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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卡夫卡留下的书信,他在1920年去意大利梅拉诺入住一家疗养旅馆时,要求老板娘为他单独安排餐桌,为的是不受干扰地“彻底咀嚼”(至少32下),以便完美吸收食物的营养。卡夫卡是严格的素食主义者,在家里的餐桌边,“他顶着父亲鄙视的目光,从一大堆碗盘里专挑些酸奶、坚果、栗子、枣子、无花果、葡萄、扁桃仁、葡萄干、香蕉、橙子之类昂贵的点心和水果吃,再加点全麦面包就算一餐了”。1914年复活节,卡夫卡与菲莉丝·鲍尔的订婚典礼在柏林举行,菲莉丝家人特地做了美味的烤肉,盘子端到卡夫卡面前,他碰也没碰一下。卡夫卡喜欢开着窗户睡觉,晚上一定要裸身做10分钟穆勒体操,从26岁起几乎坚持终生。其实说“怪”也不怪,这一切都和卡夫卡自青年时代开始的对“自然疗法”的虔信有关,他甚至梦想建立一个自然疗法协会。而在另一方面,他拒斥药物和疫苗,甚至对整个西医都持怀疑态度,即使一生饱受头痛、失眠、神经紧张之苦,也拒服药片。有趣的是,卡夫卡笔下的人物没有素食主义者,也没有自然疗法的信徒。
走上文学之路的卡夫卡经常日夜颠倒,作息很难说符合现代养生之道。
卡夫卡给人的印象是忧郁、消沉、颓丧、羸弱。实际上他是个爱笑、颇有幽默感的人。他对菲莉丝说:“我是出了名的爱大笑之人,这方面我以前比现在还要疯狂得多。”他虽然话不多,但朋友不少,而且很有女人缘;他的生活并不消极,对运动不乏热情,在同时代知名德语作家中完全算得上“运动达人”。他最喜欢的运动是划船,布拉格的“市民游泳学校”就停了一艘卡夫卡自己的皮划艇,从那里出发,卡夫卡经常沿着伏尔塔瓦河四处转悠。外出疗养,山水之间,他最爱泛舟湖上。说到拿手项目,非游泳莫属。小时候,卡夫卡跟在父亲后面去“市民游泳学校”游泳,他身板小,面对高大魁梧的父亲颇感自卑,但在游泳技术上他很快超越了父亲那平庸的水平,且耐力过人。
卡夫卡在1920年的一份手稿中描绘了一个成为运动员的白日梦:“我”在奥运会上打破了游泳世界纪录!可以想象,那一年,离他不远的安特卫普夏季奥运会大概也让他心驰神往吧。卡夫卡也骑马、打网球,只是没那么热衷而已。徒步是卡夫卡的另一个爱好,他在布拉格周边漫步,一走常常几个小时。但是大个子的卡夫卡对自己的身体向来不自信,跟他的“血亲”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有疑病症的倾向。他一直觉得自己太瘦太弱。瘦是真的,说“弱”则有点夸大,毕竟他在1913年给菲莉丝的信中称“曾以为自己永不会感冒”。1917年是卡夫卡的灾祸之年,他在这一年染上可怕的肺结核,1918年又没有逃过西班牙流感,身体从此每况愈下。
(宽一摘自《新民晚报》2023年7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