒即发,或遇劳即发者,亦名哮喘。”《症因脉治·哮病》指出:“哮病之因,痰饮留伏,结成窠臼,潜伏于内,偶有七情之犯,饮食之伤,或外有时令之风寒束其肌表,则哮喘之症作矣。”
哮病发作时的基本病理变化为“伏痰”遇感引触,痰随气升,气因痰阻,相互搏结,壅塞气道,肺管狭窄,通畅不利,肺气宣降失常,引动停积之痰,而致痰鸣如吼,气息喘促。《证治汇补·哮病》说:“哮即痰喘之久而常发者,因内有壅塞之气,外有非时之感,膈有胶固之痰,三者相合,闭拒气道,搏击有声,发为哮病。”
病理因素以痰为主,朱丹溪认为“哮喘专主于痰”。发作时痰阻气闭,表现为痰鸣气喘,以邪实为主。若病因于寒,素体阳虚,痰从寒化,属寒痰为患,则发为寒哮;病因于热,素体阳盛,痰从热化,属痰热为患,则发为热哮;如痰热内郁,风寒外束引起发作者,可以表现外寒内热的寒包热哮;痰浊伏肺,肺气壅实,风邪触发者,则表现为风痰哮;反复发作,正气耗伤,或素体肺肾不足者,可表现为虚哮。在缓解期以肺、脾、肾虚为主,表现为短气、疲乏,常有轻度哮喘。
哮病的病位主要在肺,同时与肝、脾、肾密切相关。肺主气,主宣发肃降,若外邪侵袭或他脏病气上犯,皆可使肺失宣肃,气机上逆,发为哮鸣气喘。如因情志失调,肝失疏泄,气机不利,津滞为痰,上逆犯肺;饮食不当,脾失健运,积湿生痰,上贮于肺,均可影响肺气的升降;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哮病日久,肺虚及肾,摄纳失常,每可使病情发作加重。
若长期反复发作,寒痰伤及脾肾之阳,痰热耗灼肺肾之阴,可从实转虚,表现肺、脾、肾等脏气虚弱之候。肺虚不能主气,气不化津,则痰浊内蕴,肃降无权,并因卫外不固,而更易受外邪的侵袭诱发;脾虚失运,积湿生痰,上贮于肺,则肺气升降失常;肾虚精气亏乏,摄纳失常,则阳虚水泛为痰,或阴虚虚火灼津成痰,上干于肺,加重肺气之升降失常。由于三脏之间的交互影响,可致合并同病,表现肺脾气虚或肺肾两虚之象。在平时亦觉短气、疲乏,并有轻度哮喘,难以全部消失。
若哮病大发作,或发作呈持续状态,邪实与正虚错综并见,肺肾两虚而痰浊又复壅盛,严重者因肺不能治理调节心血的运行,命门之火不能上济于心,则心阳亦同时受累,甚至发生由哮致脱危候。
图4-3 哮病病因病机演变
1.发作时喉中哮鸣有声,呼吸困难,甚则张口抬肩,不能平卧,或口唇指甲发绀,约数分钟、数小时后缓解。
2.呈反复发作性。常因气候突变、饮食不当、情志失调、劳累等因素而诱发,发作前多有鼻痒、喷嚏、咳嗽、胸闷等症状。
3.平时可一如常人,或稍感疲劳、纳差。但病程日久,反复发作,导致正气亏虚,可常有轻度哮鸣,甚至在大发作时持续难平,出现喘脱。
4.多与先天禀赋有关,家族中可有哮病史。
血嗜酸性粒细胞及肺功能检查,有助于本病的诊断。
1.喘证 哮病和喘证都有呼吸急促的表现。哮必兼喘,但喘未必兼哮。哮指声响言,以发作时喉中哮鸣有声为主要临床特征;喘指气息言,以呼吸气促困难为主要临床特征。哮病是一种反复发作的独立性疾病,喘证是并发于多种急慢性疾病的一个症状。
2.支饮 支饮为饮留胸膈,虽然也可表现痰鸣气喘的症状,但多由慢性咳嗽经久不愈,逐渐加重而成咳喘,病情时轻时重,发作与间歇的界限不清,以咳嗽和气喘为主。如《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云:“咳逆倚息,短气不得卧,其形如肿,谓之支饮。”哮病间歇发作,突然起病,迅速缓解。
1.辨发作期与缓解期
表4-6 发作期与缓解期辨别表
2.辨寒热
表4-7 寒哮与热哮辨别表
宗朱丹溪“未发宜扶正气为主,已发用攻邪为主”之说,哮病以“发时治标,平时治本”为基本治疗原则。发作期以攻邪治标,祛痰利气为主。寒痰宜温化宣肺,热痰当清化肃肺,寒热错杂者,当温清并施,表证明显者兼以解表,属风痰为主者又当祛风涤痰。反复日久,正虚邪实者,又当兼顾,不可单纯拘泥于祛邪。若发生喘脱危候,当急予扶正救脱。缓解期应扶正治本,阳气虚者应予温补,阴虚者则予滋养,分别采取补肺、健脾、益肾等法,通过补益肺脾肾,以冀预防和减少复发。
1.发作期
(1)寒哮
临床表现:呼吸急促,喉中哮鸣有声,胸膈满闷如塞,咳不甚,痰稀薄色白,咳吐不爽,面色晦滞带青,口不渴或渴喜热饮,天冷或受寒易发,形寒畏冷。初起多兼恶寒、发热、头痛等表证。舌苔白滑,脉弦紧或浮紧。
证机概要:寒痰伏肺,遇感触发,痰升气阻,肺失宣畅。
治法:宣肺散寒,化痰平喘。
代表方:射干麻黄汤或小青龙汤加减。前方长于降气祛痰,后方解表散寒力强。
常用药:麻黄、射干宣肺平喘,化痰利咽;干姜、细辛、半夏温肺化饮降逆;紫菀、款冬花化痰止咳;五味子收敛肺气;大枣、甘草和中。
若表寒明显,寒热身痛,配桂枝、生姜辛散风寒;痰涌气逆,不得平卧,加葶苈子、苏子、杏仁、白前、橘皮等;咳逆上气、汗多,加白芍;中成药可服用冷哮丸。
(2)热哮
临床表现:气粗息涌,咳呛阵作,喉中哮鸣,胸高胁胀,烦闷不安,汗出,口渴喜饮,面赤口苦,咳痰色黄或色白,黏浊稠厚,咳吐不利,不恶寒,舌质红,苔黄腻,脉滑数或弦滑。
证机概要:痰热蕴肺,壅阻气道,肺失清肃。
治法:清热宣肺,化痰定喘。
代表方:定喘汤。
常用药:麻黄宣肺平喘;黄芩、桑白皮清热肃肺;杏仁、半夏、款冬花、苏子化痰降逆;白果敛肺,并防麻黄过于耗散;甘草调和诸药。
若表寒外束,肺热内郁,加石膏配麻黄;肺气壅实,痰鸣息涌,不得平卧,加葶苈子、地龙;肺热壅盛,咳痰稠黄,加海蛤壳、射干、知母、鱼腥草;大便秘结,加大黄、芒硝、全瓜蒌、枳实;病久热盛伤阴,气急难续,痰少质黏,口咽干燥,舌红少苔,脉细数,加沙参、知母、天花粉。
(3)寒包热哮
临床表现:喉中鸣息有声,胸膈烦闷,呼吸急促,喘咳气逆,咳痰不爽,痰黏色黄,或黄白相兼,烦躁,发热,恶寒,无汗,身痛,口干欲饮,大便偏干,舌苔白腻罩黄,舌尖边红,脉弦紧。
证机概要:痰热壅肺,复感风寒,客寒包火,肺失宣降。
治法:解表散寒,清化痰热。
代表方:小青龙加石膏汤或厚朴麻黄汤加减。前方用于外感风寒,饮邪内郁化热,以表寒为主,喘咳烦躁者;后方用于饮邪迫肺,夹有郁热,咳逆喘满,烦躁,表寒不显者。
常用药:麻黄散寒解表,宣肺平喘,石膏清泄肺热,二药相合,辛凉配伍,外散风寒,内清里热;厚朴、杏仁平喘止咳;生姜、半夏化痰降逆;甘草、大枣调和诸药。
若表寒重者,加桂枝、细辛;哮喘痰鸣气逆者,加射干、葶苈子、苏子祛痰降气平喘;痰吐稠黄胶黏者,加黄芩、前胡、瓜蒌皮等清化痰热。
(4)风痰哮
临床表现:喉中痰涎壅盛,声如拽锯,或鸣声如吹哨笛,喘急胸满,但坐不得卧,咳痰黏腻难出,或为白色泡沫痰液,无明显寒热倾向,面色青暗,起病多急,常倏忽来去,发前自觉鼻、咽、眼、耳发痒,喷嚏,鼻塞,流涕,胸部憋塞,随之迅即发作,舌苔厚浊,脉滑实。
证机概要:痰浊伏肺,风邪引触,肺气郁闭,升降失司。
治法:祛风涤痰,降气平喘。
代表方:三子养亲汤。
常用药:白芥子温肺利气涤痰;苏子降气化痰,止咳平喘;莱菔子行气祛痰;麻黄宣肺平喘;僵蚕祛风化痰;杏仁、厚朴、半夏、陈皮降气化痰;茯苓健脾化痰。
若痰壅喘急,不能平卧,加葶苈子、猪牙皂泻肺涤痰,必要时可暂予控涎丹泻肺祛痰;感受风邪而发作者,加苏叶、防风、苍耳草、蝉衣、地龙等祛风化痰。
(5)虚哮
临床表现:喉中哮鸣如鼾,声低,气短息促,动则喘甚,发作频繁,甚则持续哮喘,口唇爪甲青紫,咳痰无力,痰涎清稀或质黏起沫,面色苍白或颧红唇紫,口不渴或咽干口渴,形寒肢冷或烦热,舌质淡或偏红,或紫暗,脉沉细或细数。
证机概要:哮病久发,痰气瘀阻,肺肾两虚,摄纳失常。
治法:补肺纳肾,降气化痰。
代表方:平喘固本汤。
常用药:党参、黄芪补益肺气;胡桃肉、沉香、脐带、冬虫夏草、五味子补肾纳气;苏子、半夏、款冬花、橘皮降气化痰。
如肾阳虚,加附子、鹿角片、补骨脂、钟乳石;肺肾阴虚,配沙参、麦冬、生地黄、当归;痰气瘀阻,口唇青紫,加桃仁、苏木;气逆于上,动则气喘,加紫石英、磁石镇纳肾气。
(6)哮喘脱证
临床表现:哮病反复久发,喘息鼻扇,张口抬肩,气短息促,烦躁,神志昏蒙,面青,四肢厥冷,汗出如油,舌质青暗,苔腻或滑,脉细数不清,或浮大无根。
证机概要:痰浊壅盛,上蒙清窍,肺肾两亏,气阴耗伤,心肾阳衰。
治法:补肺纳肾,扶正固脱。
代表方:回阳急救汤合生脉饮加减。前方长于回阳救逆,后方重在益气养阴。
常用药:人参、附子、甘草益气回阳;山萸肉、五味子、麦冬固阴救脱;龙骨、牡蛎敛汗固脱;冬虫夏草、蛤蚧纳气归肾。
若喘急面青,烦躁不安,汗出肢冷,舌淡紫,脉细,另吞黑锡丹镇纳虚阳,温肾平喘固脱,每次服用3~4.5g,温水送下。阳虚甚,气息微弱,汗出肢冷,舌淡,脉沉细,加肉桂、干姜回阳固脱;气息急促,心烦内热,汗出粘手,口干舌红,脉沉细数,加生地黄、玉竹养阴救脱,人参改用西洋参。
2.缓解期
(1)肺虚
临床表现:喘促气短,语声低微,面色㿠白,自汗畏风,咳痰清稀色白,多因气候变化而诱发,发前喷嚏频作,鼻塞流清涕,舌淡苔白,脉细弱或虚大。
证机概要:肺卫不宣,肌表不固。
治法:补肺益气。
代表方:玉屏风散。
常用药:黄芪益气固表;白术健脾益肺,固表充卫;防风走表而散风邪,合黄芪、白术以益气祛邪。
若恶风明显,加用桂枝汤;阳虚甚者,加附子;痰多,加前胡、杏仁;气阴两虚,呛咳,痰少质黏,口咽干,舌质红,用生脉散加沙参、玉竹、黄芪。
(2)脾虚
临床表现:倦怠无力,食少便溏,面色萎黄无华,痰多而黏,咳吐不爽,胸脘满闷,恶心纳呆,或食油腻易腹泻,每因饮食不当而诱发,舌质淡,苔白滑或腻,脉细弱。
证机概要:脾失健运,痰饮蕴肺,肺气上逆。
治法:健脾益气。
代表方:六君子汤。
常用药:党参、白术健脾益气;山药、薏苡仁、茯苓甘淡补脾;半夏、橘皮燥湿化痰;五味子敛肺气;甘草补气调中。
若表虚自汗,加炙黄芪、浮小麦、大枣;怕冷,畏风,易感冒,加桂枝、白芍、附片;痰多者,加前胡、杏仁;脾阳不振,形寒肢冷者,加附子、干姜;中虚哮喘,痰壅气滞者,加三子养亲汤;脾虚气陷,少气懒言者,改用补中益气汤加减治疗。
(3)肾虚
临床表现:平素息促气短,动则为甚,呼多吸少,咳痰质黏起沫,脑转耳鸣,腰酸腿软,心慌,不耐劳累,或五心烦热,颧红,口干,或畏寒肢冷,面色苍白,舌淡苔白质胖,或舌红少苔,脉沉细或细数。
证机概要:肾元亏损,肾失摄纳,肺气上逆。
治法:补肾纳气。
代表方:金匮肾气丸合七味都气丸加减。前方偏于温肾助阳,后方偏于益肾纳气。
常用药:附子、肉桂补火助阳,温肾纳气;熟地黄、山茱萸、山药滋补肾阴;泽泻、茯苓利水渗湿,防地黄之滋腻;丹皮调血分之滞;五味子敛肺补肾纳气。
若阳虚甚,加附片、肉桂、补骨脂、淫羊藿、鹿角片;阴虚甚,加生地黄、冬虫夏草;肾失潜纳,气不归原,加蛤蚧、胡桃肉、沉香。
1.注意寒热虚实之间的兼夹与转化。寒痰冷哮久郁可化热,尤其在感受外邪引发时,更易如此。小儿、青少年阳气偏盛者,多见热哮,但久延而至成年、老年,阳气渐衰,每可转从寒化,表现寒哮。虚实之间也可在一定条件下互相转化,一般而言,新病多实,发时邪实,久病多虚,平时正虚,但实证与虚证可以因果错杂为患。实证包括寒热两证在内,如寒痰日久耗伤肺脾肾的阳气,可以转化为气虚、阳虚证;痰热久郁耗伤肺肾阴液,则可转化为阴虚证。虚证属于阳气虚者,因肺脾肾不能温化津液,而致津液停积为饮,兼有寒痰标实现象;属于阴虚者,因肺肾阴虚火炎,灼津成痰,兼有痰热标实现象。兼腑实者,又当泻肺通腑,以恢复肺之肃降功能。因肝气侮肺,肺气上逆而致者,治当疏利肝气,清肝肃肺。
2.发时治标顾本,平时治本顾标。临证所见,哮病发作之时,虽以邪实为多,亦有正虚为主者,缓解期常以正虚为主,但其痰饮留伏的病理因素仍然存在,因此对于哮病的治疗发时未必全从标治,当治标顾本,平时亦未必全恃扶正,当治本顾标。尤其是大发作有喘脱倾向者,更应重视回阳救脱,急固其本,若拘泥于“发时治标”之说,则错失救治良机。平时当重视治本,区别肺、脾、肾的主次,在抓住重点的基础上,适当兼顾,其中尤以补肾为要,因肾为先天之本、五脏之根,肾精充足则根本得固。但在扶正的同时,还当注意参入降气化痰之品,以祛除内伏之顽痰,方能减少复发。
3.重视虫类祛风通络药的应用。风邪致病者,为痰伏于肺,外感风邪触发,具有起病多快、病情多变等风邪“善行而数变”的特性,治当祛风解痉,药用麻黄、苏叶、防风、苍耳草等,特别是虫类祛风药擅长走窜入络,搜剔逐邪,可祛肺经伏邪,增强平喘降逆之功,且大多具有抗过敏、调节免疫功能作用,对缓解支气管痉挛、改善缺氧现象有显著疗效,药如僵蚕、蝉衣、地龙、露蜂房等。
注意保暖,防止感冒,避免因寒冷空气的刺激而诱发。根据身体情况,做适当的体育锻炼,以逐步增强体质,提高抗病能力。
哮病患者平素饮食宜清淡,忌肥甘油腻、辛辣甘甜,防止生痰生火,避免海腥发物。避免烟尘异味。保持心情舒畅,避免不良情绪的影响。劳逸适当,防止过度疲劳。平时可常服玉屏风散、金匮肾气丸等扶正固本药物,以调护正气,提高抗病能力。
哮病是一种发作性的痰鸣气喘疾患。病因系宿痰伏肺,复因外邪侵袭、饮食不当、情志刺激、体虚病后等触动诱发。病机为痰阻气道,肺失宣降。病位在肺,与脾肾密切相关。哮病为本虚标实之证,标实为痰浊,本虚为肺脾肾虚,本虚与标实互为因果。发作时以邪实为主,有寒哮、热哮之分,也可见寒包热、风痰、虚哮等兼证;未发时以正虚为主,表现为肺、脾、肾等脏气虚弱之候。若日久不愈,则虚实错杂;若大发作或发作呈持续状态时,易导致喘脱危候。临证注意寒热虚实之间的兼夹与转化,发时治标顾本,平时治本顾标,并重视虫类祛风通络药的应用。哮病预后,本病常反复发作,日久难愈。年少者,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正气渐充,经过正确治疗可控制发作。如长期不愈,病由肺及脾、肾、心等,可致肺气胀满,不能敛降之肺胀重证。
曹某,女,32岁,工人。
初诊(1988年9月17日):素有过敏性鼻炎病史,年前剖宫产后出现哮喘,迁延经年不愈,近来每日夜晚均发作,发时胸闷气塞,气逆作喘,喉中哮鸣,不得安枕,吸气尤难,伴有烦热多汗,口干,痰稠色黄味咸,苔淡黄腻中灰,舌质暗红,脉来沉细滑数。证属肾元下虚,痰热蕴肺,肺气上逆,升降失司。治宜补肾纳气,清肺化痰。处方:南北沙参各10g,当归10g,生地黄12g,知母10g,天花粉10g,炙桑白皮10g,竹沥半夏10g,炒苏子10g,炙僵蚕10g,诃子肉3g,沉香3g(后下),脐带2条。另海蜇50g,荸荠7只,同煮,代水煎药。7剂。
二诊(9月24日):药后哮喘旋即控制,唯咳频痰稠,汗出量多,苔淡黄灰腻,脉细滑。肺实肾虚,治守前意观察。原方去诃子肉,加五味子3g,山萸肉6g。
续服7剂,诸症悉平。观察半年,未见复发。
按:哮病发作之时,虽以邪实为多,但亦兼有正虚。本案产后体虚,阴血耗伤,复加外感诱发哮喘。痰稠色黄,舌苔黄腻,脉滑数,虽属痰热之象,但审其痰有咸味,脉见沉细,乃肾元亏虚,气失摄纳,津聚成痰。治以补肾纳气、清肺化痰为主,肺得清宁,肾能蛰藏,痰消气降而哮喘告平。(周仲瑛.周仲瑛临床经验辑要.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1998)
《医学统旨》:“大抵哮喘,未发以扶正为主,已发以攻邪气为主。亦有痰气壅盛壮实者,可用吐法。大便秘结,服定喘药不效,而用利导之药而安者。必须使薄滋味,不可纯用凉药,亦不可多服砒毒劫药,倘若受伤,追悔何及。”
《时方妙用·哮证》:“哮喘之病,寒邪伏于肺俞,痰窠结于肺膜,内外相应,一遇风寒暑湿燥火六气之伤即发,伤酒伤食亦发,动怒动气亦发,劳役房劳亦发。”
《症因脉治·哮病》:“哮病之症,短气倚息,不能仰卧,伛偻伏坐,每发六七日,轻则三四时,或一月或半月,起居失慎,则旧病复发,此哮病之症也。”
《医宗必读·喘》:“喘者,促促气急,喝喝痰声,张口抬肩,摇身撷肚。短气者,呼吸虽急,而不能接续,似喘而无痰声,亦不抬肩,但肺壅而不能下。哮者与喘相类,但不似喘开口出气之多,而有呀呷之音。……三者极当详辨。”
《王旭高医案·痰喘》:“哮喘气急……治之之法,在上治肺胃,在下治脾肾,发时治上,平时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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