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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平湖
中国音乐史上极为重要的两位音乐家、古琴家都是“酒人”,一位是临刑时弹奏《广陵散》的嵇康“嵇中散”,另一位则是复活《广陵散》的管平湖先生。管平湖先生的《流水》一曲,被收入1977年的旅行者金唱片,随着两艘“旅行者”探测器飞向太空。
没有酒,也许就没有《流水》。管平湖曾对导演郭宝昌说,除了古琴,酒就是他的另一条命,“无酒则觉得人生索然无味”。郭宝昌去他家拜访,目之所及全是空酒瓶子,问他为何不扔,他笑着说:“不能扔不能扔,这样睡觉踏实。”郭宝昌送管平湖两瓶家藏的陈酿“史国公”,请他为自己的实习作品配乐,结果他一晚上就喝光了。事情办毕,郭宝昌请管平湖吃饭、喝酒,只见他把二两酒倒入汤面里,说:“这面条没有酒味怎么吃啊!”
丰子恺
丰子恺说,他的人生有四大良友:烟、酒、茶、留声机。
他一生爱喝黄酒,因为黄酒不易醉人,“容易醉人的酒绝不是好酒”。抗战期间,他住在广西和贵州,当地的酒大多是高度白酒,他几乎戒酒。他认为只有黄酒才能喝出人生兴味,如果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让他来评酒,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第一名给绍兴黄酒。
抗战后期,丰子恺移居重庆沙坪坝(他在文章中称其为“沙坪”),在那里尝到了当地人仿照绍兴黄酒酿造的“渝酒”。虽然味道不如绍兴黄酒,但它满足了好酒最重要的标准——“使人醺醺而不醉”。
在丰子恺看来,沙坪晚酌的兴味千载一遇:一边是儿女五人逐渐长大,上中学、上大学,他“在晚酌中看他们升级,看他们毕业,看他们任职”;一边是抗战局势好转,“在晚酌中眼看东京的大轰炸,莫索里尼(墨索里尼)的被杀,德国的败亡,独山的收复,直到波士坦(波茨坦)宣言的发出,八月十日夜日本的无条件投降”。
晚年回忆起彼时,丰子恺唯有无限感慨:“唉,我很想回重庆去,再到沙坪小屋里去吃那种美酒。”
高阳
高阳和古龙是好友,但两个人的喝酒方式大不一样。古龙是牛饮,一口可以“吹”掉一瓶。高阳说:“这哪里是喝酒,分明是在糟蹋酒。”
高阳喝酒很讲究:“酒温要依照实温调整,如果以实温20℃为准,之上,要减温;反之,20℃之下,则要加温。”所以,高阳和古龙喝不到一块去。据说,在香港,没有饭局时,高阳会一个人享受午饭:一盘油鸡、一碟酸果、一份生滚牛肉粥,开一支金牌马爹利。
高阳的稿费,大多用在呼朋引伴、请人喝酒上。有一回除夕夜,高阳打电话约学生张大春喝酒,说订了五星级饭店。张大春要与家人一起过年,便拒绝了。很多年后,张大春每忆及此,就难以释怀:“我怎么想,都觉得苍凉得很。”
(陌南尘摘自《新周刊》2024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