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逼来。火毒的太阳无情地暴晒,皮肤灼热火痛。
这是最炎热的赤道区域。
凌渡宇却像长年离乡背井的游子,重临家乡,踏足亲切的泥土上。
他左手挽着行李,坐上机场的接驳巴士,抵达通往海关的入口。
机场设备原始简陋,工作效率散漫不堪,很难联想这些皮肤漆黑、头发鬈弯、厚嘴唇、狮子鼻的非洲人,当年怎能以原始的工具,猎取迅若奔雷的雄狮猛兽?
他把警觉性提到最高。
对非洲大多数的国家而言,他不但不是个受欢迎的人物,反而是头号的颠覆分子和通缉犯,独裁者恨不得生啖其肉。所以,他若要保持肉体的完整,不得不小心行事。
这次运军火前往纳米比亚,假设让南非的情报局得到半点风声,一定会不惜一切来阻止及破坏。
这个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
他取了几支催泪爆雾弹放在衣袋里。
这些爆雾弹可以在半秒的高速下,把周围三十见方尺的空间,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人吸入后会呕吐及晕眩。黑雾在三秒内,扩展至八十见方尺的空间。
那将提供最有利的逃亡环境。
海关一切如常。
一个小时的轮候后,他才脱身往机场迎客的大厅走去。
大厅内满布着人,各地来的游客和商人、本地的刚果黑人,一片热闹。
高山鹰说过,会派认识的人来迎接他。
他锐利的目光四处逡巡,脚步不停地往机场出口处走去,会是谁?
眼尾人影闪动。
凌渡宇惊觉地回头。
一位身穿T恤短裤、身材健硕的金发白人男子,从左后侧赶上来。
他的头发非常短,修剪漂亮整齐,面目俊伟,颧骨和下颚特别强横,眼神锐利,典型的硬汉。
凌渡宇释然,原来是负责“非洲环节”的核心人物之一。
男子诚恳地道:“龙鹰,我是黑象!”一边大步来到凌渡宇身旁,气势逼人。
凌渡宇并非首次和他见面。这代号黑象的西森,是组织内专职暗杀行刺的可怕人物,在非洲活动多年,是帮助他深入森林的最佳人选。
凌渡宇伸手和西森用力握了一下,沉声问道:“怎么了?”
西森神情一黯道:“形势很不妙,南非知道了军火的事,他们的特务头子马非少将下令不惜一切,夺取军火。来!我们边走边说,车子在外面。”
两人走出机场大厅。
马路上停了十多辆接客的出租车,还有各式各样其他的车辆。
西森领路前行,不断拒绝来兜生意的本地人。
凌渡宇知道此时不宜说话,紧跟着西森的步伐。
西森指了指街尾停着的一辆吉普车,回头道:“车在那里!”
两人继续向吉普车大步走去。
凌渡宇思潮起伏,南非的特务头子马非少将以精明厉害、辣手无情著称非洲,取回军火一事将波折重重。
他心中忽地涌起危险来临的感觉。
他骇然四望。
一切如常。
离他们最近的人也在二十码外。
当他再转过头来时,一切都太迟了。
西森身体僵硬,整个人凝固在吉普车旁。
两把手提机枪从吉普车内伸了出来。
西森低喝道:“走!”
凌渡宇呆立不动,他虽然可以掷出爆雾弹,但西森的位置正在枪口前,他一有异动,西森将会变成蜂巢。
不能不投鼠忌器。
车声和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吉普车猛地坐起了两个黑种人,以英语喝道:“举起手!”
三辆军用吉普车从机场的方向以高速疾驰过来,站满了手持武器的黑人军士。
街的两端奔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黑人军士,迅速接近。
他们陷入重重围困中。
西森缓缓举起双手,回头向凌渡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凌渡宇以苦笑回报,已有数支枪嘴抵着后背。
他不单不敢动作,还要使身后的人相信他不会有任何动作。
蓦地,背后膝弯处传来两下剧痛。他不由自主屈辱地跪下。第三下剧痛从后脑传来,刚想到是被枪柄重击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软弱地扑往地上,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将脸向上仰起,避去与地面硬碰所会引起的鼻折。
他已无暇察看西森的遭遇。
耳中传来西森的惨哼,看来他并不会比他的遭遇好。
凌渡宇的手脚被反扭向后,被两个手铐紧锁起来。
黑布眼罩蒙起他的双眼。光明化作悲哀的黑暗。
四周传来军士的喝叫。
他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次出师未捷,全军尽没。
他不能怪西森,他们全是受害者。
一支大铁棍穿进他被反锁的手脚处,一下子把他从地上抽起,棍子和铁铐摩擦,发出吱吱的可怕声响。
肌肉的狂扯,痛得他闷哼一声。
这方法虽然原始,却非常有效。在眼罩的黑暗里,身体左摆右摇,全身剧痛,像待宰的猪羊般,急速移动,目的地当然是“屠宰场”。
这还是他第一次遭人生擒。
他感到被搬上车。车子开出,从机器马达有力的声音听来,应是辆军用的装甲车,敌人对他隆而重之,无微不至。
他恢复冷静。
凌渡宇有一项长处,就是在生死关头,亦能保持沉着无惧。
眼下唯有等待。
他伏在冷硬的铁板上,周围最少有四个人的呼吸声。车行的颠簸,非洲的酷热,使他浑身湿透,换了体质较弱的人,早受不住昏了过去。
装甲车以高速飞驰,车前传来开路的警号。他很容易勾勒出摩托车前后押送的壮观场面,不禁苦笑起来。只是不知西森是否躺在身旁?
装甲车停下。
前方传来叫喊声和铁闸升起的声音。装甲车行行停停,最后终于停下。
这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
车门打开,凌渡宇被抬起,进入一座建筑物内,背后的铁棍被抽走,让他伏在地上。
他感到刀锋的寒气,心中一凛,刀风割体,幸好不是他的咽喉,只是他身上的衣服。衣裤在刀锋下解体,仅余一条内裤。
接着是金属探测器的微音,凌渡宇心中稍有快意,他胸前假人皮内的工具,是非金属的物料,所以在这一着上,仍算占了点上风,可惜手脚难动,这优势有等于无。
周围寂静下来。
脚步声由远而近。
旁边传来立正的脚步声,来人身份当然特别崇高。
一把沉雄权威的声音,以刚果话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原来只是一只黄皮猪罢了!”语调轻蔑,充分表示出黑种人因民族自卑而形成的狂傲。凌渡宇精通非洲土语,毫无困难地听懂他的言语。
另一把带有外国口音的声音,以刚果话道:“验明正身,将军可遵照协定来处理。”
凌渡宇心中一跳,想起非洲以种族歧视著名的白人政权南非,那是组织在非洲的死敌,眼下形势险恶。
将军道:“你是不是凌渡宇?答是或不是。”他依然在说刚果话。
凌渡宇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敌人愈低估他,愈是有利。
将军改以英语道:“你是不是凌渡宇?”
凌渡宇略仰起面,装出不堪折磨的表情,沙哑声音道:“你……你是谁?”
一下剧痛从腰胁传来,又被人结实地踹了一下,将军怒喝道:“你只需答是或不是。”
凌渡宇痛得伏在地上,颤声道:“是!”他在玩一个敌人低估他的游戏。
四周哄然大笑,说不尽的轻蔑。
将军命令道:“除下他的眼罩。”
外国男子道:“不可以,将军你一定要遵照协议行事。”
将军冷笑道:“怎么不可以?这里我才是主人,货交到你手上便成,要作威作福,滚回你的老巢去。”
眼罩除下。
强烈的光线,令凌渡宇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在不堪刺激下紧眯起来,就在那刹那,凌渡宇看到眼前的情景。
虽然这个低角度看上去,一切都变了形,他仍然看到眼前一位全身军服的黑人将军,和他身边气得脸色铁青的白人。
这是一间数百见方尺的大房,有道大铁门,西森并不在这里。
那白人悻悻然道:“卡斯理将军,这项交易是贵国元首亲自答应的,出了乱子就怕你也承担不起。”
卡斯理将军一边审视凌渡宇,一边道:“连拿上校,你们白人自以为不可一世,在我眼中却是猪狗不如,你还是担心怎样拿贵国剥削黑人所得到的黄金来提货吧!”
凌渡宇恍然大悟。这次要捉拿自己的是南非而不是当地政府。卡斯理方面受不了庞大酬劳的引诱,甘于为虎作伥,擒下自己。
连拿上校冷笑道:“马非少将在来此途中,自会交钱提货。”
果然是马非少将!
可恨西森来不及告诉他任何事情,故现下对敌我形势,一无所知。
卡斯理将军的军靴重重踏在凌渡宇头上,轻视地道:“本人最痛恨你这等无法无天之徒,自以为是,兴风作浪。”跟着冷哼连声,狠狠道:“若非还能卖几个钱,看我不活生生撕开你才怪。”
这卡斯埋的皮肤漆黑得发亮,凌渡宇知道他应属于非洲最强大、分布最广的“苏丹族”。一般人想起苏丹,通常以为指的是衣索比亚和埃及两国毗邻的苏丹共和国。其实“苏丹”是阿拉伯语,意指“黑人”,包括以赤道为中心的广泛地域内的黑人种族。
非洲的种族繁多,最主要首推“苏丹族”,跟着是“班图族”、“哈姆·闪族”等等。最神秘的是俾格米人,他们人数少得可怜,居住于刚果河流域的原始森林内,保持以森林为家的原始生活。
卡斯理残暴的笑声响起,皮靴不断地加强压力。
凌渡宇暗运内气,在额上迫出两滴冷汗,让这凶残的黑人将军以为他正陷入巨大的痛苦里,事实上这类虐待,比起苦行瑜伽的针床、倒吊、火烧,乃小巫大巫之别。
凌渡宇装作软弱地道:“我的一切作为,只是不愿见到白人在非洲横行,才想为黑人同志干点事。”
卡斯理将军狞笑道:“我们何须尔等介入!”却把大脚拿开。
连拿上校怒喝一声,一脚踢在凌渡宇大腿内侧上,凌渡宇痛得全身颤动,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另一半真是疼痛难挡,这高傲的南非上校,将他受到这将军的怨屈气,尽情发泄在这一脚里。
卡斯理将军怒叱一声,严厉地道:“连拿上校,他还不是你的,在没有我的同意下,你再轻举妄动,便要对你不客气了。”
连拿上校冷然道:“我要为他打麻醉针和装箱了,将军要反对吗?”
卡斯理显然在盛怒中,种族的对立令两人的关系很恶劣。这样僵持了整整有半分钟,卡斯理让步道:“好!不过一切办妥后,请你滚出去,没有黄金,休想再见他一面!”
连拿上校一向歧视黑人,哪受得了他连连顶撞,不过他性格阴沉,硬是按下怒火,一言不发,从公文包取出针筒和药水,从左手处打进凌渡宇体内。
凌渡宇身后传来打开铁盖的声音,那就是要把他装入的铁箱了,敌人思虑周密,每一步都有细密的计划,但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到达的班机和时间,难道西森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下?
麻醉药进入血管内。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即使是组织内的人,除了知道他在催眠术和灵学上有研究外,没有人知道他自幼经过严格瑜伽和密宗大手印的训练,更不知他有一项超乎常人的技能,就是能抗拒药物的作用。那是揉合了苦行瑜伽、意志、禅坐和气功的力量。
最初练习时,是基于实际的需要,要抗拒毒蛇的毒液和各种毒蚊、毒虫的侵害,经过长年累月的对抗,体内生出抗体素,连大部分的药物,在他身上也丝毫不起作用。
现在这就是他的王牌。他的问题不是要抗拒麻醉药,而是怎样令人相信麻醉药真的在他身上产生作用。
他装作无力地垂下头,陷入昏睡里。
卡斯理的声音道:“他会昏迷多久?”
连拿上校冰冷地道:“对不起!这种特制的药可把狮、虎麻醉,是最新的产品,乃高度机密。”
凌渡宇心中一震,原来他发觉连拿上校的声音逐渐远去,到最后那一句,已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天边传来,麻醉药居然产生作用,连拿上校所言不虚,他急忙奋起意志,保持头脑的清明。
卡斯理似乎愤怒地喝了声:“滚!”
凌渡宇被人抬起,手脚铐镣尽解,放进一个冷硬的铁箱去,铁盖关上,四边传来上锁的声音,凌渡宇一边抗拒麻药,一边在心中默数,总共是六道锁,平均分布在两边。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铁门关上。
没有人想到他仍在苦苦反抗。
他不知道马非少将什么时候来,眼下是分秒必争的关键时刻。
人的身体有两大类运作系统。
第一类是由我们的自由意志有意识地指挥,例如眼、耳、口、鼻、手和足。
另一类是全身自动的运作,不须经过我们的意识:例如心脏的跳动、血脉的循环、内脏的操作、内分泌等等。
苦行瑜伽其中的一项锻炼,是在长期的训练下,可以用意志影响到这类原属不经意识控制的各项活动,从身体的改变,达到精神上的改变。
凌渡宇十二岁时,便可以控制身体内心脏的跳动和脉搏的速度,进入假死的状态,做出一般人不能想象的怪事。
现在他先把血液的运行减至最慢,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时间绝不可以过长,否则脑部会因缺氧而造成永久性的损害,甚至死亡。
然后,他迅速引发身体的内气。
人的气有两种:一是口鼻呼吸之气:一是行走于经脉间的内气。
口鼻呼吸之气我们当然知道,内气却不是没有潜练气功的人所能察觉的。针灸的整个理论,便是透过金属针刺激穴位,引动内气,使原本因病伤以致闭塞的经脉,重新畅通无阻。所以每每刚施完针后,情况会迅速好转,但稍后因内气不继,重新闭塞,故要隔上一段时间,再加以施针,就是内气通闭的道理。
胎儿在母体内时,全赖连接母亲的脐带吸取养分,其时胸前的任脉和脊柱的督脉,流转不停,是谓之先天呼吸。一离母体,脐带剪断,由该刻开始,外气由口、鼻呼吸进入,是谓后天呼吸。
先天呼吸一断,任督二脉的内气逐渐式微,二脉逐渐闭塞。所以练气功的人,首要存意于丹田下一寸三分的地方,那是脐带的大约位置,利用精、气、神的交融,重新进入胎儿那种知感的精神状态,以后天的意识,引发先天内气,重新贯通任督二脉,谓之“转动河车”,吸收先天的真气,驱除百病,进军玄秘的精神层次。
凌渡宇自幼修行,已属大师级的气功境界。这一凝神运动内气,全身经脉一热,数股内气往麻药进入的方向迫去,试图把这种特强的麻醉药中和,甚至迫出体外。若非这麻药药性如此猛烈,他不用任何意志,身体便可自然排斥药性的效力。
强烈的晕眩袭上脑际。凌渡宇咬紧牙根,进入深、长、细的呼吸,唤起身体全部的抗力,汗珠从毛孔不断泄出,挥发了部分药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晕眩逐渐退减,代之是一种疲弱无力的感觉,他成功地控制了麻药的作用,同时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他已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缓缓张开眼睛。他正在一个密封的长方形铁箱里,近面、目处开了数十个半寸许直径的小孔,供他呼吸之用。脚底处放的是他的手提行李,凌渡宇心中大喜,只要能逃走,即可顺手牵羊,物归原主了。
三条布带从箱底处延伸出来,将他的脚、腰和胸牢牢缚紧,这只是安全带的性质。
他试着活动身体,发觉左手麻药进入处有点活动不灵,他明白药性还未退尽,会影响他逃走的行动,可是他已没有等待的时间了。
正要动作。
脚步声由远而近,来的最少有十多人。
凌渡宇暗骂一声,装作昏死过去。
大门外传来立正和见礼的声音,大门打开,十多人走进来。
卡斯埋将军道:“马非少将,货物在这里,请查收。”语气比对连拿上校客气得多。这马非少将凶名震慑非洲,连这粗人也畏怯起来。
箱内的凌渡宇,心直往下沉,组织里不少的精英,便是栽在这人手里。
凌渡宇感到两道凌厉的目光从箱头的小孔直视进来,马非少将正在查收他这件货物。
一把沙哑低沉、毫无感情的声音道:“抬往车上。”
整个铁箱给人抬起,开始运送的旅程。
凌渡宇又被放进车厢,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应是早先的军用装甲车。
装甲车以高速驰出,估计是把他运往机场。
这是他最后的逃走机会了,否则一到南非,插翅难飞。
车内的呼吸声,显示有四个守卫。
他缓缓把右手脱出安全带,移往胸前的人造皮肤,略一搓揉,将整块植有假胸毛的皮肤脱了下来。他将皮肤反转,上面插了各式各样的管状或针状物体。
他靠手指的触觉,抽出了一条小圆管,将圆管一端伸出眼前的小孔外,一捏管尾,一股无色无臭的麻醉气,霎时弥漫车内。这麻醉气来得快去得快,非常容易消散,但药性浓烈,只要吸入少许,任他是壮健如牛的大汉,也要昏睡十五分钟以上。
凌渡宇紧闭呼吸,四周传来倒地的声音。解决了车厢内的守卫。
凌渡宇不敢迟疑,忙从人造皮肤里抽出另一支长长的圆管,这便是他现在的救星:激光切割器。一按动,切割器射出一束高热的蓝光,射在他头顶处的铁上,铁质立时熔解,他的手不断移动,铁箱近头的一端露出一个可容头部穿过的圆洞。
凌渡宇欢呼一声,用切割器割断身上的安全带,整个人从圆洞爬了出去,他并没有忘记把脚边的行李箱一并带走。
四个白人守卫在装甲车内东倒西歪。
凌渡宇走近车尾,从气窗向外窥视。
这是条荒僻的道路,两旁尽是林木。装甲车后紧跟着一辆押运的吉普车,有四名持枪的黑人士兵在车上。
凌渡宇轻轻拉下车尾的开关把手,却不推开。
他还要等待机会。
黄昏时分,天色昏暗,这是对他有利的条件。
耳际传来飞机升降的声音,飞机场已经在望,不禁心焦如焚。
装甲车突然来个急弯,凌渡宇欢呼一声,打开车门,整个人跃出,他跃出时反手把门拍上,所以当他一个筋斗滚入路旁的林木时,车门恰好关上。这时后面的吉普车才转入弯路,错过了刚才那一场好戏。
凌渡宇抱着手提行李箱,滚入路旁,一弹站起身子,这时他的左手仍有些微的酸麻感。
鸟脱囚笼,心情的畅美难以形容。
车声忽地从装甲车驰出的方向传来。
凌渡宇心下骇然,难道这么快就已发觉自己逃走了?
一辆军用的大货车在弯路转了过来,车内只有一名黑人司机。
凌渡宇大喜,趁货车转弯时速度减慢,一支箭般飙出路心,一扑便附在车尾的横栏上。
军用货车转入直路,速度开始增加。
凌渡宇用手拉开车后的大布篷,里面黑压压放满了一包包布袋,却没有人。凌渡宇暗呼天助我也,跳了进去。
在大货车的篷帐内,凌渡宇感到无限轻松,一摸身后挨着的布袋,原来都是衣服,一阵阵汗臭传入鼻孔,全是脏衣,比起适才的待遇,这不啻是天堂。
凌渡宇这时身上只有一条内裤,连忙拿起手提箱。电子感应锁安然无恙,敌人仍未有打开手提箱的机会。
凌渡宇揭起箱盖,里面的计算机和其他一切依然故我。凌渡宇取出一套衣服换上,又在夹层处取出一套工具,开始装扮起来,他甚至戴上蓝色的变色隐形镜片,改变了眼睛的颜色,又戴上假发和胡子,不一会便摇身变为一位弯腰弓背、五十多岁的白种老人。
这时车外人声渐密,不一会军车停了下来,凌渡宇往外一看,原来是进入了市区,这时正好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
凌渡宇觑准时机,在第二盏红绿灯前,跳下车来,混入街上的人群里。
心中却在苦苦思索那天空姐艾蓉仙给他的字条上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