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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夜。一团团黑云像筋疲力尽的逃兵,蜷缩在天际的一隅。
花园南端,曙光照临柚子树波动的新叶,惊动了树下的阴影。
时值斯拉万月,喷薄的旭日像不速之客,簌簌的笑声在枝头流荡。于是,沐浴阳光的情思,在邈远的心空飘游。
时光仿佛凝固了。
下午,突然响起的隆隆雷声,似在发出信号。顷刻之间,云团离开倒卧的所在,膨胀着,呼啸着,飞驰而来。堤坝里的水变得黑黝黝的,沉重的幽暗落在榕树底下。远处的树叶奏起了下雨的前奏。
转眼间大雨滂沱,天空白茫茫的,地上一片汪洋。年老的林木甩动着蓬发似的枝梢,像正在戏耍的顽童。硕大的棕榈叶,翠竹的枝条,失去了往常的恬静。
不多久,风止雨停。青空像被擦拭过一般。一钩纤弱的月亮仿佛刚离开病榻,脸上挂着慵倦的笑意,在天宇漫步。
心儿对我说,我见到的一切细小的东西都不愿自行消亡。无数鲜活的瞬间登上我七十岁的渡口,随即驶向“无形”。只有几许懈怠的时日被我留住,留在了平庸的诗歌里;它们告诉后人一件不平常的事——我曾观赏过这些美妙的景象。
(谁与争锋摘自人民文学出版社《泰戈尔作品集》一书,〔瑞典〕埃里克·约翰逊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