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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和噪声带来的伤害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日军离开香港时,留下了一座摇摇欲坠、面积约有6个足球场大的围城。难民进入了这一建筑,住在数以百计的临时窝棚里,直到20世纪60年代,政府才在这里修建了水管和高大的水泥公寓楼。人们将这个地区称为“九龙城寨”,它成了人口过剩的象征。城寨里的许多公寓比一张办公桌大不了多少,巷道仅有一米来宽,大部分地方都笼罩在永恒的黑暗当中。医生和牙医非法执业,三合会开设妓院、赌场和鸦片馆。到了1987年,九龙城寨这座迷你城里的居民数量攀升至33 000人,人口密度是当时人口最为稠密的摩纳哥的75倍。按照同样的密度,美国小小的特拉华州就足以容纳整个地球的人口了。

20世纪60年代中期,在九龙城寨的人口暴增后没多久,来自英国牛津一家医院的两名研究人员让一群年轻患者参与了一项具有争议性的实验,实验内容和人口过分拥挤有关。

实验故事

在这个实验中,研究人员排查了医院的病房,找到了15名3~8岁的儿童,其中一些孩子患有孤独症或严重脑损伤,还有一些是健康的孩子。每天,孩子们聚在房间里“自由玩耍”,但研究人员有意识地将他们分成小群体。有时,研究人员会保证房间里同时玩耍的孩子不超过6名,这对房间的大小来说正合适;另一些时候,他们让十多个孩子同时在房间里玩耍。在孩子们玩耍的15分钟里,护士和研究人员会进行观察并记录其行为。和预料中一样,患有孤独症的孩子很少跟其他伙伴互动,但房间里人数太多的时候,他们待在房间的外围的时间会更长。如果房间里只有三四个玩伴,患有孤独症的孩子平均只会在房间外围待3分钟,但如果房间里有十多个孩子,孤独症孩子待在外围的时间立刻会跃升到8分钟。

健康的孩子和脑损伤的孩子在人口过分稠密的房间里也不见得好多少。如果人数较少,他们会开心地玩上10分钟,但如果房间里人太多,他们就只在一起玩5~6分钟。同时,房间里人数少时,孩子们争抢玩具和打斗的时间很少超过30秒,可是如果房间里塞满了人,他们吵闹的时间会延长到4分钟。有两个孩子甚至因为撕咬玩伴而被看管起来。

在过分拥挤的房间里只待了几分钟,合群的孩子就开始对他人有了敌意,而焦虑的孩子则加倍退缩。

牛津这家医院的研究颇具开创性,但它留下了大量未被解答的重要问题。他们的观察结果仅适用于这项研究的受试者(一小群受暂时或持续性心理创伤折磨的儿童)吗?还是说,这些结果也适用于更广泛的群体,比如身体机能完备的健康成年人?为了回答这些问题,一大群心理学家和建筑师对马萨诸塞州和宾夕法尼亚州3所大学的8 000名大学生进行了两项实验。有的学生住在高密度的塔楼里,有些住在中等密度的公寓大楼里,还有些人住在人口密度较低的宿舍里。研究人员使用两种微妙的技术来衡量学生是否与邻居建立了强大的社会纽带。他们在建筑里随意散发了一系列盖了邮戳、写有地址的信封,让人以为这些信件是在送到邮箱的路上遗失的。他们把这些信件丢弃在显眼的地方,学生们不可能错过它们。有的学生看到信件,就以为是舍友们遗失的,并友好地代为寄出,这是暗示社交亲密的一个小小姿态。研究人员于4小时后返回,他们发现在低密度的宿舍里,100%的信件都被寄了出去;在中等密度的公寓里,87%的信件被寄了出去;在高密度的塔楼里,只有63%的信件被寄了出去。

在另一座密度存在类似差异的公寓大楼中,研究人员安放了捐赠箱,请住在里面的学生将用过的牛奶盒放在里面,供艺术项目使用。他们计算了公寓住户捐出的牛奶盒数量,同样发现,高密度大楼里的居民不怎么乐于助人。在低密度和中等密度的大楼里,55%的学生捐出了牛奶盒,而住在高密度大楼里的学生只有37%的人捐出了牛奶盒。这些结果表明,高密度的生活会影响人们的慷慨度,另一些研究人员则证明,过分拥挤还会引发精神疾病、药物上瘾、酗酒、家庭解体以及整体生活质量的下降。

高密度的居住环境不但会让人变得冷漠与吝啬,还会引发心理疾病、家庭解体以及生活品质的下降。

极度拥挤还与幽闭恐惧症有关,有幽闭恐惧症的人会害怕封闭空间或人口非常密集的空间。有一些恐惧症是由人过往的经历造成的,比如害怕数字13的13恐惧症、街道横穿恐惧症等,与此相比,幽闭恐惧症似乎是天生的。幽闭恐惧症患者与数千年前蜷缩在黑暗小洞穴里的祖先们一样,害怕小而黑暗的空间。我们天生对个人空间有所要求,这就是人为什么会对短暂而意外的身体接触产生强烈的反应。在一项研究中,营销专家帕科·昂德希尔(Paco Underhill)暗中拍摄了浏览一家大型百货商店货架的购物者。有一些货架的过道特别狭窄,购物者停在较窄的过道浏览商品时,往往会被其他挣扎着想通过货道的人推挤。几秒钟后,驻足浏览的顾客感到非常不安,大半都离开了商店。昂德希尔事后询问了一些顾客,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离开商店是因为被他人推挤,但实验结果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并且也提出了解决方法:如果过道足够宽敞,能避免哪怕是轻微的碰撞和“臀部摩擦”(这是昂德希尔的叫法),那么顾客留在商店里的可能性会变大。

过度拥挤还会带来噪声问题。研究人员发现,日常生活中持续的嗡嗡声会扼杀创造力、阻碍学习。20世纪70年代初,心理学家走访了曼哈顿上城区的4栋32层的公寓楼。这些公寓正对着95号州际公路,那是东海岸最繁忙的高速公路之一。公寓里住着73名小学生,每天都能听到高速公路车流发出持续的隆隆声,高达84分贝。有些量表将84分贝划入了“非常响亮”的范畴,这么大的音量跟一辆没有配备消声器的卡车或者一座闹哄哄的工厂发出的声音相当。长时间暴露在该强度的噪声之下有时甚至可能损伤听力,而这噪声哪怕在公寓里听起来也震耳欲聋。住在较低楼层的孩子们承受的噪声强度比住在高层的孩子们高了近10倍。因此,研究人员在进行听力测试的时候发现,在较低楼层住了至少4年的孩子们,几乎很难分辨发音类似但意思迥异的单词,如“gear”(齿轮)和“beer”(啤酒)、“cope”(应付)和“coke”(可乐)这样的单词。如果说话声音低,或者受背景噪声影响,他们就难以区分这些单词。

研究人员推断,听力较差的孩子参与谈话的可能性较低,因此也就有更大的概率出现智力问题。这正是他们发现的情形:与同龄的孩子相比,在较低楼层居住多年的孩子还会在阅读方面遇到困难。最令人痛心的是,如果孩子在该建筑里住了6年以上,研究人员只用一个问题就能惊人地准确预测其阅读分数:“你住在几楼?”由于噪声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研究人员得以排除了其他的可能性,比如住在较高楼层的居民更聪明、更富裕或是更关注孩子的教育。长时间地将孩子暴露在杂乱的噪声下(哪怕是来自城市生活的背景噪声),也足以妨碍孩子的智力发展。

让儿童暴露在嘈杂的噪声下,会妨碍孩子的智力发展,扼杀他们的创造力和学习能力。

过度拥挤和噪声污染都是较新出现的问题,几百年前,工业革命的号角尚未吹响,发电机、发动机也未出现,那时候,这两个问题几乎还不存在,可突然之间,大城市取代了零散的城镇和村庄,修建这些城市的机器本身又会带来大量噪声。面对这些现代化的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往往是这样的:把世界还原成它们先前的样子。接下来的内容里你将读到,有一名研究人员发现,医院里只隔了几间病房的几位病人,痊愈的速度完全不同。对于这位研究人员来说,上述问题的解决方案就呼之欲出了。 A4t1zXqPtq/akzSy5bGMw+KOncZpIIW2+lTv50bUX+1mEm+Vm7KNpltqTQ6np0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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