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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是沟通的洞察力

还记得几年前,我受邀到一家知名的学校演讲,校长一见到我就非常热情地说:“我们家有一整套你父亲写的书!”

接下来,校长就大摇大摆地走上台,面对一千多位学生,大声地说:“同学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来欢迎知名作家,刘墉!”

台下一片尴尬,学生们在拍手的时候都互相窃窃私语,校长是说错了名字吗?

校长本人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把我的名字说成了我父亲的名字。但当他发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秒,更正也来不及了。我看到他自己察觉的那一刻,脸整个涨红了起来。

我赶紧拿起麦克风,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嘿,大家好,”我说,“我是刘墉——的儿子,刘轩。”

全场哈哈笑了起来,响起一阵掌声。

我接着说:“我刚到贵校,校长就跟我说,家里有我父亲一整套的书!所以我在这里要特别感谢校长,因为我自己的大学学费有一部分就是您贡献的!”

这时候,全场又笑了,又响起了一波更大的掌声。

演讲结束后,校长还特意过来跟我握手,感谢我帮他幽默地化解了一个原本很尴尬的场面。

“幽默感”可以解嘲,可以解围,可以解开心结,它真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能力。但你知道吗?早期在心理学界,对“幽默感”竟然曾经持有负面评价。

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幽默感是人的一种防备机制。透过幽默,我们隐藏真实的想法,或透过嘲讽来对他人进行攻击,就像是《甄嬛传》里面的宫女们会有的冷言冷语。

有些早期的心理学者甚至从这个理论中再进一步推论,说幽默感是一种自大、自恋或有攻击性的行为,因此应该要避免。还好后续的研究推翻了这派幽默感理论,不然就真的不好笑了。

幽默虽然可能带有攻击性,也可以是一种情绪的抒发,但当我们不只是从“个人情绪”的角度来看幽默,而是从两人之间的“沟通氛围”来检视它的时候,很快我们就会发现,其实幽默感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调剂角色。

透过正确地使用幽默感,我们可以让其他人感觉更好,并且增进彼此关系当中的亲密感,甚至幽默感也可以帮助我们度过艰难的时刻,比如面对压力或面对巨大的悲伤。

幽默感不只会给你和其他人带来心理上的好处,对身体也好。有幽默感、常常笑的人,他们的心肺功能、循环系统比较好,甚至连忍痛的能力都比较高。积极心理学之父Martin Seligman(马丁·塞利格曼)甚至把“幽默”列为24种最基本的“性格优势”之一。

美国喜剧演员Milton Berle(米尔顿·伯利)说得好:“笑,就是最立即地让心情放假。”我们会特别喜欢那些“有幽默感的人”。许多最受欢迎的明星,也是从演喜剧出道的。

对于在社交场合使用幽默感,我有三个建议。

第一点,调侃不是不行,但要尽量从对方“好”的地方下手。

偶尔我们可以透过一些无伤大雅的彼此调侃,显示生活其实没那么严肃。但你要小心,有些人就是开不了玩笑。他们不但不跟着你笑,还可能跟你翻脸。

有时候是玩笑太过火,分寸没拿捏好结果会有危险,但有些时候,是因为对方自尊心太强,无法接受捉弄。

基本原则:不能调侃人家的长相,即便是对方自嘲。像一个胖子会笑自己胖,你也不要跟进,更不要加码,因为你不知道他的自嘲背后是否有颗玻璃心。

我们来想象一下,你如果看到一个残疾人士,一定不会去调侃他走路扭来扭去的样子吧?

如果他跌倒了,即便样子很滑稽,你也不会嘲笑他吧?因为你知道,那是他能力的极限。

但如果你有个朋友是运动健将,本来手脚就很协调,第一次带他去溜冰,看他走路歪七扭八的,那调侃他应该是OK的,因为你跟他都知道,那不是平常的他,那也绝对不是他能力的极限。

有一个调侃的技巧,就是把一个人本来就视为优势的特征,做一个夸张的延伸。

举例来说,我有个朋友很爱聊天,他走到哪里都可以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某次我们在计划行程,讲到要去跟旅馆经理争取一些优惠,我们决定派这个朋友去谈,同时大家也都调侃他说:“要记得回来哟!给你三个小时!够不够?”

当然,这是有点在调侃他平常真的很爱聊天,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很会聊,所以我们觉得他是最佳人选。

这个朋友也很幽默地回答:“你给我三小时,我给你免费房间!”

他真的很懂得幽默的第二点原则:尽量善用“自嘲”。

有自信的人,往往很懂得如何自嘲,而这种幽默感是最令人欣赏的。懂得自嘲的人,在心理健康的指标上取得最高分,他们最容易感到快乐,往往也在社交上取得良好的结果。

这是西班牙的Mind,Brain and Behaviour Research Centre(心智与行为中心)的研究结果。

没有人是全能的,我们当然可以为了面子假装自己都很完美,但或许当我们能面对自己的弱点,懂得幽自己一默,才可以让它不那么可怕,也更能拉近与别人的距离。

在不自我贬低的状况下,懂得自嘲,运用幽默,反而能让我们彼此拉近距离,让身边充满笑声。

最后一点,我们要培养“自省”的能力。

前面的两点其实说到了一个关键,我们能不能让别人开玩笑,对别人的玩笑一笑置之,或是我们能不能做到自嘲,其实都取决于一个关键,那就是我们自己能不能好好了解“自己”。

有时候我们可能会被别人无心的玩笑气个半死,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会觉得他们“根本不懂”,怎么那么白目,那么没礼貌!

但扪心自问,我们会那么生气,也可能正是因为他们戳中了我们内心深处最担心、最脆弱的点。

而这时候,你需要自省,去更加了解你自己,培养你的自信。

这在积极心理学和正念的训练当中,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技能。自省不需要挖苦自己,简单来说,它源自一个问题,你只要问自己这一个问题就好:“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下一次你被朋友无心的调侃给搞毛了,就停下来问自己:“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也许你会发现,背后藏着一个你不好意思面对的毛病。如果这样,你是否能鼓起勇气来面对它呢?

也许一个朋友的调侃,正是激励你终于做一些改变的开始。有一天你因此而有了很大的收获,你还要回头感谢这个朋友呢!

就是因为这一点,在所有我看到有关“幽默”的名言名句中,我最喜欢的是美国幽默作家Leo Rosten的一句话:“Humor is the affectionate communication of insight(幽默,是亲切的沟通洞察)。”

我们对人生、对生活的荒谬和可笑的领悟,对身边的人因为真的很熟,而理解他们的特质和故事,所反映出的一种对于当下的insight(洞察),以一个亲切、不正式,甚至不正经的方法说出来,就是最“透心”的幽默啊。

希望我们都可以成为一个对人生有洞察、有亲切感、有温度的天然幽默人。 IU5HacrxEV7CUHMYUp7ETuHEOdpH7sq6D7PjeTKBjLq5fg0twPJ1IG5xS72Gau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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