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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传说

鱼儿鱼儿快上钩

■ 任黎明

在很多人眼中,李安正是块难啃的骨头。他这个县国土局局长,既不爱财,又不喜娱乐。这不,金城房地产老总姜春水为了拿地,想跟李安正拉拢关系,可李安正软硬不吃,姜春水把头皮都快挠破了。

周末,为躲个清静,李安正把手机一关,到郊区的青龙湖边钓鱼去了。李安正刚坐定,好巧不巧,姜春水拿着鱼竿也来了。他一路小跑过来,谄媚地笑道:“好巧呀,李局,您也来这里钓鱼?能跟李局一起钓鱼,我真是三生有幸啊!”说完,姜春水赶紧上前,帮李安正整理钓具。抛好竿,他又跑前跑后,为李安正端茶递水,打火点烟。

钓鱼讲究的是静,姜春水在岸边走来走去,惹得李安正心烦意乱。

不远处,一个穿着运动套装、戴着渔夫帽的姑娘一会儿就钓上一条鱼来,看得李安正羡慕不已。那姑娘似乎看出了李安正的烦心事,对他招了招手,说:“哥,这边我打了窝,来这边!”

李安正顺水推舟,拿着鱼竿就去了姑娘那边。姜春水见状讪笑了一下,对李安正说:“李局,那我就不过去了,我在那边的农家乐订了包间,等会儿一起吃饭呗!”

李安正摆摆手,指着反方向,说:“不用了,姜总,你吃你的,我在这边农家乐包了个自助厨房,待会儿钓上鱼来自己做。”

姜春水无趣,只好丢下钓竿,去农家乐打麻将了。

不多时,姑娘又钓上条大鱼,她招呼李安正:“哥,帮我抄一下,这鱼太大了!”李安正赶紧拿起抄网去帮忙,他羡慕地问:“你钓了不少鱼,怎么钓的?”姑娘抿嘴笑笑说:“我有秘诀。”李安正问:“什么秘诀?”那姑娘又莞尔一笑,娇俏地说:“你我又不熟,秘诀怎能随便说?”

李安正被逗乐了,他打量着姑娘,她不施粉黛,清纯可爱。他伸出手,说:“我叫李安正,周末有时来这儿钓鱼,以后咱们就熟了。”

姑娘笑了,浅浅地握了握李安正的手,说:“我叫黄香,你可以叫我香儿。”

香儿真是钓鱼高手,快到中午时,她桶里白花花的都是鱼,而李安正只钓到几条小猫鱼。

远处,姜春水屁颠屁颠地朝这边跑过来了,他大喊道:“李局,钓到鱼没?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香儿粲然一笑,悄声说:“哥,我看你不想搭理那人,那我就蹭你的自助厨房,我出鱼,你出力,一起做鱼吃?”

李安正心领神会,等姜春水到了跟前,他指着香儿的桶,说:“瞧,我俩一起钓的。姜总,你赶紧回去吃饭,我们也要去做全鱼宴啰!”姜春水瞟了瞟两人,露出识趣的笑,说:“那……我就不打扰了!”

李安正带着香儿来到自助厨房做鱼,香儿很会烧菜,很快,一桌全鱼宴上桌了。两人边吃边聊,李安正得知香儿研究生刚毕业,父亲是钓鱼高手,香儿的钓技都是跟父亲学的。李安正随口问道:“那你父亲怎么没来钓鱼?”

香儿笑笑,说:“他最近身体不好。”

那天过后,李安正每周末都去青龙湖,总能碰上香儿,两人像约定好似的。

香儿谈吐不俗,举止得体,李安正在心中将她暗喻成一朵荷花。慢慢地,李安正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周末了,香儿的影子不自觉地浮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又是一个周末,李安正忍着,没去钓鱼。

第二天,李安正意外地接到了香儿的电话。她主动约李安正去钓鱼,脆生生地说:“我今天要传授你钓鱼的秘诀哦。”

李安正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到了青龙湖边,香儿早已等在那里,她拿出一个包,包里鼓鼓囊囊的,都是鱼饵。

“哥,你不是想知道钓鱼的秘诀吗?”香儿说着,摆弄起那些鱼饵。她告诉李安正,鲤鱼喜欢吃粮食,鲇鱼喜欢吃肉,龙虾最爱猪肝……要想钓到鱼,应弄清水里都有什么鱼,对鱼撒饵,再诱其上钩。

李安正连连点头,香儿笑着说:“来试试,你用我准备的饵料。”

按照香儿的指导,李安正终于钓上了一条大鱼。他兴冲冲地要去自助厨房做鱼,香儿说她要出去买瓶红酒回来庆祝。

香儿走后不久,姜春水竟出现了。他手里提着两瓶红酒和一盒点心,点头哈腰地说:“真巧啊李局,我在那边吃饭,看见上次跟您钓鱼的那位美女在打听哪里卖红酒。这边没有大超市,我自己车上有红酒和点心,就给您送了些过来,都是些便宜货,不值钱的!”没等李安正拒绝,姜春水丢下东西就跑了。

李安正想把东西退回去,可两手空空的香儿回来看见那酒,欢呼雀跃。李安正不忍扫了她的兴,他看看那酒和点心,确实是平常之物,就打算等会儿付姜春水钱。

鱼做好了,香儿频频向李安正敬酒。几杯下肚,她俏脸粉红,拿起姜春水送过来的点心咬了一口,“唔”了一声,竟然从嘴里吐出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来!香儿将钻石攥在手里,满眼爱意地看着李安正,柔情似水地说:“哥,我知道你有家庭……但我不图名分,就像这钻石,只为你发光,却不嵌在戒指上把你圈住……”

该死的姜春水,居然用这种方式行贿!李安正慌乱地解释道:“这个,它不是……”

香儿似乎醉得厉害,她娇羞地站起来,一头扎进了李安正怀里:“哥,我在这农家乐开了间房,扶我去休息……”香儿眼神迷离,将一张房卡塞进了李安正手中。

抱着香儿柔软的身体,李安正的脑子乱作一团。他不喜庸脂俗粉,但香儿不一样。他扶着香儿去房间,踉跄间,脚被什么绊了一下。李安正低头一看,那是香儿的饵料包,他突然想到一句话——“要想鱼儿上钩,首先鱼饵要对它的胃口……”

扶香儿在床上躺下,李安正轻轻掰开她的手,取出了她手里那颗钻石。李安正找到姜春水,板着脸把钻石、酒和点心的钱还给了他,姜春水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

李安正无心钓鱼,独自驱车离开了。到半路,他想起手机忘在厨房了,又折返回去。回到那里,李安正看见姜春水正拿着房卡开香儿的门!他赶紧走过去,却听见房间里传出说话声:“姜总,他是正人君子,根本没碰我,我……不干了。”

“不会是你跟他说了实话吧?你老子的病你不管了?”里面传来姜春水恼羞成怒的声音,“既然事没成,那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你!”

紧接着,屋子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和香儿的呼救声。李安正满腔怒火,一脚踹开了房门。

姜春水看见李安正,丢下香儿,捡起外套仓皇而逃。

从慌乱中平静下来的香儿看见救自己的人是李安正,羞愧万分。

“哥,我对不起你……”

香儿说,她是在校大学生,家境贫寒,和父亲相依为命。前不久,父亲得了一场大病,急需钱做手术。就在香儿焦头烂额的时候,姜春水找到她,和她做了场交易——她拉李安正下水,姜春水给她一笔钱。

“这间房是姜春水开的,他还在上面安装了微型摄像头。”香儿指了指头顶的灯,“现在这个将要变成他非礼我的证据了。”香儿说完,拨打了报警电话。

从派出所出来,李安正才知道黄香是个假名字,“香儿”不过是“香饵”的谐音罢了。

之后的周末,有时,李安正还是会去青龙湖边。每次去钓鱼,他都是空手而归,谁也不知道,他的钩上,什么饵料也没有……

(发稿编辑:陶云韫)
(题图、插图:孙小片) fmVWNdHJMSanQRla4S/q1E8t3iRA4HXLUODBHCu/xE8UtJgnA/IDs4V87RT3Uyv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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