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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追求卓越及其对教育的意义

除了人格的统一性,人性方面最重要的心理事实是对优越感和成功的追求。这种努力当然与自卑感直接相关,因为如果我们没有自卑感,就不会有想要超越当前情况的欲望。追求卓越和感到自卑,这两个问题实际上是同一心理现象的两个方面。但为了便于阐述,我们将它们分开来讨论。在这一章,我们将主要谈谈追求卓越方面的内容,以及追求卓越的教育意义。

关于优越感,人们可能会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对它的追求是否是与生俱来的,就像我们的生物本能一样。我们必须回答说,这是一个极不可能成立的假设。我们确实不能说优越感是天生的。然而,我们必须承认,追求优越感必然存在一定的生物基础,也就是必然存在一种具有成长潜力的内核。也许我们可以这样说:人的本性是和追求卓越的发展息息相关的。

当然,我们都知道,人类的活动仅限于某些领域,有些能力是我们永远无法培养出来的。例如,我们永远无法获得狗的灵敏嗅觉,我们的眼睛也不可能感知光谱中的紫外线。但是,也有某些功能性的能力是可以进一步发展的,而且正是在这种通过努力就能获得的能力中,我们看到了追求卓越的生物学根源以及人格中心理发展的全部根源。

就我们所知,这种在任何情况下都坚持自我的强烈愿望和动力,对儿童和成年人来说都是很普遍的,而且无法消除。人性无法容忍长期的服从,人类甚至推翻了自己的上帝。这种被蔑视和被贬低的感觉,这种不确定感和自卑感总是会使人产生一种达到更高水平的欲望,以便获得心理补偿和自我的完整。

我们可以证明,儿童的某些特质是环境力量的结果,这些环境力量在他们身上形成了自卑、软弱和不确定的感觉,而这些感觉反过来又对他们的整个精神生活产生了影响。他们的目标是使自己摆脱这种状况,达到更高的境界,并获得一种平等的感觉。上进的愿望越强烈,孩子为不断寻找证明自己力量的证据而设定的目标就越高,而这种证据往往超越了人类力量的极限。因为孩子有时会得到来自各个方面的支持,因此孩子会描绘出一幅近似于上帝视角的未来图景。在某种程度上,孩子们的想象力往往会暴露出这样一个事实,即他们有着让自己变得像上帝一样的想法。这通常发生在那些觉得自己最弱的儿童身上。

举个例子,有一个14岁的孩子发现自己的精神状况非常糟糕。当他被问及童年的印象时,他清楚地记得,在他6岁时,当他意识到自己还不会吹口哨后,他感到十分痛苦。然而有一天,当他走出家门时,他成功地吹响了口哨。他感到非常惊讶,并且相信一定是上帝附身让他学会了吹口哨。这个案例清楚地表明,软弱的感觉与接近上帝的感觉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个体对优越感的渴望与显著的性格特征有关。通过观察这种趋势,我们可以看到孩子的雄心壮志。当这种自我肯定的渴望变得异常强烈时,其中往往会包含一些嫉妒的成分。这类孩子很容易养成希望竞争对手遭受厄运的心理,他们不只是希望(这通常会导致神经官能症),还会真的去伤害别人,给别人制造麻烦,甚至还会时不时表现出明显的犯罪特征来。这样的孩子会诽谤他人、泄露秘密、贬低同伴,从而提升自己存在的价值,尤其是在别人关注他的时候,这种行为会表现得尤为明显。他认为任何人都不应该超越他,因此,无论是提升自己的价值还是贬损他人的价值,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当对权力的渴望变得非常强烈时,他们就会表现得充满恶意、心怀报复。这些孩子总是表现出一种好斗和挑衅的态度。这种态度会在他们的外表上表现出来,他们目露凶光,突然爆发愤怒,随时准备与假想的敌人战斗。对于追求卓越的孩子来说,参加考试是一种令他们感到极其痛苦的处境,因为这样一来,他们没有价值的真相就很容易暴露出来。

这一事实表明,我们有必要根据儿童的特点来调整测试内容。对每个孩子来说,考试的意义并不相同。我们经常会发现,对一些孩子来说,考试是一件非常繁重的事情,他们会脸红、脸色苍白,开始结巴和颤抖,因羞愧和恐惧而失去勇气,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有些人只能和其他人得出一致的回答,否则根本无法给出答案,因为他们会怀疑自己正在被监视。这种对优越感的渴望也会在游戏中表现出来。这方面强烈的优越感,会使这些孩子在其他人扮演车夫时,自己拒绝扮演马的角色。他总是想自己当司机,也总是试图去领导和指挥别人。但是,当过去的经验阻止他扮演这样的角色时,他就会满足于干扰别人的游戏。如果他被无数次的失败进一步打击,他的雄心壮志就会受挫,面对任何新的情况他都会退缩,而不是继续前进。

那些雄心勃勃的孩子,在还没有受到鼓励时,他们会表现出对各种竞技游戏的兴趣,一旦失败,他们也同样会表现出惊愕。自我主张欲望的程度和方向,通常可以从人们喜爱的游戏、故事、历史人物和人中推断出来。在成年人的例子中,我们经常发现对拿破仑的崇拜,他非常适合作为雄心勃勃的人的榜样。白日梦中的妄自尊大是一种强烈的自卑感的标志,这种自卑感刺激失望的人在现实之外的感觉中寻求满足和陶醉。类似的事情经常发生在梦中。

观察孩子们在追求优越感的过程中所采取的不同方向,会发现差异变得很明显,我们可以将其分为不同的类型。我们不能保证这种类型划分是准确的,因为变化非常多,且主要是由孩子对自己的信心程度所决定的。发展没有受到阻碍的儿童将这种追求优越感的努力引导到有用的成就渠道中,他们试图取悦老师,保持秩序,发展成为模范生。然而,经验告诉我们,这种情况并不占多数。

还有一些孩子想要超越他人,他们在努力超越他人的过程中表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度。在这种努力中,经常会伴随着一种夸大的雄心,这种雄心很容易被忽视,因为我们习惯于将雄心视为一种美德,并鼓励孩子进一步努力。但这通常是错误的,因为孩子的发展受到了太多雄心的折磨。膨胀的雄心会产生一种紧张的状态,孩子可以承受一段时间,但不可避免地会有迹象表明这种紧张变得太大了(以至于不能承受)。孩子可能会花太多的时间在家里看书,他的其他活动就会受到影响。这类孩子经常避开与学习不相关的问题,仅仅因为他们渴望在学校取得领先。我们不能完全满足于这样的发展,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孩子的身心都无法茁壮成长。

一个孩子安排自己的生活,以使自己超越所有其他孩子,这并不是正常成长的最适合的方式。到了一定的时候,必须告诉他不要花太多的时间读书,要到户外去,要和朋友们玩,要用其他的东西充实自己。尽管这类儿童不是大多数,但他们经常出现。

此外,经常发生的情况是,一个班级中有两个学生,他们之间存在着心照不宣的竞争。有机会仔细观察的人会发现,这些相互竞争的孩子有时会发展出一些不是特别讨人喜欢的特质。他们变得很嫉妒,这些品质当然不属于独立、和谐的人格。他们对其他孩子的成功感到恼火。当其他孩子取得进步时,他们就开始出现神经性头痛、胃痛等症状。当另一个孩子受到表扬时,他们会退缩到一边,当然他们永远也无法称赞别人。这是一种嫉妒的表现,它并没有给夸大的野心带来什么好处。

这样的孩子和同伴们相处得不好。他们想在所有事情上起主导作用,不愿意让自己服从于活动的整体组织。结果是,他们不喜欢和同学们一起玩,对同学们的态度表现得很傲慢。与同学们的每一次接触对他们来说都是不愉快的,越是如此,他们越认为自己的处境是不安全的。这些孩子对自己的成功没有把握,当他们感到自己处于一种不安全的环境中时,很容易感到紧张不安。他们被别人对他们的期望和自己对自己的期望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些家庭对这些孩子的期望,孩子们自己也能深切地感受到。他们带着兴奋和紧张的心情去完成摆在他们面前的每一项任务,因为他们眼前总有超越他人、成为一束“闪亮的光”的愿景。他们感受到了寄托在他们身上的希望的重量,而且只有在环境有利的情况下,他们才能承担这种重量。

如果人类有幸拥有绝对的真理,并且能够找到一个完美的方法,让孩子们摆脱这样的困难,那么可能就不会再有行为问题的孩子。但是,我们没有这样一种方法,而且儿童学习的条件也不可能是理想的。显然,这些儿童焦虑的期望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他们将面临一个困难,即他们要面对与那些没有背负这种不健康的野心的孩子截然不同的情感。我们所说的困难是指不可避免的困难。要防止孩子遇到困难是不可能的,而且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一个原因是,我们的方法需要进一步发展,我们的方法并不适合每个孩子,而且我们正在不断寻求方法上的改进。另一个原因是,孩子们对自己的信心被夸大的雄心壮志削弱了,他们没有克服困难所必需的勇气。

雄心勃勃的孩子只关心最终的结果,那就是他们的成功得到认可。如果没有认可,成功本身并不令人感到满足。我们知道,在许多情况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当困难出现时,保持心理平衡比试图立即克服这些困难更为重要。一个被迫走上如此雄心勃勃的道路的孩子并不知道这一点,他觉得没有别人的赞赏,自己是不可能生活下去的。结果,许多人都依赖于他人的意见。

在价值观问题上,保持平衡是多么重要,这一点通过那些带着器官自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儿童的例子得到了证明。这样的例子很常见。许多孩子左脑比右脑发育得更好,这是一个通常不为人知的事实。在崇尚右手文明的文化中,左利手儿童会遇到很多困难。有必要使用某些方法,来确定一个孩子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我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发现,左利手儿童在书写、阅读和绘画方面都存在困难,而且他们的手通常都很笨拙。要想知道一个孩子是天生的右利手还是左利手,有一个简单但不完全确定的方法,就是让孩子自然地交叉双手,左利手儿童通常会使左手拇指位于右手上方。看到有那么多人天生就是左利手却从未意识到这一点,真是令人震惊。

当我们调查大量左利手儿童的历史时,我们发现了以下事实:这些儿童通常被认为是笨拙的(这在我们用右手安排事物时并不奇怪)。要理解这种情况,我们只需想想,当我们习惯了靠右通行的交通时,在一个车辆靠左通行的城镇里(例如英国或阿根廷)试图横穿马路是多么令人困惑。在一个其他孩子都是右利手的家庭里,左利手的孩子会发现自己的处境更糟。他的左利手习惯对家庭和自己都有影响。当他在学校学习写作时,他会发现自己低于平均水平。由于不了解原因,他成绩不好,经常受到责骂和惩罚。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处境,只能相信自己在某些方面不如其他人。他会有一种受到限制的感觉,一种自己在某些方面不如别人的感觉,或者一种无法与他人竞争的感觉。由于他在家里也因为自己的笨拙而受到责骂,他会认为那只是证明了他的自卑。

当然,孩子们并不需要认为这是最终的失败,但有许多孩子在这种令人沮丧的情况下放弃了斗争。由于他们不了解实际情况,也没有人向他们解释如何克服困难,他们很难继续奋斗下去。因为这个原因,许多人的笔迹难以辨认,因为他们从未充分训练过他们的右手。事实证明,这个障碍是可以克服的,左利手的人中诞生过最优秀的艺术家和画家,也诞生过最好的篆刻师。尽管这些人天生就有左利手的习惯,但他们通过训练已经发展出了使用右手的能力。

有一种迷信认为,所有受过右手训练的左利手儿童都会有口吃。这种迷信的原因是,这些孩子遇到的困难有时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们可能会失去说话的勇气。这也是为什么在那些表现出其他形式的挫折(如精神疾病、自杀、罪犯、乖僻等)的人中,左利手的人的数量如此之多。另外,人们经常会发现,那些克服了左利手习惯的人在生活中取得了很高的地位,而这种情况通常出现在有艺术氛围的领域。

无论左利手这个单一特征看起来多么微不足道,它仍然教会了我们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即在我们把一个孩子的勇气和毅力发挥到一定程度之前,我们无法确定他的能力如何。当我们吓唬孩子们,夺走他们对美好未来的希望时,我们可能仍然会认为他们有能力继续生活下去。但如果我们增加他们的勇气,这些孩子们将能够完成更多的事情。

雄心勃勃的孩子处境会很糟糕,因为人们习惯于根据他们的成功来判断他们,而不是根据他们面对的困难和与困难做斗争的过程来判断他们。在我们目前的文明形式中,人们习惯于更多地关注可见的成功,而不是彻底的教育。我们知道,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的成功是多么易逝。因此,把孩子培养成有雄心壮志的人是没有好处的,更重要的是要训练他的勇气、毅力和自信,让他认识到失败不应气馁,而应作为一个新的问题加以解决。如果老师能够识别出孩子的努力在什么时候似乎是徒劳的,以及这个孩子是否一开始就做出了足够的努力,那么这当然就会容易得多。

因此,我们看到,追求优越感可以通过一种性格特征来表达,比如雄心壮志。有一些孩子,他们对优越感的追求最初是以雄心壮志的形式表现出来的,但他们现在放弃了这种雄心壮志,认为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另一个孩子已经遥遥领先了。一方面,许多教师遵循这样的做法,对那些没有表现出足够抱负的孩子非常严厉,或者给他们很差的分数,以激发他们潜藏的抱负。如果这些孩子还有些勇气,这种方法偶尔是会成功的。但是,不建议将此方法推而广之。在研究中,这些已经接近危险线的儿童会变得非常困惑,并被这样的做法推向明显的愚蠢状态。

另一方面,我们常常惊讶于孩子在被温柔、细心和理解地对待后所表现出来的出人意料的智力和能力。的确,以这种方式改变的孩子往往表现出更大的雄心。这仅仅是因为他们害怕回到以往的状态中。他们过去的生活方式和过去缺乏的成就感,就像警告信号一样,不断地激励着他们前进。在后来的生活中,他们中的许多人表现得像被魔鬼附身一样;他们日夜忙碌,不断受到过度工作的影响,并且认为自己做得永远不够。

当我们牢记个体心理学的主导思想,即每个个体(儿童和成年人)的个性都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并且总是按照个体逐渐建立起来的行为模式来表达自己时,这一切就变得更加清楚了。脱离一个人的个性来判断他的行为是错误的,因为一个具体的、单一的行为可以有多种方式来解释。当我们理解了特定的行为或姿态时,判断中的不确定性就会立刻消失,例如,迟到——这是孩子对学校给他安排的任务的不可避免的回应。这意味着他宁愿与学校没有任何关系,因此,他不会费心去满足学校的要求。事实上,为了不遵守这些规定,他竭尽所能。

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看到“坏”学生的全貌。我们看到,当追求优越感的努力不是表现在接受学校教育,而是表现在拒绝学校教育时,所发生的悲剧。一系列典型的行为症状出现了,并且这些症状逐渐接近不可救药。这些孩子可能会变成宫廷小丑那样的人。他经常搞恶作剧逗别人笑,别的什么也不做。或者他可能会惹恼他的伙伴们。或者他可能会逃学,并与不好的同伴交往。

因此,我们看到,不仅学生的命运掌握在我们手中,学生个人的未来发展也掌握在我们手中。学校提供的教育和培训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个人的未来生活。学校处于家庭和社会生活之间,它有机会纠正孩子在家庭教养下形成的错误生活方式,它有责任为孩子适应社会生活做好准备,并确保孩子在社会中和谐地发挥其个人作用。

当从历史的角度看待学校的作用时,我们会发现学校总是试图根据当时的社会理想来培养个人。它先后是贵族的、宗教的、资产阶级的和民主的学校,它总是按照时代和统治者的要求来教育孩子。今天,根据不断变化的社会理想,学校也必须随之做出改变。因此,如果今天理想的成年人是以独立、自控和勇敢的男人或女人为代表,那么学校就必须规范自己,以便培养出接近这种理想的个人。

换言之,学校本身不能将自己视为目的,必须记住,个人必须为社会而不是为学校而接受训练。因此,它不能忽视那些已经放弃在学校做模范孩子的理想的孩子。这些孩子对优越感的追求并不一定会少。他们可以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在这些事情上他们不需要使自己紧张,而且他们相信,无论对错,他们在这方面的成功更容易实现。这可能是由于他们在早年无意识地训练自己从事其他活动。因此,他们可能不会成为杰出的数学家,但他们可能会在体育方面脱颖而出。教育者不应该忽视任何这样的突出成就,而应该把它作为一个出发点,鼓励孩子在其他领域取得进步。当教育者从一项令人鼓舞的成就着手,并利用它让孩子相信他在其他方面也能同样成功时,他的任务就容易多了。它仿佛是在引导孩子从一片肥沃的牧场走向另一片肥沃的牧场。因为除了那些低能的孩子,其他孩子都有能力成功地完成学业,所以需要克服的只是人为设置的障碍。这种障碍源于将比较抽象的学校表现,而不是最终的教育和社会目标,作为教育的基础。对孩子来说,这种障碍反映在缺乏自信上。其结果是,儿童对优越感的追求可能导致有益活动的中断,因为这种追求没有找到适当的表达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孩子会做什么?他想到了一种逃跑的办法。我们常常会发现孩子表现出了某种特殊性,这种特殊性实际上并没有得到老师的赞扬,但却可能会引起老师的注意,或者可能只是引起其他孩子对他那种无礼或固执的羡慕。这样一个孩子,面对他所制造的混乱,他常常把自己看作一个英雄、一个小巨人。

这种心理表现和行为偏差是在学校的实验过程中产生的。它们的起源不能完全追溯到学校,尽管它们是在学校里浮出水面的。从消极意义上来说,学校除了积极的教育和矫正任务外,还是揭示早期家庭教育缺陷的实验站。

一个好的、细心的老师,在孩子上学的第一天就能看出很多东西。对许多孩子来说,新的环境(学校)对他们来说是最痛苦和最不愉快的,他们一下子就表现出了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的所有迹象。这样的孩子没有与他人接触的经验,而在新环境下结交朋友对他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孩子最好能够带着一些如何与他人建立联系的知识到学校去。他不能依赖一个人而排斥其他所有人。家庭教养的错误必须在学校得到纠正,当然,如果他能在学校或多或少地摆脱这样的错误就更好了。

一个在家里被溺爱的孩子,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在学校集中精力学习。这样的孩子难以专心学习。他将表现出留在家里而不是去上学的愿望——事实上,他并没有“学校意识”。这种厌恶上学的迹象很容易察觉。因此,父母不得不哄着孩子早上起床,必须不断地敦促孩子做这个或做那个,发现孩子吃早饭很磨蹭,等等。似乎这样一个孩子制造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这阻止了他的进步。

这种情况的治疗方法和补救方法与左利手的治疗方法是一样的:我们必须给这些孩子时间学习,不能在他们上学迟到时惩罚他们,因为这只会增加他们在学校的不快乐感。孩子们会认为这样的惩罚是对自己不属于学校的感觉的证实。当父母通过打孩子以迫使他上学时,孩子不仅不想上学,而且还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容易忍受。当然,这些只是逃避的手段,而不是真正解决困难的手段。孩子对学校的厌恶,处理学校问题的无能,会在他的每一个手势和每一个动作中表现出来。他永远不会把他的书放在一起,而且总是忘记或丢失它们。当一个孩子养成忘带书和丢书的习惯时,我们可以肯定他和学校的关系不是很好。

在对这些孩子的调查中,我们几乎总是发现,他们在学校里不可能取得任何程度的成功。这种自我低估并不完全是他们自己的错。环境促使他们朝着这个错误的方向前进。在家庭里,一个愤怒的孩子被预言了一个黑暗的未来,或者他们被认为是愚蠢的或毫无价值的。当这些孩子在学校里发现这些指责似乎得到了证实时,他们缺乏判断力和分析能力来纠正他人对自己的误解(他们的长辈也常常缺乏这种能力)。因此,他们甚至在尝试战斗之前就放弃了战斗,他们认为失败本身就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并证实了他们的无能或自卑。

因为情况通常是这样的,一旦犯了错误,纠正错误的可能性就很小,而且这些孩子尽管表面上努力进取,但他们通常还是很落后,因此他们很快就放弃了努力,转而寻找借口逃学。缺课,也就是逃学,是最危险的症状之一。它被认为是最严重的问题之一,而且惩罚通常是很严厉的。于是,孩子们相信自己不得不变得狡诈,并做虚假的陈述以寻求庇护。仍然有一些途径会导致他们进一步犯错。他们可以在家里伪造笔记,伪造成绩单。他们可以在家里编造一张谎言网,谎报他们在学校应该做的一切,而他们实际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学校上学了。他们还必须在上课时间找个地方躲起来。毫无疑问,他们通常会在这些隐蔽的地方找到其他已经踏上这条路的孩子。然而,孩子们在逃学之后,追求优越感的努力仍然得不到满足。这促使他们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也就是说,违反法律。他们越走越远,最终导致了全面的犯罪行为。他们组成帮派,开始偷窃,接触性爱,他们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他们已经迈出了很大的一步,现在他们要为自己的野心寻找更多的补给。由于他们的行为没有被发现,他们觉得自己可以犯下更多更狡猾的罪行。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多孩子不愿放弃犯罪生活。他们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永远无法在任何其他领域取得成功。他们排除了一切可能激励他们进行有益活动的因素。他们的野心不断受到同伴行为的刺激,这驱使他们采取新的亲社会或反社会行为。通常一个有犯罪倾向的孩子同时又会极端自负。这种自负与野心有着相同的来源,它迫使孩子不断地以某种方式使自己与众不同。当他不能在生活有用的方面为自己找到一席之地时,他就会转向无用的一面。

有一个案子是一个男孩杀了他的老师。如果我们仔细查看这个病例,就会在这个男孩身上找到前面提到的所有特征。这个男孩在一位家庭女教师的指导下长大,他受到了女教师虽然细心但是过于紧张的照料。这位家庭女教师认为自己对男孩精神生活的表现了如指掌。这个男孩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因为他的野心从一种很夸张的状态转变成了很虚无的状态,也就是说,变成了彻底的失望。生活和学习都没有满足他的期望,所以他转而去做违法的事。由于违法,他摆脱了教育家和儿童指导专家的控制,因为那时的社会还没有将青少年罪犯的问题视为教育问题,也没有一套通过纠正心理错误来改善这一问题的治疗方法。

有一个奇怪的事实,任何一个从事教育的人都很熟悉,那就是在教师、牧师、医生和律师的家庭中,我们经常能看到任性的孩子。这不仅适用于专业地位不高的教育者家庭,也适用于那些专业地位很高的教育者家庭。尽管他们拥有专业权威,但他们似乎无法为自己的家庭带来和平与秩序。对此的解释是,在所有这些家庭中,某些重要的观点要么被完全忽视,要么没有被理解。例如,部分困难来自于严格的规则,而这些规则是作为教育者的父母,用他自认为的权威,试图强加于他的家庭的。他对他的孩子们太严厉了。他的所作所为经常威胁到他们的独立性,甚至经常剥夺他们的独立性。他在他们心中似乎激起了一种情绪,迫使他们对这种状况进行报复,这种情绪已经深深地根植在他们的记忆中。此外,还必须记住,刻意的教学方法会导致异常敏锐的观察。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但就自己的孩子而言,这往往会使孩子们想要不断地成为关注的焦点。他们将自己视为一个展示实验,而把别人看作是负责和做决定的一方。这些负责和做决定的人必须克服所有的困难,而孩子们自己却感到没有任何责任。 58PmPWPKMrGpzRz2iGgRRV/BlytVXURLp6Yp0r3hN9um7giqBNd0xq2vzXM3Lp/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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