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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永远是生活的高尚元素
——追忆我的同门师兄吴相洲教授

□ 金昌庆

吴相洲教授作为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界的知名学者,其渊博的学识,精深的论著自不需吾等追溯,斯人已逝近一年之久,于我而言仍有恍惚不可置信之感。每每想起,他都仿佛还是那般温和而又友善地望着我,总能给我诸多支持和力量。

回想当年,我作为韩国留学生来到北京大学,师从陈贻焮先生攻读唐代文学方向的博士学位。有幸成为先生的关门弟子,也收获了诸多良师益友。那时,吴相洲与杜晓勤两位师兄正处在博业论文写作和准备答辩阶段,而我则刚刚入门,对他们颇为佩服和羡慕。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导师陈先生家中,作为初入师门的我,又是一个外国人,与同门前辈的见面还是颇有一些忐忑和不安的,但他们的态度完全没有让我感到陌生和疏离。他们热情又亲切,尤其是相洲师兄温润的性格和友好的态度让我印象很是深刻。一直到以后的生活及学术交流,我们同门之间都如同家人一样,彼此的沟通完全没有顾虑和障碍。那时候我刚到北大,一边学习语言,一边去听葛晓音教授的课,虽然我们没有一同上过课,但对去他们宿舍一起探讨和交流学业问题的情景一直记忆深刻。相洲师兄博士毕业在首都师范大学工作后,曾邀请我和晓勤师兄去他家吃火锅,那时候的“青春”和“欢乐”真是让人怀念!在人生的路途中,有些人虽然不是经常在一起,但只要你回头,他一直都在。相洲师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平时并没有太多言语,而在你需要支持和帮助的时候他都在!

如今回顾与他一起经历的人生段落,除了他温润仁厚的人格魅力,让我有更多感触的还是他坚持不懈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以及他对古代文学研究意义和价值的思考。

相洲师兄自1998年以来一直从事和倡导乐府歌诗的研究,并于2006年提出了关于建构乐府学的思考,还发起成立了乐府学会。2007年召开了第一届乐府歌诗国际研讨会后又亲自负责乐府学会具体的申请注册工作,直到2013年8月乐府学会正式获批成立并隆重召开了成立大会。作为这次大会的亲历者,我深深为他的学术热情和这种为了理想坚持不懈的精神而感动和振奋,其中也自然还有一些作为同门的自豪和骄傲。如今乐府学会已经成为中国古代文学研究领域颇有影响力的一个学会,不仅仅为中国的乐府学研究者,也为周边地区和国家的乐府学研究者提供了一个大展拳脚的平台。

我自北大博士毕业以后一直在韩国国立釜庆大学工作。多年以来也一直坚持去中国参加唐代文学学会年会、王维研究会年会以及乐府学会年会,并在相洲师兄主持的乐府学国际会议上做主题发言,探讨韩国唐代文学以及乐府诗的研究情况。每次去中国参会我都会与相洲师兄有虽然短暂却又愉快的相聚。2016年他还曾亲自安排并陪同几位海外的参会者从北京到沈阳参观考察,一路十分细致周到,至今我的研究室里还保存着当时的纪念章。

2016年,大韩中国学会在釜山举办国际学术会议,我代表学会主办方邀请他参会,他做了题为《论唐人的诗歌生活》的主题报告。在报告中他强调“唐诗是诗中经典,经典常读常新。唐诗是过去的,也是现在的。今人无法复制唐人诗歌生活,但唐诗作为高品质生活资料仍在发挥作用,诵读唐诗被看作有文化的标志。唐诗仍是高尚生活元素。唐诗对应的不仅仅是今人诗歌创作,而是今人整个精神生活;唐诗不仅仅可以为今人文艺创作提供借鉴,而是告诉今人如何过上美好生活。”借着此次会议,我们在釜山有了几天的相聚时间,对于“文学的本质”问题我们交换了很多意见,与他的交流让我也重新思考这一问题:文学的本质是什么?到底为什么要研究文学?文学研究的价值在哪里?在现代社会中,古代文学的学习和研究有哪些现实意义?我们都认为:文学当是以人为本来研究的,文学即人学。古代文学,特别是诗歌能表现人们的精神生活,是生活中的“高尚元素”。

相洲师兄是一个有人文理想、有情怀的人,也是一个相信生活中处处有美好、有诗歌的人。与他的交流总是那么让人愉快,让你也不由得相信,古诗词中不仅仅有优美的词汇,还有美好的情操和高尚的生活。相洲师兄曾写过一篇题为《古诗词永远是生活的高尚元素》的文章,这不仅是他一直秉持的学术态度,也是他对现实生活的追求和理想。此时,斯人已逝,秉承他的理想和追求,我觉得用这作标题来纪念他非常恰当,他说“古诗词永远是生活的高尚元素”,吾与之心有戚戚焉,无论是中国还是韩国,古诗词对生活的影响都是不容忽视的,它产生的审美感受是高尚的,作用是不可被忽视和低估的。

如今各种感怀与情绪积聚在心头,一切语言竟都无法表述心中感念,且以此为题,并以一年前突闻噩耗时所写的一段文字作结,愿从此人间皆“乐府”,天堂尽“诗篇”:

午后惊闻相洲师兄离世,一时无法接受。师兄为人诚厚,治学敏锐。吾在中国求学期间多蒙其照拂帮助,无论是学业还是生活,都令吾在北大的博士求学生涯充满回忆和感动。吾返回韩国后,彼此在治学上也多有切磋研讨,其主持的乐府学会年会每届皆邀吾参加,每每大有收获。往日情景皆在眼前,今却突闻噩耗,斯人离世,怎不令人悲痛万分!

2022年3月5日于韩国釜庆大学 gmc8eQZf2s+a6qDX4municRWL3hgXjiaJ0UCQmbKpJ1mu9lmwINVKR9/G+zCD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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