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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英雄的诞生

远古时期,人们相信万能的宙斯统治着人神两界。相传希腊大地上住着一位名叫赫拉克勒斯的英雄,人们对这位英雄的崇拜和敬爱程度甚至超过了对神的信奉,因为他功勋盖世、成就非凡。

赫拉克勒斯的形象如此伟岸,没有任何一个城邦能将他局限在其狭小的领域。他已经是整个希腊的英雄,不仅如此,他身上还寄托着所有希腊人对未来的希望和追求。

众所周知,古时的希腊被划分为诸多小城邦,各城邦之间战火不熄,结果往往是毁灭与绝望。但所有人依旧说着同一种语言、信奉相同的神明,都同样热爱生活、渴望和平。因此,渐渐地,所有希腊人都渴望这些城邦能得以统一。

然而,这也只是单纯的渴望。

正是因为这份渴望,才有了描写赫拉克勒斯降生的精彩神话。

那时,人们相信奥林匹斯山众神能解决所有的重大问题。他们认为,宙斯希望希腊城邦得以统一才决定再生一个儿子,也就是赫拉克勒斯,待其长大后成为一名足够强大的英雄,来完成这个统一的愿望。

赫拉克勒斯长大后将要统治的城邦正是繁荣的迈锡尼——那个希腊最辉煌、最富足、最强大的城邦。

迈锡尼是大英雄珀耳修斯建立的,他是宙斯的另一个儿子。珀耳修斯死后,他的儿子厄勒克特律翁继承了王位。厄勒克特律翁生了9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女儿,名叫阿尔克墨涅,她将成为赫拉克勒斯的母亲。

阿尔克墨涅身材高挑,仪表庄重,堪称是当时世界上最美丽、最聪慧的女子。浓密的秀发如丝如绸,衬托着她美丽的面庞;长长的睫毛色泽深沉,点缀着她生动的大眼睛。厄勒克特律翁的这个女儿具备了女性所有天生的优雅,注定要成为英雄的母亲;如果宙斯做了孩子的父亲,她必将生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也正因此,在所有女子中,不论是神还是人,宙斯只选中阿尔克墨涅来做赫拉克勒斯的母亲。

当然,宙斯已经和赫拉结婚了。但是,古希腊人并不羞于认为神可以和任何自己喜欢的女子生下孩子,或许是因为人们愿意相信英雄和伟大领袖的父亲应当是一位神仙,又或许是因为总有些国王喜欢吹嘘自己是宙斯的儿子。但不管怎么样,相传赫拉克勒斯出生后,就再没有其他女人怀上宙斯的孩子。

宙斯不改往日行事作风,依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等了很久,直到时机成熟。

故事要从开头讲起。

阿尔克墨涅的父亲厄勒克特律翁已经将女儿许配给梯林斯的国王安菲忒吕翁。当时,迈锡尼受到了特勒邦人的攻击,发生了一场野蛮的激战。那是一个可怕的种族,单是族人的声音便震耳欲聋。迈锡尼最终获救了,却在这场血战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阿尔克墨涅的8个兄弟,也就是厄勒克特律翁的儿子们,全部战死沙场。阿尔克墨涅因此伤心不已,便将和安菲忒吕翁结婚的想法抛诸脑后。

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再次酿成恶果。特勒邦人虽然放弃攻占厄勒克特律翁的城邦,却偷走了他所有的牛,并在回家的路上将这些牛藏在伊利斯国王波吕克赛诺斯那里。

安菲忒吕翁还想着娶阿尔克墨涅为妻,他找到了这些牲口,并相信这能帮上未来岳父的忙,于是从波吕克赛诺斯那儿买下牲口,并将其送回了迈锡尼。

没想到的是,厄勒克特律翁却因此大发雷霆。“波吕克赛诺斯有什么权利出售偷来的动物?你又怎么可以接受一桩这么可耻的买卖?”厄勒克特律翁向安菲忒吕翁怒吼道。

“神明在上啊!”安菲忒吕翁大声嚷嚷,“我只是想帮你!我宁可看着你的这些牲口流落于哈德斯最黑暗的深渊,也不愿看着人们为了它们互相残杀!”

恼怒之下,安菲忒吕翁将手中的大棒挥向牛群。虽然只是一时的愤怒,结果却是无法挽回的悲剧。大棒砸中了一头公牛的牛角,又反弹回来打中了厄勒克特律翁的头。一招致命,他倒在尘土中死了。

如果说安菲忒吕翁和阿尔克墨涅第一次推迟婚期是因为女方所有兄弟的死,那么这一次便是因为男方了。尽管安菲忒吕翁杀死厄勒克特律翁纯属意外,但他还是因为沉重的负罪感放弃了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梯林斯的王位,而后去了克瑞翁统治下的忒拜。

但是,安菲忒吕翁对阿尔克墨涅的爱一刻也不曾停止,最后他派了一位信使去迈锡尼,请求阿尔克墨涅原谅他无意中犯下的罪过,并问她在经历这些事后是否还愿意嫁给他为妻。

就在这时,宙斯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向阿尔克墨涅的脑海中灌输了一个答案。

阿尔克墨涅告诉信使:“我可以嫁给安菲忒吕翁,但前提是他答应婚礼结束后立刻向特勒邦人开战,为我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我想,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愿望,也是我死去父亲的愿望。”

安菲忒吕翁为了得到阿尔克墨涅愿意做任何事,听到这个要求当然也不会退缩。但是带领谁的军队呢?他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军队了。当机立断,他向忒拜国王克瑞翁求助,但克瑞翁告诉他:“我可以提供你想要的军队,但条件是你要助忒拜摆脱丢墨西亚狐的困扰。”

丢墨西亚狐是一只可怕而且嗜血的野兽,已经给忒拜周边地区带来了无数灾难。为了抑制丢墨西亚狐的凶残,忒拜人依照神谕指示,每个月都要献祭一名男婴供其享用。这一献祭十分残忍,然而要杀掉这只狐狸又似乎毫无可能,因为据记载,不论是人还是野兽都无法追上它,更抓不到它。不仅如此,它还受到了海神波塞冬的庇护。

就在安菲忒吕翁几近绝望之时,雅典的克法洛斯国王伸出了援手,将莱拉普斯借给他。这是一条天生神力的狗,从来没有猎物能在它眼皮子底下逃走。

“但你要尽快把它送回来,”国王要求道,“它是神圣的动物,曾是宙斯送给阿格诺尔的女儿欧罗巴的礼物。”

安菲忒吕翁牵着狗出发去追踪丢墨西亚狐。很快,莱拉普斯便嗅到了猎物的气息,开始紧追不舍。

就这样,从未被追上的狐狸和从未丢失猎物的狗展开了疯狂的追赶。但胜利之门究竟会向谁敞开呢?这不仅仅是安菲忒吕翁和忒拜人所关注的问题,就连众神也都在聚集讨论。倘若莱拉普斯捕获丢墨西亚狐,那么命运之神为这只狐狸写下的神话还有什么价值呢?更不用说他们都害怕这个结果会惹恼波塞冬,因为他是丢墨西亚狐的保护者。

然而,倘若这狐狸逃过一劫,那么众神赋予莱拉普斯的力量又有何意义呢?同样地,难道有人敢于违背宙斯的意愿?宙斯必然是希望莱拉普斯取胜的,最后竟然是宙斯亲自找到了既能使自己满意,又能让其他诸神接受的解决方法——他把莱拉普斯和丢墨西亚狐都变成了没有生命的石像。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安菲忒吕翁无法将这只圣犬还给克法洛斯了,但他后来加倍补偿了国王,将一座从特勒邦人手中夺来的岛屿当作礼物送给了国王。这座岛屿如今被命名为克法罗尼亚,得名于新主人克法洛斯。

但最重要的是,忒拜人摆脱了血祭的噩梦,而安菲忒吕翁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军队。这支军队非同寻常,士兵们都是甘愿为忒拜的孩子们的救世主效命的战士。现在安菲忒吕翁可以兑现对阿尔克墨涅的承诺了。

就这样,他们终于举行了婚礼,但也仅仅就是一个婚礼。因为婚礼仪式刚一结束,安菲忒吕翁就告别了新婚妻子,带领他的军队出发,去和特勒邦人开战。

阿尔克墨涅则回到宫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尽管她全身心爱着自己的丈夫,却是她亲手将他送上了战场,只能等着丈夫凯旋。

这一切都在伟大的人神统治者宙斯的掌控之下,他开始实施计划了。

在阿尔克墨涅独自待了几天后,宙斯化身为安菲忒吕翁的模样,打开年轻新娘的房门并冲进去激动地说:“胜利了!大获全胜!我们彻底击败了特勒邦人!”说完他便满脸喜悦地将阿尔克墨涅揽入怀中并开始亲吻她。之后,他向阿尔克墨涅讲述了真正的安菲忒吕翁打仗的全部经过,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了“自己”的英勇事迹!

这种种细节都为宙斯的伪装增添了可信度。阿尔克墨涅确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终于毫无疑虑地投向了宙斯的怀抱,和他共度漫漫良宵。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而是整整持续了三个黑夜。这正是伟大的宙斯想要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传召赫耳墨斯,下令让他飞去找太阳神赫利俄斯,命令赫利俄斯一整天都待在他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而不执行日常飞过天际的任务。

这之后,宙斯又立即派遣赫耳墨斯去找时序女神,并下令让她当日不用准备赫利俄斯的双翼飞马和金光马车。

如此一来,赫利俄斯又能服从最高领袖的命令,不管愿不愿意,赫利俄斯都错过了他每天绕地球表面一周的日程,只能待在宫殿里嘟囔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伟大的克罗诺斯统治时期要比现在好多了。至少,那时候我们还能分清昼夜,他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妻子跑到忒拜去冒险!”

但是,众神的信使赫耳墨斯的任务还没结束,宙斯又接着让他去找月亮女神塞勒涅,命她当晚在天空中待得久一些。于是,月亮女神和她的兄弟太阳神一样,除了服从命令别无选择。

最后,赫耳墨斯去找了睡神修普诺斯,告诉他宙斯命他当晚让全人类都陷入深睡眠。这一命令也得到了执行。因此,地球上没有人怀疑他们那天晚上的睡眠其实持续了三夜之长。

最后,终于迎来黎明破晓时,宙斯却消失了。过了一会儿,真正的安菲忒吕翁回家了。

胜利归来的安菲忒吕翁喜不自胜,他兴冲冲地跑去拥抱新娘。而此刻的阿尔克墨涅见到丈夫时,自然不会再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难道你见到我不感到惊喜吗?”安菲忒吕翁惊讶道。

“为什么要惊喜?”阿尔克墨涅答道,“我们一整晚都在一起啊,不是吗?”

妻子的回答让安菲忒吕翁莫名其妙,但胜利和重逢的喜悦冲淡了他的疑虑。他并未多想,反而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这次大战的细节和他在其中表现出的英勇。

“这些事迹确实激动人心啊,我的夫君,”阿尔克墨涅似乎不为所动,“但即便如此,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听两遍吧!”

安菲忒吕翁听到这话简直难以置信。不过,他没有对阿尔克墨涅说什么,而是独自去德尔菲找神使,请神使告知他的妻子为何会说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于是,安菲忒吕翁知道了自己外出期间发生的一切,还知道不久后妻子将会生下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自然是宙斯的儿子,而且这个孩子将成为整个希腊最伟大的英雄。

直到9个月后的一个傍晚,众神齐聚在奥林匹斯山华丽的大殿上享用美食之际,宙斯突然起身宣布:“众神,我有话要说。此时此刻,我已大喜过望,再也不能保守这个秘密了。今夜珀耳修斯家族诞生的第一个孩子是我的儿子。他长大后将成为世界上空前伟大的英雄,将受到所有希腊人的景仰和服从。他的名字就叫赫拉克勒斯。”

赫拉听到这话时充满了嫉妒,她的丈夫竟然又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她的情绪失控了,对坐在旁边的欺诈女神埃特窃窃私语了几句,又转过头对宙斯厉声说:“你又这样,喝起酒来就说大话、发宏愿,第二天早上醒来便忘了,之后就不了了之。不过这次,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发誓,今夜珀耳修斯家族诞生的第一个孩子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成为伟大的英雄,并受到所有希腊人的景仰和服从。”

宙斯并未疑心,便不假思索地许下了永远不能违背的誓言。“好,”他大声喊道,“我以冥河圣水之名起誓,我所言非虚!”

赫拉听到丈夫的誓言后,暗自得意地笑了。原来,在迈锡尼,塞奈洛斯的妻子尼基佩也在待产中;而塞奈洛斯和阿尔克墨涅的父亲一样,也是珀耳修斯之子。虽然尼基佩只有7个月的身孕,但这对赫拉来说不是问题。赫拉立即派出助产女神艾莉西亚赶往忒拜,先延长阿尔克墨涅的产痛时间,紧接着去迈锡尼让尼基佩的孩子提前出生。

赫拉的旨意得到了严格执行。因此,尽管宙斯的计划已经尽善尽美,当晚珀耳修斯家族诞生的第一个孩子却是迈锡尼的欧律修斯,这个早产两个月的孩子体弱多病,而且胆小羞怯。又过了一个小时,赫拉克勒斯降生了。紧接着另一个男孩也出世了,那是安菲忒吕翁的骨肉伊菲克勒斯。

赫拉克勒斯才出生没多久,赫拉就来到宙斯面前。

“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赫拉冷笑道,“今晚珀耳修斯家族诞生的第一个孩子不是你的儿子,而是迈锡尼的国王塞奈洛斯之子欧律修斯。那么根据你立下的誓言,欧律修斯将成为统治者,而赫拉克勒斯只能服从!”

宙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这样一来,他的宏伟计划就全部骤然落空了。虽然事态严重,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欧律修斯将成为统治者,而赫拉克勒斯只能服从。”这是宙斯曾亲口以冥河圣水之名起誓的。

就这样,赫拉成功欺骗了人神两界共同的伟大领袖宙斯,几代人的梦想依然只能是梦想。至于欧律修斯,他当然全然没有能力成为整个希腊真正的领袖。

宙斯怒不可遏,他简直不能想象自己竟然掉进这样一个陷阱里。他的目光落在埃特女神身上,立即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是埃特迷惑了他的判断,出其不意地蒙骗了他——但她会付出代价的!宙斯一把抓住埃特的辫子,动用神力将她从奥林匹斯山扔了出去。

自那天起,欺诈女神就生活在地球凡界的男男女女之间了。自此凡人的所有欺诈行为都要归因于她那诡计多端的影响,就连希腊语中“欺诈”一词的字面意思都是“来自埃特的”。

宙斯将埃特扔出奥林匹斯山后,随即转向其他众神说:“啊,我已立下神圣的誓言,便无法收回我所说过的话。赫拉克勒斯不能成为希腊长期以来所期待的伟大领袖了。相反,他将受尽磨难,想到这里我就悲从中来。但他还是会完成12个伟大的工作和其他许多丰功伟绩,他将赢得人神两界前所未有的称赞和景仰。而当他在地球上的寿命终结时,他将来到奥林匹斯山,位列仙班,就连赫拉也只能和他平起平坐并和他成为朋友。”

而听到这些话的赫拉,只是暗暗对自己说:“宙斯居然认为我会和阿尔克墨涅的孩子和睦相处,真是愚不可及!哦,不!永远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赫拉克勒斯命不久矣了。我要让他死于襁褓之中——就是现在,这轻而易举。”

但事与愿违,赫拉之后所做的事完全无法让自己如愿。

一天傍晚,宙斯让阿尔克墨涅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预感到宙斯的妻子那天晚上会去伤害婴儿赫拉克勒斯。为了不让赫拉的怒火波及孩子,阿尔克墨涅带小赫拉克勒斯离开了宫殿,将他放在忒拜城墙下一处偏僻的地方,并请来雅典娜女神保护她的小男孩。

那天晚上,雅典娜依照宙斯的指令,叫了赫拉一起在忒拜附近散步,假装不经意间将她带到赫拉克勒斯所在的地方。

赫拉看见孩子后,惊奇地喊道:“有个婴儿独自躺在野外!多可爱的小家伙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又这么健康的孩子!”

雅典娜斜睨了赫拉一眼说:“也不知道这孩子被遗弃在这个地方多久了。这世上总有这么多狠心肠的人!仙后殿下,您有母乳,何不喂他一些?他一定渴坏了!”

赫拉十分愿意给婴儿喂奶,但赫拉克勒斯吮吸的力度太大,把赫拉弄疼了。于是赫拉粗暴地推开了他,乳汁从赫拉的乳头喷向了昏暗的天际,于是就诞生了银河系。但这不是唯一的后果:赫拉克勒斯喝了赫拉的乳汁后,竟成了不朽之身。于是,赫拉非但没能毁灭赫拉克勒斯,反而让他变得不可毁灭。

愤怒的赫拉正要催雅典娜离开时,有脚步声近了。

“我们躲起来吧,”雅典娜建议道,“看看谁来了。”

她们看到阿尔克墨涅急匆匆跑来抱起了她的孩子,赫拉咬了咬嘴唇,气得脸色煞白。因为她已经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意味着什么了。正如她当初设计宙斯一样,这次轮到她被设计了。她知道自己无话可说,但她看到阿尔克墨涅在月光下比女神还要美丽,嫉妒心倍增,更下定决心要毁灭赫拉克勒斯了。既然她能赐予不朽之身,一定也能将其收回。

自那时起,宙斯便把保护赫拉克勒斯的任务交给了雅典娜,而智慧女神则拼尽全力帮助这个男孩。她派出了她的智慧之鸟猫头鹰守卫在男孩的摇篮上空。猫头鹰保护赫拉克勒斯远离每一个危险,并在炎热的夏夜中用自己的双翼为小男孩扇风。在猫头鹰的保护下,小男孩时时刻刻汲取着智慧。

宫中有一块悬在半空的巨大盾牌,可以当作一个很好的摇篮。阿尔克墨涅把两个孩子放在上面,摇着盾牌让他们入睡。这块盾牌曾经是特勒邦国王的,后来成为安菲忒吕翁的一件战利品被带了回来。摇篮在半空中摇晃时,这两兄弟常在里面玩耍。

不过,赫拉克勒斯太活泼了,有一天,他竟把伊菲克勒斯从摇篮边上推了下去。孩子落地便哭出了声,阿尔克墨涅听到后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幸好,伊菲克勒斯没受伤,阿尔克墨涅放下心来,但还是立即将盾牌放低到地面上了。

赫拉克勒斯幼小的身躯里隐藏的真正力量,直到赫拉第一次试图谋杀他时才表现出来。

一天晚上,赫拉的机会来了。一只蜘蛛弄坏了雅典娜最精致的刺绣,猫头鹰离开小男孩去抓捕蜘蛛。当然,猫头鹰离开前,提醒了阿尔克墨涅要去守着孩子们,于是她叫了12名健壮的女仆在猫头鹰回来前守着他们。

女仆们坐在孩子们的房间里做针线活,但到了熄灯时分,她们的眼皮越来越沉,接二连三地垂下头,睡了过去。

最后一名女仆刚打起瞌睡,赫拉派来谋杀小男孩的两条巨蛇就通过半掩的门滑了进来。月光透过窗户投射在两个孩子身上,这两条蛇直取摇篮。尽管两条蛇在地板上滑动的声响微乎其微,小赫拉克勒斯还是醒了过来。他看到两条蛇,迅速从摇篮上跳了起来,准备应对眼前的危险。他突然的动静惊醒了伊菲克勒斯,而伊菲克勒斯看到蛇便害怕得发起抖来。

伊菲克勒斯的哭声唤醒了女仆们,当她们看到两条巨蟒在房间里时,一个个都害怕地往外冲,并尖叫着求助。阿尔克墨涅听到了女仆的喊叫声,把安菲忒吕翁也叫了起来。守卫们一下子都清醒了过来,很快就惊动了整个宫殿。

安菲忒吕翁手持宝剑,妻子跟在后面,还领着一队士兵紧跟在后,冲进了孩子的房间。然而,眼前的这一幕简直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赫拉克勒斯坐在那儿,手里紧握着两条巨蟒,巨蟒动弹不得,在赫拉克勒斯手里抖动抽搐。安菲忒吕翁举起宝剑想斩杀巨蛇,马上就意识到没有这个必要了——赫拉克勒斯把手中奄奄一息的蛇丢在诧异的养父脚下;而此时的伊菲克勒斯,无疑还在恐惧地啜泣着。

于是赫拉此次的谋杀企图便无果而终了,而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意识到这个小男孩注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安菲忒吕翁敬畏地站在宙斯的儿子面前。此时他才知道两个孩子当中谁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自那以后,安菲忒吕翁对赫拉克勒斯的关爱甚至多于对自己孩子的付出。为了教育赫拉克勒斯,他请来了当时最伟大的圣人、最著名的艺术家和最杰出的体育家。于是,赫拉克勒斯学习读书写字,学习文学、哲学与天文学,还在音乐和歌唱方面接受训练。最主要的是,他还接受各项体育训练,并学习兵法。

安菲忒吕翁还亲自教男孩战车御术。赫拉克勒斯小时候,就已经通过练习做到了箭无虚发、远掷长矛、身手敏捷地舞剑、像挥动小树枝一样轻松地使用重棒。他成了无敌的摔跤手、强大的拳击手以及跑得最快的人。除了这些,他还学会了运用最狡猾的战争策略。

赫拉克勒斯从不滥用神力伤害无辜,但同时他也绝不容忍任何人对自己不好或虐待自己。无论是谁,只要触发了他的火暴脾气,都会为自己招来恶果。而这孩子的音乐老师利诺斯,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赫拉克勒斯热爱所有的课程,包括音乐。但在学七弦琴时,他陷入了困境。赫拉克勒斯的手指十分粗壮,因而总是将琴弦拨断。每当这时,他的音乐老师利诺斯就怒不可遏地诅天咒地起来。赫拉克勒斯已经竭尽全力,但依然不能改善这一问题。

有一次,他在练习一首很难的曲子,一下子把所有的弦都拨断了。利诺斯完全失去了耐心,开始用力殴打赫拉克勒斯,疯狂得让人觉得他是要杀了赫拉克勒斯。这时的赫拉克勒斯对这门课和老师都极其厌烦,于是他在冲动之下,将手中的七弦琴往利诺斯的头上掷了过去。赫拉克勒斯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力度,利诺斯被乐器猛地砸倒在地上,死了。

第二天,年轻的赫拉克勒斯就被传唤到法庭。

“你杀了自己的老师,”法官告诉他,“你犯了重罪。”

“可是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他,”赫拉克勒斯回答道,“我对发生的一切感到万分抱歉。”

“这样的行为不容借口。”法官厉声说。

但赫拉克勒斯有能力为自己辩护,他所学的一切智慧知识都没有白费。

“我说了,我不是有意要杀他的。而且,我可以为自己辩护。你作为法官,就应该知道法律规定,遭受攻击的人有权反击。这可是宙斯和欧罗巴的儿子、希腊最伟大的立法者拉达曼迪斯颁布的法令。”

法官听见这话都哑口无言。他们协商讨论后,最终做出判决:赫拉克勒斯被无罪释放。

虽然有惊无险,但安菲忒吕翁还是怕养子凭借天生神力引发什么其他的暴力事件,于是他将赫拉克勒斯送到他们在基泰戎山的牧场去看守牧群了。

赫拉克勒斯在山上待了两年时间,从小男孩成长为男子汉,肌肉变发达了,力气也变得更大了。

特斯皮俄斯国王统治着旁边一个与他同名的城邦,他的牧群也在山上吃草。特斯皮俄斯去基泰戎山时经常去看赫拉克勒斯,渐渐地两人结为好友。

有一天,国王满脸惊恐地跑了过来。原来是一只可怕的狮子扑向了他的牧群,进行了一场血淋淋的厮杀。很快就有一些村民跑了出来,后面跟着其他牧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焦虑,但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年轻的赫拉克勒斯,没用多长时间他便做出了决定。

赫拉克勒斯二话不说便消失在丛林中。他先砍下一根野生橄榄树做大棒,然后就去追踪狮子的足迹了。很快,他发现野兽的脚印,便跟着脚印到了狮子喝水的泉水处。他卧在一块岩石后面静静等待,狮子一出现他便一跃而上,用手中的大棒给了狮子致命一击。随后,这只凶猛的野兽便倒在年轻英雄的脚下,一命乌呼了。

狮子的死讯传回后,村民们纷纷称赞这位年轻勇敢的英雄。所有人都在传颂赫拉克勒斯的果断、神力和勇敢。特斯皮俄斯国王对赫拉克勒斯由衷钦佩,邀请他到王宫做客。据说国王有50个女儿,在赫拉克勒斯做客的50天里,国王的女儿们热情款待了这位少年英雄。

与此同时,忒拜也陷入了巨大的灾难。邻邦奥耳科墨诺斯的国王厄尔吉诺斯对忒拜发起了大规模进攻,打败了克瑞翁,并对忒拜人民征收沉重的年税。安菲忒吕翁认为,或许赫拉克勒斯能扭转局面,就下令让他回城。于是,赫拉克勒斯将牧群交给其他牧民照看,便动身回忒拜了。

途中,他突然遇见了两位女子。这两位女子都长得很美,但容貌又彼此迥异。

其中一位甚至要比另一位更美丽——至少一眼看去是这样。她打扮得极为华丽,梳着时髦的发髻,化了精致的妆容,身穿锦袍,佩戴着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看上去美若天仙。再加上她那勾人心魄的笑容、摄人心魂的眼神、婀娜多姿的体态以及身上令人陶醉的香味,也不难想象她能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了。“我叫欢乐。”她喜欢这样介绍自己,但据传闻“邪恶”才是她的真名。

另一个打扮简单自然,但没有人能忽视她身上的自然美。无论如何,她绝不是对自己的外貌不以为意:从她的打扮可以看出她对己对人出于本能的尊重。她的眼神和行为都流露出女性天生的优雅,而从她轮廓鲜明的脸庞则能看出其灵魂的高贵。她的名字叫“美德”:朴素、端庄、娇美的她是一名真正的女神。

这两名女子给赫拉克勒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又让他充满疑惑。

“她们两个是多么不同啊!但她们找我会是为了什么事呢?”他想。不过,这两名女子没有让他想太久。

“我们是神派来帮助你选择人生道路的。”美德告诉他。

“其实也不难做出选择,”第一个女子边补充边拉起赫拉克勒斯的手,露出轻浮的笑容,“看着我,你就知道生活应当给你多大的快乐。你英俊健美,只要你想,你的前方将为你铺满舒适与欢乐的花朵,会有很多人想要与你为伴为友。跟我走,我会告诉你该如何尽情享受生命中的每一天每一刻。生命短暂,但只要一个人不虚度时光,不做那些吃力不讨好或为他人做嫁衣的工作,生命会给予那个人无限美好。我的朋友,享受益友陪伴、品尝珍馐佳酿、体验高枕无忧吧,至于世间烦扰,都交给别人操心吧,因为他们生来该受这份罪。而你,你是为快乐而生的,很明显,我不用再多说了吧。”

神不知鬼不觉地,女神赫拉打乱了赫拉克勒斯的思绪,让英雄听见自己在说:“确实如此啊,只要我接受这位美丽女士的劝告,生活将会多么精彩啊!”于是,他跟着欢乐走了,也不等第二位女士说点儿什么。

但是就在这时,他听见美德在他身后说话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赫拉克勒斯?你可是宙斯的儿子。”那命令的口吻、严厉的语气都在告诉赫拉克勒斯,他的举动既不明智也欠妥当。

“对于伟大和勇敢的人来说,”美德接着说,“有比沉迷欢乐、无所事事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无法向你许诺一条平坦的道路,但那一定是公平公正的道路。美好高贵的东西总是无法轻易得到的,需要具备强大的意志和勇气;而这些,正是你,赫拉克勒斯所拥有的东西。”

“别听她胡说八道,”第一位女士插话说,“她只是想夺走你生命中所有的欢乐!”

“那就让他跟你走,去享受你描绘的所谓快乐,”美德驳斥说,“走啊,年轻人,去享受生活的乐趣,最好能一直享受到生命的尽头。因为,有一天你的朋友们会厌倦你,你眼前所有的大门都会关上。到那时,你会意识到自己一事无成、一无是处,你空有一身与生俱来的天赋,却没能为他人做出任何贡献。你意志坚定、体魄健壮,至今没有人能比得上你。而对于强大和勇敢的人来说,前方的道路从来都是辉煌而艰难的,因为这是英雄的道路。在这条路上,英雄帮助人们战胜邪恶与不公势力,然后感受到快乐。因为战胜可怕的恶势力能带来真正的快乐,俗世中的快乐最终只能带来痛苦。前进吧,赫拉克勒斯!反对邪恶、成为弱者坚强的后盾,为世界除去妖魔。不辞辛劳地为人类出力,甚至不畏可能带给你的屈辱。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如果你愿意,那就跟我走。”

“女神,感谢你的帮助,”赫拉克勒斯已经下定决心,于是答道,“我将选择你为我指明的道路。”

就在他说话之际,两位女士都不见了。

赫拉克勒斯知道自己选择的道路虽然艰难,却是正确的。他继续向忒拜前行并加快脚步。

赫拉克勒斯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看到一队士兵朝自己走来,便停了下来。那些士兵看着不像忒拜人。

赫拉克勒斯等着他们过来,在他们靠近的时候用命令的语气问道:“你们是谁,要去哪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还需要向忒拜人汇报了?”领头的指挥官回驳道。

“你们踩在忒拜的领土上,”赫拉克勒斯生气地回答道,并举起了他的弓,“除非踩着我的尸体,否则你们休想过去。”

“抓住他!”那个外邦的指挥官生气地吼道,并将手中的长矛向赫拉克勒斯扔了过去。

赫拉克勒斯闪电般闪到一棵树后,长矛颤颤巍巍地扎进了树干里。赫拉克勒斯拉紧弓弦,朝外射了一箭,正中目标。战争进行得更加激烈,但很快就结束了。所有的入侵者都如赫拉克勒斯所愿负了伤,最后只能跪地求饶。

“先告诉我你们是谁,”赫拉克勒斯命令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土地上!”

“我们来自奥耳科墨诺斯,”受伤的士兵们回答说,“是我们的国王厄尔吉诺斯派我们来的,来征收克瑞翁承诺给我们的贡金。”

于是赫拉克勒斯把他们绑成一队,将他们的手捆在背后,告诉他们:“回去找你们的国王。让他看看你们的伤口和绑带,告诉他:从现在起,这就是忒拜人的贡金,甚至还可能更糟!”

于是,这些士兵就这样被捆绑在一起,屈辱地回奥耳科墨诺斯去了;而赫拉克勒斯则继续向忒拜前行,精神抖擞。

然而,到城邦后,他发现情况不容乐观,安菲忒吕翁一脸愁容,而伊菲克勒斯则站在一旁无助地发脾气。

“听着,赫拉克勒斯,”安菲忒吕翁告诉他说,“卡德摩斯城邦已经沦陷,正在遭受耻辱。拥有7扇大门的忒拜也已经向各方面都不如我们的奥耳科墨诺斯屈服了。我们的人民背负了沉重的赋税,陷入了贫穷与痛苦。如今,我们时刻都在等着厄尔吉诺斯派来士兵向我们索要贡金。”

“把贡金都分还给人民吧,”赫拉克勒斯说,“然后准备和厄尔吉诺斯开战。”

接着,他告诉在场的人他来忒拜的路上发生的事。

“关键是我们拿什么打仗呢?”伊菲克勒斯问,“厄尔吉诺斯战胜我们时把我们所有的武器和战马都运走了,还禁止我们重整军备。并且,克瑞翁唯一关心的事只是他的王位能否保得住。”

“我们可以自己武装起来,而且必须马上这么做,”赫拉克勒斯回答道,“我来这儿的途中参拜了一座神庙,发现里面全是供奉神灵的武器。”

“是的,”安菲忒吕翁答道,“所有的庙宇都有这样的武器装备。但这些要么是死去将士的武器和铠甲,要么是忒拜在之前的战争中取得的战利品,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拿走它们。我们要是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引来神灵的反对。”

“要是我们坐在这儿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做,只等着敌人来攻打我们,神灵会说我们活该遭受这样的厄运。”

“赫拉克勒斯说得对,父亲大人,”伊菲克勒斯插话道,“神灵不会帮助那些不懂得武装自己的人。”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安菲忒吕翁决定了,“让我们行动起来,也召唤忒拜人民行动起来。”

不出几天,全城便进入了警备状态。赫拉克勒斯和伊菲克勒斯召集所有年轻男子一同前往神庙,取了武器装备并分发给每一个人。他们拿到了弓、剑、长矛、盾牌、头盔,甚至还有全套铠甲。尽管有些人抱怨说这是在亵渎神灵,但雅典娜女神鼓励赫拉克勒斯不要在乎抗议声,继续执行计划。

很快,赫拉克勒斯就开展了军事训练,他日复一日地训练这些年轻人如何使用武器。尽管克瑞翁还是害怕有人觊觎自己的王位,但他知道对赫拉克勒斯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怕的。他很清楚这个勇敢的少年英雄最不可能觊觎的,就是尊贵的头衔了。这么一想,他便十分乐意让赫拉克勒斯来当这支忒拜新军的领袖了。

厄尔吉诺斯率领军队兵临城下,当看到这座城邦有反抗的兵力时,不禁感到意外。但他们很快注意到这些忒拜军士配备的武器五花八门,老旧得可怜。于是他们都得意扬扬,觉得胜券在握。

然而,他们取得的战果却不是胜利,而是惨败。赫拉克勒斯手刃了厄尔吉诺斯,忒拜人还把敌军一直驱回至奥耳科墨诺斯的城墙下。但是这场战役还没有结束,因为敌军在城内还有强大的后备军和可怕的战车队,而忒拜所有的战马都被厄尔吉诺斯抢走了。

赫拉克勒斯绞尽脑汁,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忒拜和奥耳科墨诺斯之间横亘着一片宽阔的平原,平原中流淌着一条名为塞菲索斯的河流。这条河流并不直接流入海洋,而是通过巨大的阴沟流入地底,流过一段山区后才到达海岸。于是,赫拉克勒斯搬起这一大块土地,堵住了河流在地下的出口。就这样,河流灌满整个平原,形成了宽广的科派斯湖。

这样一来,敌军无法跨越这道湖的屏障,便只好在山区里打下一场仗了;而在山区,战车便无法派上用场,忒拜人再次获胜。但有胜利就会有牺牲。这一次,整个忒拜都在为安菲忒吕翁哀悼,他在战斗中英勇牺牲了。不过,忒拜城重获自由,不仅不用再纳贡,还让奥耳科墨诺斯双倍偿还。

克瑞翁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将女儿麦加拉许配给赫拉克勒斯,并将半个宫殿赠给他;同时,克瑞翁还将小女儿许配给了伊菲克勒斯。

奥林匹斯山所有的神都来参加赫拉克勒斯和麦加拉的婚礼,并带了贵重的贺礼。当然,赫拉没有来。

众神的这些礼物都代表着他们对这位英雄的勇猛的嘉奖。宙斯送了他一面无比坚硬的盾牌,雅典娜的礼物是一对金色的护胸甲,而火神赫菲斯托斯则送了他一顶镶钻头盔;阿波罗送的是一把金色的弓和一满筒的箭,赫耳墨斯送了一把锐剑,而波塞冬则送了两匹像海上暴风一样迅猛的快马。

麦加拉为赫拉克勒斯生了3个孩子,夫妻二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英雄的幸福和他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让赫拉妒火中烧,她决心再次加害他。

于是,有一天,趁着赫拉克勒斯正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玩耍,欺诈女神埃特悄悄爬到他身后,施法在他面前垂下一条隐形面纱,让他失去理智。很快,赫拉克勒斯的视线模糊了,他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了3条群起而攻的恶龙。于是,他抓起椅子、桌子以及伸手可及的所有东西,砸向他眼中的3条恶龙的头部——就这样,他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之后,他满腔怒火,着了魔似的把宫殿里的所有东西都砸得粉碎,殿内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跑出门或者干脆从窗户跳出去,只为逃离这个世界上最强壮的男人突如其来的怒火。

终于,克瑞翁的宫殿只剩下一堆乱石,这时埃特将笼罩在赫拉克勒斯眼前的面纱取了下来。之后,这不幸的父亲便看到,废墟中躺着的不是恶龙,而是被他亲手屠杀的3个孩子。他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真相,他怎么能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呢?光是想想就可怕至极啊!

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克瑞翁勒令赫拉克勒斯立即离开忒拜,而麦加拉则告诉丈夫自己再也不想看到他。但其实根本不用等他们驱逐,赫拉克勒斯自己就选择了放逐之路,他最终流浪到了塞斯皮亚的领土上。

在那儿,他满怀痛苦、声音沙哑地告诉朋友塞斯皮亚国王自己所犯下的可耻罪行。这时的赫拉克勒斯崩溃大哭,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强大的力量和勇气都派不上任何用场。

塞斯皮亚很同情赫拉克勒斯,极尽地主之谊,为他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试图让英雄忘怀。但这一切都是图劳,任何事都无法抹去他记忆中那可怕的一幕。

就在赫拉克勒斯在塞斯皮亚意志消沉之际,先知们在希腊大范围寻找勇敢无畏的志愿者加入一次探险活动,前往边远的科尔基斯山。此行的目的在于获取金羊毛。金羊毛是一件宝贵的圣物,能为有幸得到它的主人带来幸福和健康。

这个消息一传到塞斯皮亚,赫拉克勒斯就决定要参与这次探险。他觉得,为完成这次使命他可能遇到的危险,也许能为他对自己的孩子所犯下的罪行赎罪。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跟着先知们出发了。不过,尽管赫拉克勒斯注定在之后的事件发展中扮演主要角色,但这些事件都被记录在《远征记:伊阿宋与金羊毛》一书中,这里不加详述。但是,赫拉克勒斯根本没有到达科尔基斯山。宙斯下达旨意,让赫拉克勒斯在阿耳戈英雄们抵达密西亚时迷路,不得不独自回到希腊。

于是赫拉克勒斯回到塞斯皮亚,直至迈锡尼的信使到来。信使带来消息说,国王塞奈洛斯驾崩了,国王的儿子欧律修斯继承了王位。信使还说,他们给赫拉克勒斯带来了新国王的信。这时英雄赫拉克勒斯就坐在旁边,正一言不发地陷入哀思,当听见自己的名字后他便立即站了起来,仔细阅读信上的内容。

“我,贵为迈锡尼伟大的国王,”信中写道,“宙斯亲自授予我指挥所有希腊人民的权利,现命令安菲忒吕翁之子赫拉克勒斯,即日起为我服役,为我完成12个任务,所得荣耀将归我和我的王国所有。我,欧律修斯,塞奈洛斯之子、英雄珀耳修斯家族的宙斯的后代,特此颁旨。”

赫拉克勒斯读完这封传唤信后犹豫不决;而塞斯皮亚看到欧律修斯狂妄可笑的命令后,劝说赫拉克勒斯不要去。但众神却不这么认为。至于伟大的宙斯,受限于自己多年前立下的誓言,也感到无可奈何。赫拉对阿尔克墨涅的这个儿子恨之入骨,所以她设计让欧律修斯这样好大喜功的可鄙之人来使唤赫拉克勒斯,不但能羞辱他,还能让他毁灭。

然而,赫拉克勒斯对于自己可能面临的危险毫不在意;至于羞辱,那正是他当时求之不得的。他极度渴望洗刷自己对亲生骨肉犯下罪行所留下的污点,为此愿意服从任何令自己受辱的命令。

唯一使他犹豫的是,自己居然要为这么一个不配得到尊敬的卑鄙之徒服役。这件事带给人类的伤害会不会比其贡献还大呢?犹豫之际他决定去德尔菲找神使为自己指点迷津。

而他得到的答案是:“去迈锡尼为欧律修斯服役吧。他会让你执行12个伟大的任务,而只有完成全部工作,众神才会原谅你杀死自己孩子的罪行。”

听了神使的指示,赫拉克勒斯如释重负。他终于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赫拉克勒斯立即动身前往迈锡尼,由伊菲克勒斯勇敢的小儿子伊俄拉俄斯陪同。

在他们抵达迈锡尼后,赫拉克勒斯孤身去宫殿求见欧律修斯国王。守卫让他在入口处等着,因为国王严令不准他进去。

欧律修斯来到宫门口,想看看这个将要给他的名誉和王国带来荣耀的人是何样貌。

但当欧律修斯看见眼前英雄健壮的体格和冷峻的外貌时,发出了害怕的尖叫声,一溜烟逃回宫殿躲了起来。

原来,这位所谓“迈锡尼伟大的国王”,只有赫拉克勒斯一半的身高,而且相貌丑陋、骨瘦如柴、脸色苍白,懦弱到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

“跑啊,快跑!关紧大门!别让赫拉克勒斯进来!”他歇斯底里地喊道,“要是伤了我一根头发,你们都得跟着遭殃!”

国王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吓得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躺在那儿想着如何摆脱赫拉克勒斯。最后他打定主意,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这位英雄一个艰巨的任务,让他不可能活着回来,这样他的身影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宫门口了。

欧律修斯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结果也只是成功地把自己搞得沮丧不堪,最后筋疲力尽地睡了过去。就在他睡着的时候,梦之女神受赫拉指令来到他的梦里,在他脑海中构建了一幅图景,帮他决定了将赫拉克勒斯送到哪里。 zBxeIixUtGNyjApATkOAo+U49Dkw77hj+e7ZrZeYCyr8Tg7XIe8wnSZt22vXWg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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