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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跟很多人一样……

第一次成为心理医生,是我在身为好学生的波澜不惊的历程中。虽然我的同学都认为我多少有那么一点非典型,但在我看来,高中毕业后选择医学专业乃是情理之中。我从未在学业上遇到过困难,除了在数学上稍有不顺,现在我意识到,这种不顺很可能源于某种当时没人能够确定的恐惧症。对抽象的恐惧吗?或许吧,不过,我在哲学课上倒是非常享受,我的哲学分数可比过得去要强很多。跟很多人一样,我也经历了高中一年级时的“数学类”(现在被“科学类”所代替)分科,那对我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令人措手不及又难以理解。所以呢,我在学业上的得心应手转移了阵地——我对理化生的兴趣更加浓厚了,我觉得这几门学科要更为具体,而且我这几科的成绩也远远高于平均分。至于“人文类”,这类学科构成了我教育的基础,因为我生长在一个信奉读书至上的家庭。在我们突尼斯的房子里,墙边的书柜里、写字台上、床头柜上,没有一处不放着书。我们阅读各种类型和不同题材的书籍。每当我有一个想法或是一个疑问,我总觉得,适逢其时的那本书,就会从书架上跳出来,跌进我的手中,滋养我的情操,令我乐在其中。那么,对于我这种既有点儿(不够?)理科,又有点儿(不够?)文科的人来说,究竟适合从事哪种职业呢?我在几种职业选择之间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医学,因为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最感兴趣的,是与人类和生命的互动。

我还记得,在我读过的众多书中,有一本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本书讲述了一段艰难的青葱岁月,我当时还不知道,但它无疑对我选择专业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本书就是《蓝草》 [1] ,由一位匿名作者撰写的日记,作者在书中叙述了一个陷入精神困境的十五岁女孩(曾经的我)的故事。这个女孩染上了毒瘾,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之后,最终离开了人世。这本书让我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两个想法交替着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而且再也没有消失过——这两个想法在我的执业过程中也频繁地出现:“怎么做才能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让我遇到书中的那个女孩,如何才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帮助陷入痛苦的她,无论这种帮助会是多么卑微?”就这样,我打定了学医的主意。我意识到自己在当时将这份职业理想化了;当然,我也很清楚这个职业的局限性,但它仍是唯一一种能够让我找到的最好或最不差的,可以更好地跟生命打交道和与人产生联结的崇高职业。我倔强的性格让我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始终坚持不懈地寻找出路。这些相互关联和支撑的价值观塑造了我的信念,让我能够保持清醒的认识,不至盲目地陷入自己青春期留下的那种理想主义者的狂怒之中。忘我,是的,但有所节制。我也会顾念自己,而且很在意精神的安宁,这让我得以生存。

我非常喜欢医学,而且对几门医学专业的课程非常着迷,尤其是产科。可我是那种惧怕血腥场面的医生,但产房里的那种血腥别有不同,我不觉得那里危险丛生。产房代表着我们和女性之间的一种联结。在这个跟其他科室不大相同的外科科室里,我跟自己的人生信条保持了步调一致——迅速而有效地解决问题。这个工作之所以那么吸引我,是因为它不仅仅关乎切除或缝合,还因为这些医院科室的墙壁浸满了情绪,因为每一张病床都会发出自己的喊声。我当时感觉自己身在女性和孩子们中间如鱼得水。而对于针对这些病患生命中珍贵或庄严的时刻报以的轻视或苛待,我也做出了反应,我予以的反击就是倾听和陪伴。我觉得,相较于某些更注重技术层面的医生而言,我表现出了更多的共情。对于这些医生来说,生产不过是众多医学案例中的一个;我关注产妇在生产时的精神状态,能够安抚她们的情绪。实际上,在这段实习经历中,让我感到开心的原因,心理层面的要胜于外科层面的。把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肩头,让正在生产的女性紧紧攥住我的胳膊,微笑,说几句贴心的话,倾听对方的畅所欲言,解释,尽力帮助,这就是让我感到最开心的事情。所以呢,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我又回到了精神病学的老路上。后来,我选择专攻成瘾医学,这或许是因为《蓝草》在我青春期时留下的记忆吧! OxAArAT0bt26XpJ9RQs4b80AQvzTvWolzB0bb/E2P1z5yY9VfvYtSMhILkCm2h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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