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在认识了“社恐”这个词之后,我便发现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社恐”。从小我就抵触和他人交流,即便是面对最亲近的家人,我的话也很少,因此父母都认为我“不爱说话”。所以在外面的时候,父母总会为我制造机会,让我和陌生人说话。
到了餐馆,他们会让我去找服务员点餐;到了景区,他们会让我去买票;到了陌生环境,他们会让我去问路……从小到大在父母的督促下,一次又一次的锻炼的确让我不再那么畏惧社交,可一旦离开父母的视线,我就又变回了那个“社恐”的我,避免任何社交。当我独自到了餐馆或景区,我会扫码点餐或购票;到了陌生环境,我会看手机上的地图……总之会自己解决事情,避免打扰他人。
可这样的“社恐”到了校园,有时便会转化为孤独。
初次进入初中校园,我与周围的所有人都不认识,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压力,使我在入学前一天晚上紧张得睡不着觉。
经过一天相处,我发现很多同学都相互畅谈起来,聊得热火朝天,但在这热闹之下,同桌的女生也和我一样,自始至终没说一个字,就像一块背景板。我想起若是父母在旁边,他们一定会让我开口说话的。在脑海里酝酿了若干种开口的方式后,我默默地看了同桌一眼,却无法开口。那是一种矛盾的心情,想逼自己主动开口,话却像被扼杀在喉咙里,无法挣脱出来。
直到正式开学后,课桌都变成单列的,我便没有同桌了。我依然没有和任何人社交,每个课间我都是独自在座位上写作业的。看着周围三五成群在聊天的同学们,我内心也是向往的,甚至羡慕他们可以如此迅速地融入集体。然而每当我想要交流时,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日子就这样在聒噪的环境下寂寞地流淌着,我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便也放弃了改变,成了班级中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
然而就在期中考试排名出来后的第一个课间,一个女生匆匆往我的座位跑着,嘴里还喊着:“大学霸!”我不认为她是在叫我,便没有回应她。这时她跑到了我的桌前,很直白地开口道:“大学霸,期中考试第一名是你吧?”忽然被问话,我有些紧张地抬起头,匆忙地点了点头。我在学校的第一场社交就这样在涵涵的带动下开启了。
涵涵与我正相反,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社牛”。此后,每个课间她都会来找我,和我聊天,慢慢地,我与她和她的朋友京京也熟悉起来。我终于从背景板中走了出来,加入了课间的聒噪。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多,使得涵涵和京京都惊讶于我竟还可以这么健谈。
下半学期,班主任组织了一场小组PK赛,把班里的40名同学分为10个小组,并在每个组里选出一名组长,要求组长督促组员积极订正作业,我被选为组长。在履行组长的职责时,组员铭铭总是在还没有改完作业时就跑去操场,使我总是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督促他。由于受到涵涵的影响,在空闲时间,我主动开始和铭铭聊天,很快我们也成为朋友。
在元旦联欢会前,铭铭邀请我和他搭档说相声,我本来有些犹豫,怕自己面对全班同学时会怯场。但在他的再三劝说下,我下定决心同意和他搭档。在元旦联欢会上,我走上台时不自觉地紧攥着拳头,面对台下的同学和老师,我的手指从小拇指开始发麻,几乎要失去知觉。一个包袱完美抖出,可我的心里仍很紧张,额头已滴下了一滴豆大的汗珠。这时,我听到班主任和涵涵那发自内心的笑声,备受鼓舞。我勇敢地抬起头,直视大家,自信地将这段相声说了下来。关于这段相声,我认为我和铭铭说得相当完美,鞠躬致谢后那雷鸣般的掌声也激励着我。对我来说这次演出是一次莫大的鼓励,因为这是我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
慢慢地,凑在我周围的同学越来越多,有来问我习题的,也有来找我闲聊的,他们的声音非常热闹,而他们闲聊的内容却不是我感兴趣的。我逐渐有些应付不过来了,对与他们社交感到了疲惫。而且我的课间逐渐被他们“支配”,我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写作业了,这导致我每天晚上都要熬到很晚。我竟有些怀念我还是个“社恐”的时候,每个课间我都可以自由支配,有充足的时间完成作业。
当意识到这点时,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周围那些找我闲聊的同学。慢慢地,我只留下了原先那三位朋友,我的课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自由。我们在一起聊天,讨论知识点,或是写作业,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安然地相处。
这样的课间才是真正适合我的,平静而美好,我再也不会羡慕别人的热闹了。
(本刊原创稿件,Cyan Lin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