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 顾敬堂

有的人表面上智勇双全，实际上却……

苗兰是个有名的建筑商，身家不菲。这天，有位生意上的朋友邀请她去郊区的一座山庄吃饭，苗兰欣然答应，让司机小董开着奔驰车，带自己奔郊区去了。

车子行进到偏僻处，后方忽然有辆面包车猛按喇叭，要超车。小董向右侧让了让，面包车立刻插了过来，只听“滋啦”一声，两辆车发生了剐蹭。

小董怒冲冲下车，见车子被蹭掉一块漆，生气地指着面包车吼道：“你怎么开车的！”

面包车司机是个大个子，他笑嘻嘻地下了车，趁小董低头查看的时候，冷不防从背后抡起扳手，重重砸在了小董的头上。小董应声倒地，昏了过去。

苗兰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坏了，不等她反应过来，车上又跳下个矮胖子，一手持刀，一手抓着苗兰的头发，将她从副驾驶位子上拉下来，推搡着上了面包车，一脚油门向前驶去。

苗兰大脑一片空白，哆嗦着问道：“两位大哥，你们要干啥？有事好商量。”

矮胖子边翻苗兰的包边说道：“坐那么好的车，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借点钱花花。”说着，他生气地抖了抖翻出的现金，“只带几百块钱就敢出门？”

苗兰忙说道：“我手机里有钱，要多少都转给你们。”

矮胖子撇撇嘴：“当谁傻呢，警察顺着转账记录就能抓住我们！老实坐着吧，咱找个地方慢慢研究。”

苗兰无计可施，像只待宰的羔羊，流着眼泪等待命运的安排。

这时候，前方出现一座孤零零的房子，有个黑炭似的男人正在伐门前的杨树。好巧不巧，面包车刚要开过去，大树就轰然倒下，拦住了去路。

大个子把头伸出窗外，厉声呵斥道：“赶紧把树弄走！”

黑炭满脸歉意，抄起锯子飞速地锯起树来，这么大的树，不锯断根本挪不动。

两名绑匪心急如焚地等了五六分钟，大树总算被锯成两截，黑炭将粗的那段拖到一旁，让出了道路。

大个子发动汽车想要离开，不想起步太急，发动机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熄火了，任凭怎么启动都没了反应。

矮胖子满脸是汗，低声咒骂一句，道：“车不要了，带人走！”随后，他用刀隐蔽地顶着苗兰的腰部，威胁道：“下车，敢出声，我一刀捅死你！”

苗兰不敢反抗，乖乖地下了车，被矮胖子搂着向前走去。

黑炭狐疑地看着苗兰，忽然大喊一声：“站住！”

三人同时回头，黑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用锯子指着苗兰道：“还认识我吗？去年你骗了我们夫妻五只羊，居然还敢从我家门前走！”

大个子皱眉道：“你认错人了吧？”

黑炭气冲冲地说道：“大波浪头，细眉毛，高跟鞋，化成灰我都认识她！去年她来我家说买五只羊，可等我把羊赶上车后，她就和同伙一踩油门跑了，我找了这人整整一年呀！”

矮胖子不想节外生枝，装模作样地扭头对苗兰说：“老婆，有这事儿吗？你和人家说清楚。”

这是机会，黑炭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才故意这么说的！苗兰心念一动，立刻配合黑炭道：“确实有这回事。大哥，我不是故意赖账的，只是当时家里忽然来电话说出事儿了，所以我才急忙走了。”

“放屁，当时着急，过后怎么不来结账？快还钱！”黑炭瞪着眼睛骂道。

矮胖子轻轻用刀顶了顶苗兰，对黑炭道：“多少钱，让我老婆转给你。”

黑炭掏出一部老年机嚷道：“我用的这玩意儿，你往哪儿转？我要现金，4700 块钱，少一个子儿都不好使！”

高个子和矮胖子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接着，高个子故技重施，手里拎着扳手，背在身后，向黑炭走过去：“好，我给你现金。”到了跟前，高个子刚想动手，忽然从院子里冲出条大狗，气势汹汹地朝他扑去。高个子吓了一跳，挥舞着扳手向后退去。

黑炭一看，顿时反应过来，暴跳如雷：“好呀，不给钱还想打人！告诉你们，我家大黄可不是吃素的，今天你们都别想走了！”说完，黑炭拿起手机，拨起了 110。

两个绑匪见事情难以善了，一起朝黑炭扑过去。一人一狗面对穷凶极恶的绑匪，很快就显出颓势。高个子先用石头打跑了狗，然后在前面吸引黑炭的注意，矮胖子趁机一刀划过了黑炭的后背。黑炭吃痛，回手一锯子抡到胖子头上，带下块头皮。

胖子捂着头惨叫一声，撒腿就跑。高个子也无心恋战，抽冷子砸了黑炭一记，跟着同伙钻到路旁的树林中，很快没了踪影。

苗兰死里逃生，心中充满了感激，连忙扶住摇摇晃晃的黑炭，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黑炭用力攥住苗兰的手腕，嘴巴动了动，一头栽倒在地上。

苗兰刚报完警，就看到小董开着奔驰追了过来。幸好小董头部受的伤不算严重，他强撑着和苗兰一起把黑炭抬上车，风驰电掣般赶往医院。路上，苗兰心有余悸地对小董说：“我得好好报答这位大哥，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居然能遇到如此有勇有谋的人。”

很快，警察根据苗兰提供的线索，在一个乡下诊所抓到了两名流窜作案的绑匪。而黑炭也脱离了危险，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说话还不太利索。

苗兰拿出一个厚厚的大信封，交到黑炭老婆手里：“嫂子，这是五万块钱，算是报答大哥的救命之恩，以后咱们就当亲人相处。大哥太聪明了，一眼就看出我遇到了危险，还想出那么绝妙的借口。”

黑炭老婆愣了愣，腼腆地笑笑：“聪明啥呀，去年我们确实被一个女人骗去了五只羊，他就是拿现成的事儿来说罢了。”

“啊，还真有这么缺德的人呀？嫂子你放心，敢骗我哥，挖地三尺我也把她找出来！”

苗兰又拿出五万块钱在电台发布了悬赏通告，过了一阵子，那个女骗子就落网了。黑炭和老婆来到公安局，根据流程，他们要去指认嫌疑人。

很快，黑炭老婆就从几个候选人中指认出了嫌疑人，黑炭也跟着点点头。办完手续后，夫妻俩走出公安局，黑炭低声和老婆说道：“老婆，你真厉害！这几个女的长得好像，辨认起来可不简单……”

黑炭老婆低声骂道：“像个屁，那个骗子又黑又丑，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在你眼里，大波浪头、细眉毛的人都长一个样！跟你出趟门，你能认错五六个人……”

黑炭老婆还没数落完，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女声：“大哥大姐，指认嫌疑人还顺利吧？走，咱们去饭店撮一顿，我请客！”正是等在公安局门口的苗兰。

看着笑眯眯走过来的女人，黑炭张张嘴又闭上了，他决定还是等老婆先开口，免得自己这个脸盲症重度患者又像上次那样，认错了人……

（发稿编辑：赵嫒佳）
（题图、插图：孙小片） Bhnlo5UEEcmbdWpr685Pax1t6kDiq1ovDZTc63XOEe6F9aEYWkivcwlbAc6MtrP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