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
这是一则外国民间故事。一对靠出海打鱼为生的夫妻，收养了一个来自大海的孩子…… |
|
很久以前，苏格兰海滨小镇的海边，住着一对夫妻，汤姆和爱丽丝。他们靠打鱼为生，什么都不缺，唯愁膝下无儿无女。
这天清晨，灿烂阳光下的沙滩一片金黄。像平日一样，汤姆走出小屋，穿过沙滩，踏上他的捕鱼小船。正要划桨出海，他瞥见不远处的沙滩上，有一团灰蒙蒙的东西在蠕动。他走近一看，发现那是一头搁浅在沙滩上的海豹幼崽，眼睛紧闭，“嘤嘤”抽泣，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它父母在哪儿呢？汤姆这样想着，就抬眼四处寻找，前方是浩瀚无垠、波光跳闪的蓝色海洋，右面是平展的金黄沙滩，后面是道路和田野，左面是一座黑色小石山。小石山一面是对着大海的悬崖，另一面是平缓的山坡，小镇的几十栋屋子就坐落在那里。
汤姆没有看到周围有大海豹，就想着把这可怜的小东西先送进海里去。他正要伸手去抱它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它那么小，就这么放进海里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其他动物吃掉。可就这样把它留在沙滩上的话，这个小东西很快就会被晒死、渴死的。
两难之际，汤姆决定先把它抱回家再说。他脱下白衬衫，去海边浸湿，回来铺在沙滩上，双手轻柔地抄起海豹幼崽，放到衬衫上，层层裹好后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家。
爱丽丝见丈夫光着膀子这么早回家，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心怦怦乱跳，急忙迎出去问：“你没事吧？”这时她看见他小心搂在怀里的白色物体，“这是什么？”
“这是只可怜的小海豹，”汤姆说，“它搁浅了，在‘嘤嘤’地哭，我在四周也没看到它的父母呢。”
“天啊，这可怜的小东西。”爱丽丝从丈夫怀里接过包裹抱着，轻轻掀开包着的衬衫，想看看海豹幼崽的模样，忽然她大叫起来：“你说他是什么？你看看这是什么？”
汤姆摸不着头脑，凑近一看，也不由得惊叫一声。
爱丽丝怀里抱着的竟然不是海豹幼崽，而是一个像人一样的婴儿！灰色的大眼睛，银色的头发，正冲着他们咧开小嘴笑呢。
汤姆抓抓头发，想了一下，说：“我明白了！他是赛尔其。我听那些远航回来的水手们说过，海里有种生物叫赛尔其，他们上岸时间一长，就会变成人的模样，入海就又成了海豹。我还以为他们编瞎话，原来是真的！”
爱丽丝抱着怀中的婴儿，满脸慈爱地说：“不管是什么，现在他是我们的孩子了。”她紧紧搂住孩子，“我们永不再让他碰到海水。”
汤姆默默地搂住妻子，他们多么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啊！
“我们就叫他灰灰。”爱丽丝抱着孩子，身子左右微微摇晃，一只巴掌轻轻拍打孩子后背，嘴里喃喃细语，“灰灰啊，你的眼睛和头发，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可是你啊，却把灿烂阳光带进了我们的家。嗯，灰灰，乖乖，听见了吗？”
从灰灰懂事开始，汤姆和爱丽丝就告诉他，虽然他们家在海边，虽然全家靠汤姆出海捕鱼过活，但是，他永远不能靠近海水，否则会死的。
灰灰很听话，只是偶尔他也会望着大海发呆。这时，汤姆和爱丽丝就会有些内疚，毕竟灰灰是赛尔其，他对大海的渴望是天生的，但他们很快又释然了：灰灰还小，就算放他入海他也无法独立生活，把他留在身边才是安全的。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灰灰长成了一个能干的棒小伙子。他去河里打捞上游漂下来的浮木，劈开作为柴火；他在屋前的海滩上捡拾贝壳，为餐桌添上一两道菜；他和妈妈一起修补渔网；他还帮爸爸修理渔船。
一天上午，汤姆出海后，天空由晴朗、高阔突变成灰暗、低垂，风力由轻微、柔和骤变成剧烈、凶猛。
爱丽丝担忧地说：“看来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了，你的爸爸还在海上，这可怎么办啊！”她带着灰灰爬上悬崖，希望看到汤姆驾船回来的身影。此时，飓风呼啸，海水怒号，浪涛汹涌，激起波高数尺，像只张牙舞爪的恶兽。他们望见了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只树叶一般的小船一下子隐入波涛，不见踪影，一下子又升至浪尖，好似悬空；千疮百孔的篷帆横着张扬开来，在风中急速地一上一下，像受伤的海鸟在拼命扇动着翅膀；一人紧抱桅杆，跟着小船大幅度摇晃，随时有被甩进海里的危险。
爱丽丝和灰灰都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汤姆啊，是爱丽丝的丈夫，是灰灰的父亲！爱丽丝忍不住失声叫道：“来人啊，救命啊！”
镇民们闻声涌来，望见了海里那艘正在一点点下沉的小船。
“请大家帮帮忙，救救汤姆。”爱丽丝转过身子，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她的邻居们。
没有人答话，人们纷纷避开爱丽丝哀求的目光。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海况下，出海就是送死。
“让灰灰去。”一个老人发话了，“他年轻力壮，他的爸爸难道不该他去救吗？”人们听了纷纷点头附和。
但爱丽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紧紧搂住灰灰，泪流如注：一旦灰灰碰了海水，她和汤姆就要永远失去这个孩子了。
镇民们发出了不满的声音：“灰灰不去救他爸爸，难道要让别人的孩子去吗？这不公平！”
“妈妈，我去！”灰灰大声说，“我拼死也要把爸爸救上岸。”还没等妈妈反应过来，他已经挣脱妈妈的搂抱，迅速跑到悬崖边，纵身一跃，跳入了巨浪翻滚的大海。
浪涛像尖刀，一下子就把灰灰的外衣外裤鞋子割成碎片；浪涛像利爪，几下就把灰灰的衬衫内裤袜子抓脱撕裂；浪涛像巨掌，不断把灰灰推回岸边。
爱丽丝疯了一样奔向海边，她宁可跟汤姆和灰灰一起死，也不愿独活。但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灰灰的皮肤瞬间蜕变成光滑的海豹的灰色皮毛，他变成了一头漂亮的大海豹。此时的他根本不惧任何风浪，朝着小船轻松、飞快地游去。
站在悬崖上围观的人们只看见灰灰在风浪中筋疲力尽地消失了，然后见到一头圆润的大海豹游向小船。他们不了解此中的变化，只是叹息灰灰丧了命，又感慨万物有灵，海豹竟能救人，但爱丽丝一看见海豹，就猛地捂住了眼睛。
海豹用鼻子顶着小船，送爸爸安全抵达岸边，之后，挥起短短的前肢，对着爸爸敬了一个顽皮的礼，欢叫一声，滑入大海。
爱丽丝急速跑下悬崖，跑去沙滩，后面跟着一大群镇民。爱丽丝搀扶汤姆爬出小船，慢慢地往他们的小屋走。镇民们则看向海边，哪里还有那头救人海豹的踪影？
“他走了。”爱丽丝对汤姆说。
“是的，走了。”汤姆说，“去了他内心召唤他去的地方，去了宽阔深邃的大海。灰灰长大了，大海才是他的归宿。”
爱丽丝眼泪汪汪，点了点头：“是的，他现在可以照顾自己了。”
汤姆和爱丽丝重又回到两人世界，依然住在海边的小屋，还是以打鱼为生。
但坡上的镇民总会望见，时常有一头灰色大海豹爬上沙滩，瞪起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小屋，与迎出来的汤姆和爱丽丝相拥说话，许久才三步一回头地滑入大海。他们猜测这就是当年救了汤姆的海豹，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海豹究竟与汤姆家有什么渊源？
没错，这只海豹就是灰灰。他虽然回到了大海，但还是常常回来探望父母，向他们讲述海洋的趣闻轶事，给他们描述海里同伴的欢笑打闹，有时，也为他们欢唱一首海洋的赞美诗歌。
（编译：周大鸣）
（发稿编辑：孟文玉）
（题图、插图：孙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