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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朋友心碎过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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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朋友和人合伙做生意,最近他的搭档想另起炉灶,这倒也罢了,当他听说,搭档还偷偷地挖他最得力的人,那一瞬间,他手脚冰凉。他问我,你有被朋友背叛、欺骗的经历吗?
当然有。
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个小姑娘,真正的小姑娘,我的好朋友也是小姑娘,她芳名玲玲。我们是同班同学,形影不离,忘了我们的友谊从何时开始。总之,我们家住得近,父母是同事,我们上学、放学一起走,有时,她来我家做作业,就在我家吃饭;有时,反过来。
暑假,我们吹着风扇,靠在凉床上,看金庸武侠剧,我们将一整个西瓜一剖两半,各抱半个,放在膝头,拿勺子舀着吃。我比她莽撞,总是将西瓜汁漏得到处都是,全靠她收拾。
冬天,我俩裹得严严实实,去雪地打雪仗。没有对手,我们是彼此的对手;遇到对手,我们又是最可靠的队友。
玲玲脾气好,长得也好,两只眼睛滴溜圆。她大我半岁,自称姐姐,我们的相处都是她让着我。
我印象深刻的细节是,一次,假期将完,我借她的作业看,却不知怎么弄丢了。她大哭一场,复读机似的问我:“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第二天,再见到她时,她没有继续责怪我,而是默默趴在桌上从头补起,令我一阵内疚。
还有一次,我们去参加同一个比赛,我没有合适的白裙子,而她有两件,A款明显更漂亮。在她家,我们在镜子前比画着,她主动说:“我穿B款吧。”
十几岁的年纪,我曾以为我们的友谊会天长地久。
突然有一天,玲玲不理我了,不是绝对的不理,是你和她说话,她也应,但态度不积极;你不主动找她,她绝不主动找你;你问她,明天几点上学,她说她有事。“早上能有什么事?”“你管得太多了吧!”
“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一天,我终于忍不住截住和别人一起放学的她,问出口。
“你是不是有毛病?”玲玲眼睛睁得圆,像她妈妈包的芝麻汤圆。
“你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我背着双肩包,两手伸开,拦着她不让她走。
“你看你这么霸道,”她深吸一口气,在一堵灰色的矮墙前,夕阳的余晖披在她身上,她的睫毛长且弯,像擦了金粉,她抬起头,“我们不要做朋友了。”
“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喉头都堵住了。
“因为你爸爸已经不是我爸爸的领导了。”
灰色矮墙像照相馆的背景,我的眼眶如镜头,“咔嚓”一声,拍下她在我心中最后一幅正面照。
“咔嚓”是心碎的声音。
我把和玲玲绝交的消息告诉我爸,他正在人生低谷;被“削官”的他,没说什么,只是去阳台抽了很久的烟。
从此,我和玲玲像两条平行线,在同一空间却很少见面。又过了好些年,我听老邻居说,玲玲已经结婚、生子,为人处事以周全著称,她还像小时候那么要强,家事、单位的事一把抓。也许,长大后的她,见过世面的她,也会为当年自己说过的话脸红吧。
那不是她的问题,是她父母的教育问题。
梁衍军摘自《烟火向星辰,所愿皆成真》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图:孙小片
9.胃(wèi),消化器官的一部分;二十八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