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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间，走街串巷打把式卖艺的，鱼目混珠，有真有假，有实有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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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祖传真功夫，还是花拳绣腿，那年月，无非就是混口饭吃。
三爷的蔡家班就属于后一种。三爷自小脾气傲，家里地没一垄，扛长活吧不服气，打短工又养不活一群儿女。仗着小时候跟庙里老僧学过半年的三脚猫功夫，边讨荒边卖艺。刀是木头的，剑也是木头的，二小子手巧，慢慢削的。
别看假，总比偷啊抢的挣得踏实。蔡三爷有话：“咱这不叫卖艺，小戏法儿，糊口填肚子，鸡蹬狗刨，各有一道！”
既然家伙什儿是假的，花拳绣腿是假的，一群破衣烂衫的人组的班子，自然讨不到几个赏钱。白天饿肚子，黑天睡大庙是常事儿。比这个更难受的，是挣不上俩钱儿再遇上地痞恶霸，那可就够受的了。
话说蔡家班来到冀城的一个小镇，正逢大集，一家人走到集口，扎个场子，叮叮当当表演起来。
大儿子两口子顶缸演完了，二小子舞了套棍法，白蜡木棍罩体抡圆，舞得人眼花缭乱……
虽是表演，孩子们不敢不卖气力，有一个节目演砸了，哪怕是棍子落地，或二丫的小戏法儿穿帮，三爷就会马上把举盘子收钱的老婆和孙子孙女叫回来：“今天演砸了，分文不取，一家人下顿饿肚子。”
三爷说：“这叫输艺不输人！”
今天不赖，演了三场，没什么纰漏。天黑下来，蔡家班住进了镇外的破庙里。黑灯瞎火弄不清供的哪路神仙，三爷领着孩子们拜了三拜，嘱咐女眷们生火烙饼。皮囊里的酒沽满了，又称了一大包猪头肉，这地界好啊，总算是过回子年吧！借着炊光，大小子用袄袖子擦了擦佛案上的土，二小子把四周的蜘蛛网扫了。三爷打开黄纸包，先让孙子孙女过来吃肉：“今儿个还成，再卖把子力气，攒点钱，让这俩小瞎子跟先生识些大字去！”
酒足饭饱，大家正要各自找地方休息，忽闪忽闪的小火苗即将熄灭的时候，“呼啦啦”闯进来几条黑影，骂骂咧咧抬手就打人。
“娘那个魂的，上老子的地界淘金子，给爷爷进贡！快点！”
三个家伙抓住三爷的脖领子，老大挡在中间：“各位爷，有话好说！”几个流氓哪听这个，比画着手里的杀猪刀，几人扭打在了一起。
狗爪子快摸到二丫的胸口了，转眼间，女人叫，孩子哭，吱哇喊天，小庙顶都要掀翻了。
昏暗里，被摁在地上的三爷掏出了枪：“反了你们，知道蔡三爷是干吗的不？我、我、我……”
三爷甩了三次枪，“啪”！枪终于响了，一道红光，半庙硝味，但见挡在中间的大儿子应声倒地，脸朝地手捂胸，两腿弹蹬几下就没了声息！一双儿女更是扑过来“爹啊爹”地哀号！
出人命啦！几个地痞一溜烟儿地蹿得比兔子还快。二小子追出去，一把揪住后面跑得慢的那家伙的后袍：“赔俺哥哥性命！”
那贼人倒也不傻，慌张中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把散钱，恨恨地说：“倒霉鬼，买棺材去吧。”
老二接过钱这才松了手，等到进了庙门，见大哥两口子正给爹擦脖子上的伤口。
大哥道：“二子，不是哥说你，让你少喝点儿，喝酒误事，咱爹举了三回枪，你那摔炮才响，不如上回配合得妥当。”
“大哥，别提啦，摔炮潮啦！我先摔了两个，愣是一个没响，俩哑炮！”
（发稿编辑：陶云韫）
（题图：孙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