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mlet
哈姆雷特

丹麦王后格特鲁德在丈夫老哈姆雷特国王死后不到两个月，就改嫁给了国王的弟弟克劳迪。一时间，人人都在谈论着这一罕见的不忠行为，而更为糟糕的是，克劳迪一直就是个卑鄙的小人，根本无法和王后故去的前夫——仁慈英明的老国王相比。也有不少人怀疑，克劳迪是个蓄谋已久的篡位者，他在老国王死后，正是通过和王后结婚的方式，攫取了年轻的王子小哈姆雷特本应该继承的王位。

但是没有人比王子本人对王后——他母亲的背叛行为感到更痛苦的了。哈姆雷特王子极其敬爱已故的父王，甚至将他当作一个神明来崇拜，而母亲的所作所为却使他陷入一种深深的羞耻，并对整个光明世界都产生了质疑和迷茫。他一蹶不振，整日摇摆于对父亲的思念和对母亲的蔑视之中。往日的欢笑从他的脸上消逝了，书籍曾经带给他的乐趣不复存在，骑猎之类的运动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致。他几乎厌倦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万念俱灰，就像无人照管的花园被荒草吞没。连失去王位都不能让他感到痛苦和失望，因为母亲对父亲的不忠才是笼罩在他灵魂上的阴影，使得他对其他的一切不幸都变得麻木。

格特鲁德想方设法要使王子高兴起来，然而全是白费力气。王子仍然始终带着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在王宫里游来荡去，仿佛打算要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的父亲服丧一辈子。他甚至是穿着丧服出席母亲的婚礼，因为他不愿以其他模样出现在那场可耻的欢宴庆典上。

而最困扰他的，还是父亲那不明不白的死因。虽然克劳迪声称老国王是被一条毒蛇咬伤致死，但年轻的哈姆雷特怀疑克劳迪自己就是那条毒蛇，怀疑他是为了坐上王位，谋杀了老国王。

这个揣测是不是正确？母亲对此事又了解多少？她是帮凶还是被欺骗的？这些疑团不断咬啮着年轻的王子的心灵，使得他心烦意乱，寝食不安。

这时，一个奇闻传到了哈姆雷特耳中。在王宫巡逻的士兵们说，有一个样子酷似死去国王的幽灵，接连两个晚上，在午夜时分出现在宫墙边的守望台上。他从头到脚穿着威武的铠甲，就像他生前一贯的打扮那样。哈姆雷特的好友霍拉旭也亲眼看见了这个幽灵。幽灵出现在午夜十二点，带着一副哀伤多过愤怒的苍白面孔和一把斑白蓬乱的胡须。幽灵沉默不语，在似乎要开口说话之时，偏偏传来了公鸡的报晓声，于是幽灵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年轻的王子对这个离奇的故事惊异不已，既然所有目击者几乎众口一词地认定那个幽灵就是他死去的父亲，他决定亲自去看个究竟。他觉得，幽灵的出现一定有其原因，也许是想告诉他一些重要的事情，之所以至今没有开口说话，可能就是想亲口对他讲。于是，他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深夜，王子在霍拉旭和马赛洛的陪伴下来到守望台上。夜风寒冷刺骨，哈姆雷特和伙伴们正在谈论这冷得出奇的天气，忽然，霍拉旭叫道：“幽灵出现了！”

忽然看见这个酷似父亲的幽灵，哈姆雷特又惊又怕，不禁祈求上天保佑，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个幽灵是善是恶。但是他渐渐恢复了勇气，而幽灵这时也悲伤地看着他，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似的，他看上去太像已经死去的老国王了，哈姆雷特情不自禁地呼唤起来：“亲爱的父亲！”哈姆雷特祈求他告诉自己为什么他不在坟墓里安眠，却在月光下到处游荡。又问他，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使他的灵魂得到平静。幽灵向哈姆雷特招手，示意哈姆雷特跟他去一个无人的所在，以便他们单独对话。霍拉旭和马赛洛竭力想阻止年轻的王子去做这样的冒险之事，因为他们唯恐这个幽灵不怀好意，将王子诱惑到汪洋大海或者悬崖峭壁边上，再显露可怕的原形来吓得王子精神失常。可他们的劝阻并不能改变王子的决心，他这时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危。他觉得自己的血液沸腾着，就像一只狮子般勇不可挡，他说谁阻拦他就要谁的命。就这样，他追随着幽灵，离开了所有的伙伴。

他和幽灵单独在一起后，幽灵开口说话了，说自己正是老国王的魂灵，说他是被人残忍地谋杀致死，而这个人，就是他的兄弟——王子的叔叔克劳迪。就像哈姆雷特曾经猜测的那样，叔叔为了夺取王位而下此毒手。那一天，老国王正在花园里打盹，奸佞的弟弟就乘机将一滴毒汁滴进了他的耳朵，这水银一样的毒液立刻流遍了国王全身的血管，腐蚀了他的皮肤。他的生命、皇冠及皇后就这样在一瞬间的睡梦中被自己的兄弟夺去了。幽灵恳求哈姆雷特说，如果他是真的爱过自己的父亲，就一定要为他的惨死而复仇。他又悲伤地告诫儿子，无论他用怎样的方式来报复卑鄙的叔叔，都不要做出伤害自己母亲的事情。虽然她已经在克劳迪的诱惑下一步步堕落，可还是应该留给上天和她未泯的良知去审判。哈姆雷特向父亲的魂灵保证自己会尽力照他的嘱托去做，幽灵就消逝不见了。

哈姆雷特被独自留下后，他暗暗发誓，要将自己见到的这一切永远记在心里，而他过去从书本和经验中得来的所有智慧，都可以通通被忘记，只有这个幽灵的指示将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指引着他今后行事的方向。王子只将他听到的话告诉了好友霍拉旭一人，还命令霍拉旭和马赛洛一起发誓，决不说出他们今夜所见之事。

这一夜的经历给哈姆雷特留下了沉重的心事，他变得比以往更加忧郁和虚弱，甚至有些精神恍惚起来。他担心这样的情绪持续下去，会暴露自己对叔叔的敌意，令克劳迪对他产生戒心，那他报仇的计划将更加难以实现。最后，他于无奈中想出一个办法，就是索性开始变本加厉地胡言乱语、装疯卖傻，如果这样可以骗得叔叔相信他是真的精神失常，那么就可以瞒天过海，将自己真正的复仇意图掩盖得不露痕迹。

于是，从此以后，哈姆雷特就彻底将自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说起话来不着边际，做事情也是颠三倒四。国王和王后都以为他真的病了，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老父亲的死亡才是他的病因，反而以为他是因为对爱情的痴迷才如此走火入魔。

原来，在哈姆雷特陷入深深的悲痛之前，他确实爱过一个叫奥菲利亚的姑娘，她是御前大臣波隆尼尔的爱女。哈姆雷特给她送过情书和戒指，向她做过许多温柔痴情的表白，而单纯的姑娘也相信了这些多情的誓言和许诺。可是，自从父亲死后，沉浸在哀伤中的哈姆雷特就把这个女孩给淡忘了。而从他决定装疯的那一天起，就更是动不动就对可怜的姑娘恶言相向。可这个善良的女孩子并不因此责怪王子，她深信哈姆雷特的本性是高尚和仁爱的，只是他头脑里潜藏的疾病才使他变得不近人情，就像一口声音悦耳的大钟，会因为一只粗暴之手的敲打，发出不和谐的刺耳声响一样。

尽管要为父报仇的决心整日困扰着哈姆雷特，使得他根本无心于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甚至将爱情当作一种糊涂的表现，但是对于奥菲利亚向他倾注的柔情，他还是不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在一次用粗鲁的话深深地伤害了姑娘之后，他为了补偿，给她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书信，并故意用许多偏激的词句，使得它看上去确实像是出自一个疯癫之人。而信中流露出的一些充满感情的话语，还是使奥菲利亚相信哈姆雷特仍然深深地爱着自己。他写道，他不相信星星是火，不相信太阳会走，不相信事实能够变成谎言，但是从不怀疑对奥菲利亚的爱情。信中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疯狂而热情的语句。诚实的奥菲利亚将这信件交给了自己的父亲，而这位老人又将信件当着国王和王后的面读了出来，于是他们就此认定哈姆雷特是害了相思病。王后甚至有些庆幸儿子是因为这个美丽的姑娘才迷失了心智，因为她希望温顺可爱的奥菲利亚可以帮儿子重新恢复正常。

可是，哈姆雷特的病比他的母后所猜测的那种要严重得多，甚至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他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完成父亲的魂灵给他的重托，几乎每一秒钟的耽搁在他看来都是一种罪过。但要杀死国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有许多卫兵时刻保卫着他，而且，王后也总是陪伴在他的左右，她的出现也让哈姆雷特难以果断地采取行动。同时，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置于死地，对本性仁慈敦厚的王子而言，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他为此整日愁眉不展，心里矛盾重重。而最令他犹豫不决，难以将复仇计划付诸实施的一个缘由，就是他内心里还是存在着一个疑团：他始终不敢确信幽灵的话就是事实。他担心自己会因为一个幻觉、一个邪恶的魅影而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他决心要通过更为可靠的方式来确定自己的叔叔是不是真的有罪。

他正在左思右想之时，王宫里忽然来了一个戏剧班子，他们在王子面前演出了一幕他从前很喜欢看的古希腊悲剧。这幕悲剧演绎了特洛伊国王普利安在特洛伊城被攻破之际的悲惨遭遇。当哈姆雷特看到，国王死后，可怜的特洛伊王后仅仅披着一块破布从王宫里逃出来，在被焚毁的城市中绝望号哭，他不禁流下了同情的泪水，为这个女人的不幸深深叹息。在伤感过后，王子又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深思。他想，如果一幕戏剧可以使他为一个活在几百年前的女人哭泣，那么一幕刚刚发生不久的、真实的谋杀事件如果在凶手面前重演出来的话，无论那个凶手如何擅长掩饰自己，也不可能在忽然看到这些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时，表现得完全无动于衷。

这个想法使得王子有了一个灵感，他决定让这些戏剧演员来帮他排演那一出花园里的谋杀，并当着叔叔的面上演。克劳迪要是真的谋害过老国王，一定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惊慌的表情，而哈姆雷特就可以由此觉察出他内心的隐秘。主意拿定，哈姆雷特就开始着手准备这出好戏，并邀请国王和王后一起来看他安排的演出。

戏剧开场时，还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的克劳迪，高高兴兴地坐在哈姆雷特旁边，和王后以及众多大臣一起看着这场被哈姆雷特称为“捕鼠记”的新戏。而哈姆雷特则密切地关注着叔叔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大幕徐徐拉开，由演员扮演的维也纳公爵贡查哥上场了，他先在花园里与自己的妻子芭蒂丝塔亲密地相拥。然后，妻子跪下对公爵许诺她对他的爱情永远也不会改变，即使他死去了，她也决不会嫁给第二个人做妻子。这时，哈姆雷特看到国王和王后都开始沉下面孔，仿佛看到了什么使他们感到痛苦的事情。须臾，贡查哥的侄子鲁西亚上场，他看到在花园里熟睡的公爵，先把他的王冠摘下来吻了吻，之后将一瓶毒液倾注于熟睡者的耳内就离去了。这熟悉的一幕使得克劳迪再也坐不下去，内心的惊慌不安使这个篡位者无法继续佯装冷静将这出戏看完。他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匆匆离开剧院，回了自己的寝宫。戏演完了，哈姆雷特满意地看到幽灵的话已经得到证实，顿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现在他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去做幽灵吩咐的那件事了。可他还未想好要给自己卑鄙的叔叔以怎样的惩罚才最为合适，而这时，王后却派人来请王子去她的寝宫，私谈一番。

原来这是国王的安排，他想通过王后来试探哈姆雷特。为了一字不漏地知道母子二人的对话内容，他特意安排波隆尼尔躲在王后寝室的幕帘后面偷听。这个老奸巨猾的臣子倒是很乐意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情，以此来博得国王的欣赏和重用。

哈姆雷特刚刚来到母亲面前，她就责怪他不该用那荒唐的戏剧来触犯父亲。她说的“父亲”这个词，是指自己现在的丈夫，也就是哈姆雷特的叔叔。哈姆雷特为她将自己心目中这样一个神圣的称呼给了一个杀人凶手，感到怒不可遏，于是没头没脑地回答道：“母亲，是你深深地触犯了我的父亲。”

王后觉得这个回答十分无理。而哈姆雷特则说：“这个回答恰如其分。”王后不禁生气地问他，是否忘记了自己是在和谁说话。

“唉！”哈姆雷特回答，“我希望我能够忘记。你是一国之后，你丈夫弟弟之妻；你也是我的母亲，虽然我但愿没有这样的母亲。”

“好，那么，”王后说道，“既然你这样蔑视我，那我就去找能和你说话的人到这里来吧。”她转身想去找克劳迪或是波隆尼尔来和王子理论，可是，哈姆雷特拦住了她，不让她就这样走开。他想借这个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好好问一问她对自己丈夫被害的事情知道多少。于是他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在椅子上。王后被儿子这粗暴的行为吓坏了，以为疯狂的哈姆雷特要置她于死地，就大呼起救命来。

这时，从幕帘后面也传来了一个声音：“来人，来人，救救王后！”哈姆雷特听见喊叫，认定那必然是卑鄙的国王躲在幕后偷听，于是他拔剑就刺，就像刺死一只从帘幕后面蹿出的老鼠一样，下手飞快，毫不留情。当他估计自己已经将国王杀死，去掀开幕布查看时，却发现躺在那里的是大臣波隆尼尔。这个老人竟然为自己的间谍行为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天哪！”王后尖叫道，“你做了一件多么鲁莽和残忍的事啊！”

“一件残忍的事，母亲，”哈姆雷特回答，“几乎和谋杀国君，再改嫁其兄弟同样的邪恶！”哈姆雷特此刻已经在复仇的路上走得太远了，他索性将藏在心里的一切，一股脑儿地向王后说了出来。他谴责母亲是如此寡情薄幸，将对老国王的忠诚这么快就丢弃于一旁，反而对他那个无耻卑鄙的弟弟唯命是从。他举起自己父亲和叔叔的两幅肖像，请母亲睁眼看看到底哪一个才是值得她尊敬和爱戴的人。他看到王后羞愧得不敢抬起眼睛来，又继续追问她是否会继续和一个杀人犯生活在一起，还要让王冠戴在一个贼子的头上——就在他越说越激动的时候，忽然间又看到父亲的魂灵，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就站在他的面前。

惶恐的王子忙问父亲是为何而来，幽灵就开口说道，他是来提醒儿子不要忘记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幽灵又让哈姆雷特开口安慰自己的母亲，因为悲伤和恐惧已经使她快要窒息了。说完，幽灵消逝不见，哈姆雷特只是徒劳地对着空气指点比画着，这使得王后对他的疯狂更加深信不疑。可哈姆雷特转而用诚恳的口气请她相信自己，并让她测试他的脉搏，看看它跳动得有多么正常而有节制。他又含泪请求母亲，为了她过去所做的一切向上天忏悔，用她对死去丈夫的尊重来证明自己仍然是一个好妻子，也仍然是他的好母亲，而他，也将为自己的母亲祈求上天的原谅和祝福。哈姆雷特真诚的表白使王后泪如雨下，她终于答应了儿子，要照他的话去约束自己以后的所作所为。

但是波隆尼尔的死使得克劳迪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年轻的王子驱赶出境。他本可以将哈姆雷特处死，轻而易举地消灭这个潜在的威胁。但是他深知王子很得民众的爱戴，况且王后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她最宠爱的这个儿子。于是狡猾的国王就假装宽恕了哈姆雷特所犯的罪行，让他乘坐一艘驶往英格兰的大船离开丹麦，又派了两个大臣跟随其后，将一封书信带给英格兰的国王，请他在哈姆雷特踏上英格兰国土的那一刻，立即斩下他的首级。

哈姆雷特对叔叔的仁慈表现自然是心存怀疑。当天夜里，他在船上搜出了那一封密信，并巧妙地抹去信上书写的自己的姓名，而代之以两个大臣的名字，然后不露痕迹地将信件放回原来的地方。不久，哈姆雷特乘坐的大船在航行途中遇上海盗的袭击，勇敢的王子挺身而出，跳上敌人的甲板，和他们展开了殊死搏斗。而与此同时，两个胆小如鼠的大臣却慌慌张张地将船开走，不顾王子的死活，把他一个人留在了海盗船上。当他们带着那封信到达英格兰时，等待他们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结果。

海盗们擒住了年轻的王子，但当他们知道了王子的真实身份后，并没有虐待王子，反而很宽大地将他送回离丹麦最近的海岸。哈姆雷特为自己能够重返故土庆幸不已，可是，他刚刚回到自己的家园，就看到了十分悲惨的一幕。

原来那是年轻的奥菲利亚的葬礼。自从波隆尼尔死后，这个可怜的姑娘就神志失常了。她不能接受父亲惨死于自己心上人之手这个事实，整日心神恍惚，在王宫里向其他的女孩抛撒一些假想出来的花朵，说这些花儿是给父亲的葬礼用的。她语无伦次地唱着有关爱情和死亡的歌谣，有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像完全丧失了记忆一样。在王宫附近的一条小溪旁，生长着一株倾斜的杨柳树，灰白的叶子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上。疯癫的奥菲利亚偷跑到那儿，用金凤花、荨麻、雏菊与紫兰编织了一些绮丽的花圈。当她企图将花圈挂在那枝梢上时，那根摇摇欲坠的枝干折断了。她与花圈一并落入那正在低泣的小溪中。她的衣裳漂散在水面上，使她像人鱼一般漂浮起来。她口中只哼唱着古老的诗歌，好像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也好像她本来就生长在水中一般。可是，这种情况无法持久，当她的衣裳被溪水浸透之后，这位可怜的姑娘就在婉转的歌声中被卷入流水和泥泞中，死去了。

国王和王后以及整个王室的成员都出席了这个美丽女孩的葬礼，这其中也包括她的哥哥雷尔提。刚刚来到葬礼上的哈姆雷特起初并不明白这隆重的仪式是为谁而办，于是就静立于一旁。他看到王后亲手向落葬的棺木抛撒着鲜花，这意味着刚刚死去的是一个未婚的女子。接下来，他又听见王后一边撒着花儿，一边喃喃自语：“甜美的鲜花应属于甜美的女子！我曾期望你是我儿哈姆雷特之妻，只想到将来用鲜花来布置你的新床，甜美的姑娘啊，没想到它们却是散布在你的坟中。”这时，哈姆雷特又看到那个悲痛欲绝的兄长一边纵身跳下了墓穴，一边叫旁边的掘墓者把泥土堆在他身上，将他和妹妹一起埋葬。哈姆雷特这才知道在坟墓中躺着的姑娘正是自己爱过的奥菲利亚，她的种种可爱之处这一瞬间忽然又回到了王子已被仇恨所麻痹的心灵。于是他猛然间纵身而出，也随着雷尔提跳下了坟墓，甚至表现得比他还要痛苦和疯狂。可是，雷尔提认出了身边的这个人正是害死自己父亲和妹妹的罪魁祸首——哈姆雷特。他扑上去揪住王子的脖子，两人立刻在墓中扭打成一团，幸而旁边的侍从一拥而上，才将他们分开。

葬礼过后，哈姆雷特主动向雷尔提赔礼道歉，说自己以前也是因为失去了理智，才会做出那些伤害别人的事情来，并且他也为奥菲利亚的死而心痛得不能自拔。于是，两个年轻人似乎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又重新获得了和解。

然而，哈姆雷特卑鄙的叔叔——国王克劳迪却想利用雷尔提来除去自己的心头之患。他假借和平比赛的名义，叫雷尔提和哈姆雷特进行一场剑术较量。这一天，所有的王公贵族都来到了比赛的现场，因为雷尔提和哈姆雷特的剑术都十分高超，双方的输赢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还有许多人为此下了高昂的赌注。雷尔提在国王的唆使下，使用一柄涂有剧毒的宝剑。而哈姆雷特并没有留意到对手在选择武器时的异样表情，因为他根本没想到雷尔提会在比赛中使诈。

第一个回合，雷尔提故意装作不敌哈姆雷特的样子，败退下来，国王借机为王子举杯庆贺，实际上却已经往杯中放入了毒药。可王子没有来得及喝下毒酒。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中，雷尔提越战越勇，最后他使出致命的一击，将毒剑刺入了哈姆雷特的身体。受伤的哈姆雷特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却被雷尔提的攻击给激怒了，他举剑又和对手奋力搏斗起来。混战中，两人的武器都掉落在地，哈姆雷特捡起雷尔提的宝剑，给了对手一个凶猛的反击，雷尔提因此也被自己的毒剑刺中。

这时，王后忽然凄厉地尖叫起来，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喝下了克劳迪为王子准备的毒酒。这时毒性发作，她只是惨叫一声就倒地气绝。哈姆雷特发现有人使出这种毒计，立刻命令周围的侍从关上宫门，要找出凶手。可雷尔提告诉他做什么都已经晚了，因为王子已经中了毒剑，最多半个小时之后就会死去，而他自己，也将自食恶果。他在临死前请求哈姆雷特的原谅，并指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正是国王克劳迪。

哈姆雷特知道自己手中握着的正是国王制造的毒剑，突然一转身，在瞬间将剑尖刺进伪善的叔叔的心脏，用自己最后的气力，履行了对父王的魂灵许下的诺言。然后，感觉死亡渐渐逼近的哈姆雷特，请求霍拉旭——这个见证了整个惨痛悲剧，恨不能追随王子一起奔赴黄泉的忠诚朋友，一定要勇敢坚强地活下去，把这个悲剧的前后经过，公告于天下，让世人都了解事情的真相。

霍拉旭向王子发誓说，他一定会完成他的嘱托。于是，带着一丝了无牵挂的微笑，哈姆雷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漪然 译） Tt1kPQEQWZYvzQDdosG9uWtAL89FK6QzJISYMONgyEHmwiAfhBHpMa2TjsD4FWF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