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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是这么说。”
刘姨被她这孩子气的话语给逗的笑了起来，才笑了两声又怕乔姒恼羞成怒，赶紧抿了唇。
她想了想说道：“小姐还记得小时候嘛？”
“记得一点点。”乔姒毫无意识，还认真地回答她：“我爸我妈总说我记性不好，我觉得也是，小学往前的事情在我脑子里已经一片模糊了。”
刘姨轻笑：“小姐这是贵人多忘事，像我这样的老婆子，才会总想起以前的事儿。”
“那时候顾先生家刚刚搬来陵城和咱们做邻居，小姐淘气，总是去闹顾先生……啊，那是应该叫顾小少爷。顾小少爷一开始不愿意搭理小姐，小姐就哭，哭得快背过气去。”
好像是有这事儿。
乔姒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刘姨取来吹风机，温暖的声音在呜呜的风声中显得有些渺远，勾起了她脑海中遥远的童年回忆。
“我记得啊，那时候顾小少爷一看到小姐哭，吓坏了，赶紧上来安慰小姐，结果怎么安慰也没用，把顾小少爷差点也给急哭了。”
乔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头道：“我想起来了。不过顾靳年那时候脾气可没现在这么坏。”
从那时起顾靳年再也不敢不搭理自己了，那时的他可怕她哭了。
不像现在，反而总惹她哭。
乔姒心情有些复杂，垂下了目光。
“小姐啊，我以前就听过一句话，说三岁看老。”刘姨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着说道：“顾小少爷从小就不是个坏孩子，后来顾夫人去世，顾老爷子又……那样，顾小少爷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脾气。”
当然她家小姐自儿个也是个不遑多让的拧巴脾气，只不过这话刘姨不敢当着乔姒的面说。
头发已经吹干，乔姒在刘姨期期艾艾的目光中，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行行，我去看看他行了吧。”
刘姨这才眉开眼笑，还催她道：“这夫妻间就没有解不开的结，小姐快去，我正好给小姐把这菜都热一遍。”
乔姒嗔怪地看她一眼，但还是乖乖地过去了。
而当她终于不情不愿地踱步到书房门口时，却看见了意外的一幕。
初秋暖洋洋的午后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射在楠木书桌上，半途上却被两摞小山似的文件给阻隔出一方小小的阴影。而顾靳年就趴在那一方阴影之中，安静地睡着了。
也许是太过疲倦的缘故，一向警醒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乔姒的接近。
在泛金的阳光勾勒之下，他那有如刀劈斧凿出的刚硬轮廓都显得柔和了些许。一向紧抿着的薄唇，也放松了下来，显现出原本微微上翘的漂亮嘴角。
额发柔软，长睫微垂，鼻息平和。
兴许要怪这阳光太好，让乔姒的心底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柔软。
这样一个顾靳年，放下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再联想到刘姨的话，以及自己之前对他的误解，乔姒有些恍惚。
虽然她表面上不肯让步，但其实她也知道，刘姨对她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她总说顾靳年脾气大，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呢？顾靳年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让着自己，而这些年他对自己的父母虽然不算多热情，但面上也还是保持着尊重。
如果他没那么坏，那之前录音笔的事情，会不会也有什么误会？
毕竟顾靳年一直还算是个敢作敢当的人，训她厌恶她都放在明面上，从来也没使过什么下作手段。
再退一步说，他在商海中打拼这么多年，见识过无数腥风血雨，即使他要骗她，应该也不至于被她发现。
寄给她录音笔的那位无名氏，又会是谁，怀着什么目的呢？
诸多疑虑浮上心头，却杂乱得让她找不到任何头绪。
乔姒弯下腰，凑近顾靳年的脸，似乎是想在他的面上找到什么线索和痕迹。
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得以听见顾靳年的心跳。
或者说……是她朝思暮想的厉勋的心脏，在顾靳年的胸腔中坚定有力地跳动着。
这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有亲近厉勋的安慰感的方法。
她几乎痴迷于那心跳声中了。
“厉勋……”
我好累。
你到底在哪里。
我好想抱抱你，趴在你的胸膛上放肆地哭一回，再慢慢对你倾诉这些年我受的委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要接近你，却还要隔着其他人的躯壳。
……
无人应答。
唯有顾靳年平稳的呼吸声，在寂静中绵长不断地响起。
乔姒苦涩地一笑，站起身，准备离开。
但她没有料到睡梦中的顾靳年会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毫无预兆的她差点被拽了个踉跄。
不会是自己刚刚的呓语被他听到了吧。
乔姒心中升起这个可怕的想法。
当着顾靳年的面对他喊别的男人的名字，按顾靳年那臭脾气，发一顿火是少不了的了。
好在，他并没有醒。
但此时的他好像深陷于梦魇之中，眉头紧皱，脸上出现痛苦又彷徨的神情。
他的眼睫不住地颤抖，抓着乔姒手腕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用力。
乔姒嘶嘶地轻声吸气，这顾靳年，怎么在梦里都如此暴力！
不行，她得赶紧想个办法离开才行。要不然就这么一直被顾靳年抓着，她那只手都得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废掉。
乔姒试图用空着的那只手掰开顾靳年的手指，哪知她越用力，顾靳年握得就越紧。
她被握着的手已经彻底麻掉。
更惨的是，她另一只手突然也被抓住了。
乔姒无语望天，这叫什么破事儿！
“你不要走。”
突如其来的一声。
顾靳年因为焦躁，嗓音发紧，但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乔姒讶异了，顾靳年这是梦见什么了？
谁要走？
瞧着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要离开的人一定是他很在乎，舍不得离开的人吧。
是，温素儿吗？
还是他年轻时的哪桩桃花债？
乔姒的心思飘着飘着就远了，她甚至想到，不知道在顾靳年的梦里，自己会是什么角色。
可能就是仗势欺人，拆散他和心爱之人的那个恶毒女人吧。
然而，她显然想错了。
“不要离开我……”
“……妈妈。”
不是什么情人，是……妈妈。
乔姒的心狠狠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