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国墓葬出土漆器品种有:生活用具,如耳杯、奁、笥、碗、勺、盘、盒、盆、罐、魁、樽、鼎、壶、匡、卮、钫以及枕、杖、量、尺、梳、篦、几、案、箱、凳、榻、凭几、座屏、虎子、黛板、黛板盒等;兵器,如弓、弩、矛、盾、箭杆、箭簇、箭箙、箭缴、刀鞘、剑鞘、戈鞘、戟鞘、箭缴轴、铁削鞘、弓箭架等;文具玩具,如砚、砚盒、六博局等;乐器,如琴、瑟等;丧葬用具,如漆棺、漆灵床、漆木俑、漆面罩、漆纱面罩等,而以日用器皿为最多。
广陵国髹漆日用器皿往往造型洗练,胎质轻灵,体量一般不大。这是与扬州地区成熟的薄木胎卷制工艺有关的。值得注意的是,该地区出土了不少外地未见或是少见、独特造型的漆器。举例如下:
漆面罩。邗江区黄珏乡西汉墓出土的“彩绘漆面罩”,褐漆地上用朱、黄、金色佐以灰、绿,描出极为细致的云虡纹 (彩图2);邗江区姚庄汉墓出土“彩绘漆面罩”、“金银片贴饰漆面罩”、“透雕粉彩漆面罩”等,东风砖瓦厂汉墓、七里甸汉墓、萧家山汉墓、雷塘26号汉墓、十三里庙汉墓等墓葬各有漆面罩出土。扬州地区汉墓已知出土漆面罩十余例,均作长方盝顶形,三面墙板留孔,无墙一面桥板前伸,盝顶和墙板内壁镶嵌铜镜或琉璃璧。扬州平山养殖场1号汉墓出土的漆面罩上,用生漆粘附铜镜三面,与《汉书·霍光传》所记葬器“温明”形制相合。苏北淮阴地区汉墓出土过一只漆面罩,四面墙上有孔,与扬州地区汉墓出土漆面罩形制相同,唯一不同在于没有桥板前伸 ,应是广陵国遗物。
通中漆枕。扬州地区汉墓出土的漆枕,主截面为马蹄形,与漆面罩墙板上的马蹄形孔相套合,枕体中部后伸出马蹄形托枕,以托起死者发髻。这样形制的漆枕,叫“通中枕” 。扬州姚庄101号西汉墓出土的“彩绘漆枕”,借成排铜质乳钉完好地保存了“通中枕”形制;平山养殖场汉墓、东风砖瓦厂汉墓、蜀岗新葬墓葬各有彩绘通中漆枕出土。附有托枕的西汉漆枕,未闻在外省出土。非“通中枕”的日用漆枕,扬州地区仅见邗江区西湖胡场15号汉墓出土一例。
图1.2:[西汉]银片贴饰木胎彩绘漆砚,扬州姚庄汉墓出土,选自王世襄、朱家溍编《中国美术全集·漆器》
漆砚。扬州姚庄汉墓出土的“木胎彩绘贴饰银片漆砚”,长方形,外壁髹黑,内壁髹朱,外立墙用银片贴饰为鹿、虎、豹、牛、羊、羽人、孔雀、大雁等精美图案,盝顶釦镶一枚银质柿蒂,砚底红漆地上用黑漆绘云纹奔逐。砚尾部设砚池,砚面有极细的石英砂颗粒。砚前端设水箱,水箱与砚池斜面交接的立墙上塞有活动的木雕羊头。需要水研墨时,摇动羚羊头,水就从羚羊口泻出;砚池水过多时,漫过羚羊口,又顺着羊口流回水箱:构思奇巧,绘饰精美 ,原件调藏中国国家博物馆(图1.2)。邗江区西湖胡场15号汉墓、邗江区杨庙乡汉墓各出土有“木胎彩绘漆砚”。扬州地区以外,未闻中国其他地区汉墓有漆砚出土。
方型漆笥漆奁。邗江西湖胡场5号汉墓出土的“双层方形漆笥”,上层笥壁套于盖内,从笥底折向外,套扣下层笥壁,上层笥底成为下层笥盖,内装多只子笥,结构精巧,充分显示出当地娴熟的卷木胎工艺 。邗江区甘泉2号东汉刘荆墓出土“方型九子漆奁”,东风砖瓦厂汉墓出土“双层长方漆奁”。
木胎漆虎子。作为古代男性夜间使用的尿壶,“漆虎子”多次出土于扬州地区汉墓,如东风砖瓦厂汉墓、邗江区西湖胡场15号汉墓、仪征市破口山汉墓等各有木胎漆虎子出土。
扬州地区汉墓还出土成套的漆木沐浴用具。如邗江区西湖胡场22号汉墓出土直径60厘米左右的“漆沐盆”;邗江甘泉姚湾秦庄汉墓出土与漆沐盆配合使用的、凳面凿有圆孔的“三足漆凳”。一些髹漆木雕,如高邮市天山西汉刘胥墓出土的“木雕黑漆马头”,块面如削,方而不圆,无一点浮饰,其简略传神可比甘肃武威出土的汉代木雕独角兽;同墓出土“木雕漆虎”、“木雕漆人”、“木雕漆猴”等,莫不着刀无几又神完意足。东风砖瓦厂西汉墓出土的“木胎褐漆鸠杖杖首”,简练圆浑,亦可见汉代木雕以形写神、简练浑朴特点之一斑。
比较各地楚汉漆器的重要遗存,更可见扬州汉墓出土漆器品种和造型的特点。河南信阳楚墓地近中原,出土漆木家具和日用漆器造型质朴厚重。湖北曾侯乙墓出土大批漆乐器,可以布置一座大型乐厅,是楚人祭祀之风的集中体现。湖北江陵楚墓所出漆器,如“漆木虎座鸟架鼓”、“带鼓漆木卧鹿”、“木雕鸳鸯形漆豆”、“龙首形漆木车辕”、“镂雕禽兽漆木座屏”、“镂雕龙漆木座屏”、“镂雕凤漆木座屏”、“漆木鸟头杖”、“漆木龙头杖”、“蛇形漆木卮”、“龟形漆木盾”等,与木雕结合,模仿或夸张动物形体,陈列品多,大体量多,表现出楚地奇特的设计匠心和浪漫的装饰情味。湖南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日用漆器,如鼎、钫、壶等,体量明显大于扬州汉墓出土的日用漆器,胎质亦较之厚重。扬州汉墓出土的漆器,莫不胎质轻灵,漆色温暖,漆绘缜密细致灵动。即或各地均有所出的漆奁,扬州汉墓所出漆奁盖长覆身 ,高与宽略等,弧形盖上只起几道弦纹,有的底部设有三足,比较接近洗练朴素的秦朝漆器造型体系,与湖北出土楚奁、湖南出土汉奁扁矮的造型、盖与身子口扣合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