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商业畅销书
亚马逊商业/创业畅销书
亚马逊年度最佳商业投资类图书
《华尔街日报》2015年度最佳商业图书
阿什利·万斯向我们介绍了这个登上商业世界顶峰的男人——埃隆·马斯克。作者用权威而翔实的表述向读者证明,马斯克会成为对人类影响最大的人。如果马斯克把人类带到火星,这本书将成为这个星球的奠基性文件。
——布拉德·斯通
畅销书《一网打尽:贝佐斯与亚马逊时代》作者
可以说,这本书提供了绝佳的视角,让我们深入了解这位堪称世界上最重要的创业家。万斯笔下的马斯克拥有独特的性格、永不满足的进取心,以及在困难中茁壮成长的能力,这些都令人印象深刻。
——《华盛顿邮报》
以前我们大多通过漫画来了解马斯克,而这本书叙事详尽,很可能是一本迄今为止描述他的最佳作品。读者读到最后几页,可能都会把史蒂夫·乔布斯的成就和他的成就相比较。我们应该相信马斯克。他是独一无二的。
——《纽约时报书评》
这是一本生动而引人入胜的传记。
——《华尔街日报》
真正好的传记必须在两方面非常突出。其一,呈现许多前所未有的精彩故事;其二,不以偏概全,而是完整地展示重要人物的曲折人生。显然,这本关于马斯克的传记完美地做到了这两点。万斯提供了自己丰富的见解,让我们了解到这位科技巨人的成功之路。
——《福布斯》
这是今年我最喜欢的一本书。
——泰勒·考恩
《中午吃什么?一个经济学家的无星级开胃指南》作者、著名经济学家
万斯先生笔下这本生动有趣的书,为我们提供了关于马斯克的公司、个人愿景和私人生活的引人入胜的种种细节。
——美国《石板》杂志
这是迄今为止我读过的最好的商业图书。
——唐·格雷厄姆
《华盛顿邮报》前出版商
精彩绝伦。
——《金融时报》
扣人心弦的故事,深入细致的调查。
——英国《卫报》
我十分看好埃隆·马斯克,他是一个无惧挫折的冒险者,一心创造人类的光明未来。阿什利·万斯谱写的精彩传记完美展示了马斯克非凡的人生故事和斗志昂扬的精神。
——理查德·布兰森
英国维珍集团创始人
埃隆·马斯克是自史蒂夫·乔布斯之后绝无仅有的伟大企业家,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致力于将潜在的科学技术变为现实。我很庆幸,我们的生活中有如超级英雄托尼·史塔克般的人物。在这本书中,我们首次看到了马斯克如此生动的人生故事。
——马克·安德森
风险投资家和互联网先驱
阿什利·万斯向读者清晰地展示了一个屡受挫折之人的真实故事——他不断挑战固有思维并试图改变世界。我建议每个人都读读这本书,从中获得精神鼓舞,立下宏愿。
——托尼·法德尔
iPod(苹果公司多功能数字多媒体播放器)和iPhone(苹果手机)之父,耐斯特公司(Nest Labs)CEO(首席执行官)
阿什利·万斯根据采访和考察得来的第一手资料写成了这本书,真实地讲述了特斯拉、SpaceX(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和美国太阳城公司(SolarCity)成立、发展的幕后故事,以及埃隆将自己的激情变成现实的种种努力。埃隆是一个改变世界的独特人物。他试图改变游戏规则的想法是如何孕育和诞生的,现在又是如何蓬勃发展的?这些谜底尽在这本书中。
——克莱格·文特尔博士
基因测序领域第一人和人造生命之父
这是一本振奋人心的好书,足以让你产生创办汽车公司、建造宇宙飞船甚至飞往火星的强烈欲望。唯一遗憾的是,你最终会发现自己并不是埃隆·马斯克。
——亚伦·列维
盒子公司(Box)CEO
当我们每天都在想着很多很实际的问题的时候,他在想的是,万一哪天地球毁灭了,人类怎么才能安全地搬到火星上。作者耗时四年,与马斯克进行了超过40个小时的深度对话,记录了马斯克从粗放的南非到国际商业世界顶峰的不凡之旅。读这本书,我们可以感受到,原来一个人的人生可以如此丰富多彩。马斯克把自己童年的大量挫折转化成了宝贵的财富,始终把自己的目标放在为社会创造价值上,最后成了硅谷的“钢铁侠”。
——樊登
樊登读书App首席内容官
驱使马斯克这样的实业家推动世界进步的,通常不是名利,而是强烈的使命感和充满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梦想与野心,以及在极少数人身上可贵地伴随终生的好奇心。埃隆·马斯克的人生经历,与无数改变世界的伟大实业家的经历一样,是那种可以被千百次地写进小说、搬上银幕后,每一次看都依然激动人心且属于全人类的传奇故事。
——罗永浩
锤子科技CEO
埃隆·马斯克不是一位传统意义上的企业家。在这本书里大家可以看到,一个坚持自己对世界的不同看法,并有能力把它变为现实的实干家传奇。这个传奇的意义在于,让我们知道创造财富不是顶峰,也不是终点,真正传奇的成功,是通过商业来实现自己对未来的构想,为人类留下痕迹。
——张鹏
极客公园创始人
在这本书中,马斯克是一个疯狂的技术革新者、成功的商人,也是一个有血有泪的凡人。创业者在阅读这本书时,除了能了解马斯克惊心动魄的创业历程和丰富有趣的人生经历,还可以得到一些很有价值的信息,比如,有目的地学习、招聘用人之道,以及如何选择合适的合伙人和风险投资人。
——王小川
搜狗科技原CEO
只有“疯狂”两个字才能形容马斯克。他凭借着兴趣和感觉就冲进一个陌生行业,如果是一个光脚的这样做,似乎还说得过去,但如果一个已经成功的亿万富翁、一个享有成功荣誉的投资人这样做,敢把自己几乎全部的资产投入到与以前成功的行业毫无关系的领域,而且是两个陌生行业,我想这才是真正的梦想驱动力。
——周鸿祎
360公司董事长
埃隆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冒险家。他想用工业发明和公司组织来表达他的价值观,而不仅仅追求商业成功。可以说,埃隆已经接过乔布斯的衣钵,成为全球科技创新的新偶像。
——周航
易到用车创始人
马斯克这样的企业家也许是中国商界的稀缺物种。这种超凡脱俗的想象、一往无前的气魄、破釜沉舟的勇气,让马斯克不仅仅是一个连续创业者,而且成为人类探索意志的化身。只有拥有创造未来的强烈愿景,才能开创影响人类历史的伟业。
——余晨
易宝支付联合创始人
信仰技术改变世界、技术驱动社会变革的理想主义,是硅谷的一个伟大传统。从微软的盖茨、苹果的乔布斯、谷歌的佩奇到特斯拉的马斯克都是如此。中国互联网的成长举世瞩目,是时候重启技术理想主义了!我认为BAT(BAT分别指百度、阿里巴巴、腾讯)等巨头和新一代TMD(TMD分别指今日头条、美团点评、滴滴)等巨头需要有更大的担当,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责任。这本书将告诉你一个极客是如何怀着理想成为侠客的。
——王冠雄
著名自媒体人、“入口级产品”学院创始人
是什么样的社会机制、商业环境、文化背景成就了埃隆·马斯克?读完这本书之后,我能给读者的建议是,你可以从这个奇人身上得到一些启迪,但不要梦想成为这样的人。
——冯大辉
丁香园CTO(首席技术官)
最早我认为特斯拉是一款装上四个轱辘就会飞的iPad(苹果平板电脑),现在我认为特斯拉是一款优秀的人机交互智能产品。从饱受争议到大获成功,马斯克在互联网和汽车领域的跨界证明了颠覆者从来都不是在原有行业诞生的。这个时代的颠覆者属于狂人,而马斯克则是狂人中的佼佼者,感谢他带给我已经超过4万千米的顺畅驾驶体验。尽管我们之中的大多数人无法成为另一个马斯克,但我们仍然可以从他的故事中追逐他所倡导的创新信条和颠覆理念,而这本书则是最佳读本。
——陈中
WeMedia新媒体集团CMO(首席营销官)、特斯拉早期车主
在硅谷,马斯克因其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被奉为传奇,连佩奇这样的CEO说起他时都是一脸敬畏,而那些刚起步的创业者更是想成为“像埃隆一样”的人,就像很多年前仿效乔布斯的热潮一样。
在硅谷一家高档海鲜餐厅里,一顿漫长的晚餐快结束时,埃隆·马斯克抛出了这个问题。那天我先到,坐下后点了杜松子酒和点心,我很清楚,马斯克会一如既往地迟到。15分钟后,他出现了,他穿着皮鞋、有型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他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身形魁梧壮实,见过他的人都说,他给人的印象比实际显得还要高大。你可能以为他会像老大哥一样走进来,但实际上,他进来的时候头微微低着,甚至显得有些腼腆。他落座和我握手寒暄后,坐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放松下来。
马斯克邀请我吃晚餐是要商量些事情。18个月前,我告诉马斯克我计划写一本关于他的书,但他表示自己并没有配合的打算。他不合作的态度很坚决,迫使我采用“狗仔队”的报道模式。如果我必须在没有他配合的情况下写这本书,那我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我知道很多人已经离开了马斯克的公司——特斯拉和SpaceX,他们愿意接受采访。另外,我也认识不少他的朋友。于是采访一个接一个,日积月累,大约共有200人接受了我的采访。直到有一天,我再次收到马斯克的消息。他从家里给我打来了电话,给我两个选择:要么让他加入这个项目,要么让我的生活陷入困境。他合作的条件是出版之前他必须看原稿,并在上面加入注脚。他虽然不会插手内容,但会标出他认为与事实不符的地方。我明白马斯克的想法,他希望能够掌控关于他生活的故事。另外,他严谨得像一个科学家,事实错误会令他抓狂;那些印在纸上的错误会让他惦记一辈子。尽管我非常理解他,但是出于专业、私人和一些实际的原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读到原稿。马斯克对于真相有着自己的看法,但是这些看法跟世界上其他人的并不一样。他是那种会为简单的问题提供烦琐答案的人,因此他之后很有可能给我一份长达30页的注脚。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和他共进晚餐,先开诚布公地探讨一番,看看结果如何。
我们的谈话从公关人员开始。众所周知,马斯克总是不停地更换公关人员,特斯拉当时就在物色新的公关负责人。“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公关?”他问了一个极具个人风格的问题。之后我们聊到我们共同的熟人,还谈到霍华德·休斯和特斯拉工厂。点菜的时候,马斯克让服务生推荐一份低碳水化合物的食物,最后他点了一份浇了乌贼汁的炒龙虾。我们的谈判还没有开始,马斯克就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令他忧心失眠的事情:谷歌的创始人和CEO拉里·佩奇正在打造人工智能机器人大军,它们有可能会消灭全人类。“我真的非常担心这件事。”马斯克说。尽管他和佩奇是好朋友,他也知道佩奇本质上是好人,而不是什么邪恶博士,但这还是不能令他安心。天性纯良的佩奇总是认为机器会永远服务于人类,这正是问题所在。“我不像他那么乐观,”马斯克说,“他可能会不小心制造出邪恶的东西来。”服务生将食物端了上来,马斯克便大口吃起来,很快就吃完了。为了让他保持这种兴奋的聊天状态,我夹起一块牛排放到了他的盘子里。这招儿很快就见效了。他只用了90秒,就将整块肉吃完了。
马斯克用了好长时间才摆脱人工智能的愁云并转到正题。当聊到这本书时,马斯克开始试探我,想了解我为什么想写一本关于他的书,并揣摩我写书的意图。我感觉时机到了,便开始步步为营,切入主题。在肾上腺素和杜松子酒的共同作用下,我开始了长达45分钟的长篇大论,告诉他为什么他应该让我深入他的生活,并且他不能在此期间干涉我。我还说明了加入注脚的不足之处:不仅会令他看起来像个控制狂,我作为记者的职业操守也会受到质疑。令我惊讶的是,几分钟后,他打断了我,简单地回了一句:“好的。”他最关切的问题尘埃落定了。他尊敬那些被拒绝之后仍坚持不懈的人。之前有许多记者跟他说过出书的事情,而我是唯一一个不顾他的初衷而坚持己见的人,而他似乎就欣赏这样的人。
之后的时间里我们聊得很愉快,而马斯克也不再只关注他那份低碳水化合物的食物。服务生端上一份分量十足的黄色棉花糖甜点后,马斯克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沾得满手都是糖汁。我们把事情谈妥了。马斯克允许我接触他的公司高管、朋友和家人,而且他每月会和我吃一次不限时长的晚餐,这是他第一次允许一个记者进入他的核心圈子。晚餐进行了两个半小时后,他终于把手往桌子上一放,准备站起来走人,但他又突然停下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抛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你觉得我疯了吗?”我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拼命地思考这是不是一个谜语,我不知该怎么巧妙地回答这个问题。但和他相处久了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他提给自己的,而不是提给我的。我的回答其实并不重要。他只是想知道我是否值得信任,他望着我的眼睛,做出了最后的决断。几秒钟后,我们握手告别,他驾驶着红色特斯拉Model S轿车离开了。
对于马斯克的了解必须从位于加州霍索恩的SpaceX总部开始。霍索恩位于洛杉矶郊区,距洛杉矶国际机场只有几英里 远。在通往马斯克办公室的走廊的墙壁上,SpaceX总部的访客会看到两幅巨型火星海报。左边海报上的图案是如今的火星——寒冷荒芜的红色星球;右边海报上的火星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海洋环绕着广阔的绿色陆地。火星的温度一直在上升,将来可能成为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移民火星是马斯克坚定不移的人生目标,他全力以赴地要把它变为现实。“我始终相信,如果我们解决了再生能源的问题,完美地转变成跨星球的物种,并在另一个星球上建立自给自足的文明,消除使人类灭绝的潜在威胁,就能拥抱美好的未来,”他顿了一下说,“那真的太棒了!”
如果马斯克所说的一些事情听起来很荒唐,我只能说,那是因为它们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如此。例如,马斯克曾接过助手递的一些上面撒有糖屑的、有饼干和奶油的冰激凌,当他一边吃着这份甜点一边谈论如何拯救人类时,他嘴角下方还沾着一些饼干屑。
在硅谷,马斯克因其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被奉为传奇,连佩奇这样的CEO说起他时都是一脸敬畏,而那些刚起步的创业者更是想成为“像埃隆一样”的人,就像很多年前仿效乔布斯的热潮一样。然而,硅谷是在扭曲的现实中运作的,并且它超越了共同幻想的限制。人们心中的马斯克是一个极具争议的人物,是利用电动汽车、太阳能板和火箭来兜售虚假希望的骗子。忘记乔布斯吧,马斯克只是科幻版的P. T. 巴纳姆 。通过利用人们的恐惧和自我仇恨,巴纳姆让自己变得异常富有。买一辆特斯拉,可以让你暂时忘记自己给星球带来的困扰。
长期以来,我一直是另一种阵营的支持者。在我心里,马斯克是一位用心良苦的梦想家,即硅谷“技术乌托邦”俱乐部的成员。他这样的人就好比艾茵·兰德 和工程师绝对论者的结合体,他们把自己对世界的理性看法当作普世真相。我们只要站在一边,让他们放手去做,所有的人类难题就都会迎刃而解。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把大脑的记忆下载到电脑里,让算法解决一切问题,而我们只需要享受生活。事实证明,他们的工作是令人振奋且卓有成效的,但有时候这些技术乌托邦者的老生常谈也会让人厌烦,因为他们可以吹嘘好几个小时,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的言外之意,即人类是有缺陷的物种,是世界最终需要摆脱的负担。我在硅谷的某次活动上第一次偶遇马斯克时,他不切实际的说辞就像技术乌托邦的剧本。更令人厌烦的是,他提到了一些所谓改变世界的公司,但当时的它们做得并不怎么样。
然而,2012年年初,像我这样的愤世嫉俗者突然发现马斯克真的做出了一番成就。他经营了几家曾经陷入困境的公司,并且它们都获得了史无前例的成功。SpaceX为国际空间站成功运送了一个补给舱并安全返回地球;特斯拉发布了新车型Model S——一款外观不错的纯电动轿车,让整个汽车业大为震惊,并扇了底特律(美国汽车工业中心)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两大成就足以让马斯克跻身商业巨子之列,而此前只有乔布斯在两个全然不同的领域取得如此惊人的成就,后者有时会将一款新型苹果产品和一部皮克斯电影同步上市。然而,马斯克不满足于现状,还担任了正在繁荣发展的太阳能板供应商太阳城公司的董事长和最大股东,这家公司不久前进行了首次公开募股(IPO)。马斯克使空间探索、汽车和清洁能源领域取得了近几十年来的最大进展,而这一切都像是一气呵成的。
2012年,我决定亲自拜访马斯克,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并为《彭博商业周刊》写一篇关于他的封面报道。那时候,马斯克的饮食起居都由他信赖的助手玛丽·贝思·布朗(Mary Beth Brown)打理。她邀请我去参观被称作“马斯克之地”(Musk Land)的地方。
相信所有第一次去“马斯克之地”的人都有种抓狂的体验。你需要把车停到霍索恩市火箭大道1号(One Rocket Road),即SpaceX总部。霍索恩并不是一个宜居的城市,它位于洛杉矶荒凉的郊区。一排排破败的房子、商店和餐馆被一片片大型工业园区包围,而这些园区像是在一场乏味的矩形建筑风潮后留下的。难道马斯克真的把他的公司设在了一片废墟中吗?但当看到SpaceX的主建筑时,你就会觉得合情合理了。这是一座占地55万平方英尺 的矩形建筑,外表粉刷得洁白透亮,象征着“身体、灵魂和思想的统一”,格外引人注目。
只有当你走过SpaceX总部的正门时,你才会意识到马斯克所做的事情有多么伟大。马斯克在洛杉矶的中心地带建造了一座火箭工厂。这座工厂不是一次只建造一枚火箭,而是同时建造多枚火箭,且每一枚都是从无到有。这座工厂是一个巨大的一体化空间,其后方是一片巨大的装卸场,用来接收运来的大块金属材料,而这些金属材料随后会被送到一座两层楼高的焊接设备那里待加工。工厂里随处可见穿着白色外套的技术人员,他们在生产主板、无线电设备和其他电子器件。在一个特制的密闭式玻璃空间里,另一群人正在建造送往国际空间站的太空舱。戴着头巾、露出文身的男人们一边听着范·海伦乐队(Van Halen)的摇滚乐,一边给火箭引擎安装电线。组装完毕的火箭部件被摆成一排又一排,等待卡车装运。在工厂的另一边还有很多火箭,正等待着工人为它们喷上白漆。一眼望去,几百个工人正围绕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但要一次逛完整个工厂是很难的。
这里只是“马斯克之地”的第一栋楼,SpaceX已经收购了波音公司的部分大楼,这些大楼曾经被用于生产波音747客机的机身。在收购的大楼中,有一栋楼的屋顶呈弧形,看起来像一个飞机库,它是特斯拉的研发和设计中心,特斯拉Model S型轿车及后来的Model X型豪华SUV(运动型多用途电动汽车)的外观设计均出自这里。特斯拉在设计中心的停车场建了一座充电站,供车主在此免费充电。马斯克设置了一块红白相间、印有特斯拉标志的方尖碑,而这个方尖碑建在一处宽阔的水池中央,因此这座充电站十分显眼。
在设计中心,我对马斯克进行了第一次采访,这次采访使我渐渐了解到他说话和做事的风格。他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但不是每次都能很好地展现出来。在刚刚开始打交道时,他总是表现得有些害羞,略显不自然。他的南非口音虽然已经没那么重了,但我仍然听得出来,这并不足以掩饰他断断续续的表达状态。同大多数工程师或物理学家一样,马斯克说话时总是会稍作停顿,以便寻找准确的措辞;有时候他会突然聊到某个深奥的科学领域,但却不会给出一些简要的解释。他总是指望别人能够理解他所说的内容,这也说得过去。事实上,马斯克常常会讲出许多笑话,让人觉得他非常有魅力,但是在我看来,他的一切说辞都具有很强的目的性,会让谈话的对方感受到压力。他从来不会跟你废话。(我前后大约花了30个小时的采访时间才让马斯克彻底放松下来,以了解他与众不同的、深层的精神和人格世界。)
大多数高调的CEO身旁都簇拥着各种助手,但马斯克大部分时间都在“马斯克之地”亲力亲为,处理各种事情。他不再是那个悄悄走进餐厅的人,而是高调地四处踱步巡查,俨然一位掌控大局的人。马斯克一边和我聊天一边走到设计工作室,开始检查零件和汽车样品。他所到之处,员工都会涌到他面前汇报大量信息。他会认真倾听和思考,满意时会点点头,然后继续听下一位员工的汇报。一次,特斯拉的设计总监弗朗茨·冯·霍兹豪森(Franz von Holzhausen)希望了解马斯克对于Model S型轿车的新轮胎和轮辋配置的看法,以及他对Model X型SUV的座位安排的见解。一番交谈之后,他们一起走进后面的房间,一家高端制图软件公司的高管们正在那里等着马斯克,他们为马斯克准备了一个产品演示,想要向他展示一项新的三维渲染技术。这项技术可以让特斯拉通过调整Model S的虚拟模型来查看一个重要细节——阴影和路灯打在车身上的效果。特斯拉的工程师迫切想要拥有这套系统,但这需要经过马斯克的批准。伴随着钻床和工业风扇的巨大噪声,那几位高管尽其所能地想说服马斯克购买它。马斯克穿着他的工作标配——皮鞋、牛仔裤和黑色T恤,还戴着观看演示时用的三维眼镜,但他似乎不为所动。他向对方表示自己会考虑一下,然后快步走向最大的噪声源——设计工作室靠内的一个车间。特斯拉的工程师正在那里建造放在充电站外面的基架,这些装饰塔的基架高达30英尺 。“那东西看上去可以抵挡五级飓风,”马斯克说,“把它弄得薄一点儿吧。”最后,我和马斯克坐进了他的车里——一辆黑色的Model S,沿着蜿蜒的公路开回了SpaceX的总部大楼。“我认为现在有太多的聪明人都从事互联网、金融和法律工作,”他在路上说,“这是我们至今没有看到更多创新出现的部分原因。”
2000年,我来到硅谷,最后定居在了旧金山的田德隆区。当地人会警告你要尽量避开这一区域。你随处可见有人在两辆停泊的汽车中间随地大小便,或者神经错乱的人会把自己的脑袋使劲儿往公交车站的站牌上撞。在当地脱衣舞俱乐部附近的酒吧里,身着奇装异服者挑逗着好奇的商务人士;身上沾满污物的酒鬼们醉倒在沙发上,这是他们懒散周日的常见状态。这里展现出旧金山艰辛和残酷的一面,使它成为观看互联网梦想之火熄灭的最佳场所。
旧金山长久以来与贪婪息息相关。它是在淘金热背后应运而生的一座城市,甚至连灾难性的地震都无法长期挡住旧金山的经济发展欲望。不要让这里的嬉皮士气息欺骗了你,繁荣和萧条的交替才是这里的主旋律。2000年,旧金山的经济空前繁荣,同时它也被贪婪吞没。这是一段普罗大众都生活在幻想之中的美好时光——疯狂的互联网让人迅速致富。这座海市蜃楼释放的脉冲能量显而易见,它产生出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带动整个城市振动起来。此时此刻,我就在旧金山最堕落的中心地带,观察那些深陷其中的人,以及他们起起伏伏的人生。
那时候疯狂的商业故事比比皆是。不需要做出像样的、令人有购买欲的产品,就可以成立一家蓬勃发展的公司。你只需要找到一个跟互联网相关的点子,昭告天下,接着就会有投资人迫不及待地为你的试验掏钱。唯一的目标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到尽可能多的钱,或许至少在潜意识里,每个人都相信现实终将破灭。
硅谷的人们痴迷于诸如“努力工作”“努力玩耍”这样的陈词滥调。20岁、30岁、40岁、50岁这几个年龄段的人都在通宵达旦地工作。办公室隔间变成了临时住所,在这里,人们连个人卫生都不讲究了。奇怪的是,人们没有实际的产出,却需要做大量的工作;但是一到放松的时间,就冒出许许多多的法子来放纵。当时的热门公司和媒体都在互相攀比谁的派对更时髦,深陷恶性循环。不想掉队的传统公司也经常租用演唱会的场地举行派对,请来一些舞者、杂技演员和穿着暴露的女郎,并源源不断地提供酒水。年轻的工程师喝着兑了可乐的免费威士忌,或者躲在厕所里吸食可卡因。贪婪和自私是当时唯一合理的选择。
好日子总是被铭记,而接下来的坏日子却被遗忘了,这一点儿都不稀奇。缅怀非理性的繁荣比追想遗留下的烂摊子有趣得多。
这场载入史册的互联网致富幻想的破灭,使旧金山和硅谷随之陷入深深的低迷状态。无穷无尽的派对结束了。早上6点不再有妓女在田德隆区的街道上游荡,提供上班前的性服务。(“快来吧,宝贝,它比咖啡更提神!”)衣着暴露的女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展销会,会上偶尔会出现翻唱尼尔·戴蒙德(Neil Diamond)的歌曲的乐队,人们从这里可以得到免费的T恤,甚至会略感羞愧。
科技行业一时间变得手足无措。在互联网泡沫破灭后,那些愚蠢的风险投资家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更愚蠢,已经停止向新项目注资。创业者们的伟大理想被那些狭隘的观念取代,硅谷好像进入了休眠期。这听起来极其不可思议,但它却真实地发生了。数百万的天才一度相信他们是在创造未来,但突然间,谨慎行事变成了最普遍的做法。
在这段时期,这种莫名不安的景象在公司内部显现,逐渐深入人心。谷歌当时已经出现,并在2002年左右迅速崛起,但它是一个特例。从谷歌崛起到2007年苹果公司推出iPhone的那段时期,硅谷像是一片企业荒地,乏善可陈。刚刚出现的热门公司——脸书(Facebook)和推特(Twitter),并不像它们的前辈——惠普、英特尔、太阳微系统公司那样,制造实体产品,能够在生产过程中雇用上万人。在接下来的数年,人们的目标已经从冒险创造全新的行业和伟大的想法,变成通过取悦消费者,以及批量生产简单的应用软件和广告来赚快钱。“我们这代人中最聪明的大脑都在思考如何让人们点击广告,”脸书公司早期工程师杰夫·汉默巴彻对我说,“这太糟糕了。”硅谷越来越像好莱坞。与此同时,那些消费者已逐渐转向内心世界,醉心于自己的虚拟人生。
乔纳森·许布纳(Jonathan Huebner)是位于加州中国湖美国国防部海军空战中心的一名物理学家。他是最早指出创新不足预示着更严重危机的人之一。许布纳就像电影《反斗小宝贝》( Leave It To Beaver )里的那个中年军火商,清瘦,秃顶,喜欢穿沾满污垢的卡其裤、棕色的条纹衫和卡其色帆布外套。自1985年以来,专门设计武器系统的经历让许布纳获得了直接洞察最新和最酷的科技的机会,这些技术涉及材料、能源、软件等领域。互联网泡沫破灭后,他开始对办公桌上乏味的创新感到不满。2005年,许布纳发表了一篇题为“全球创新可能呈现下降趋势”的论文,它像是对硅谷的控诉,抑或是一种不祥的警告。
许布纳用一棵树来比喻他所看到的创新状态。人类已经爬过树干和主要的枝干,将那些改变游戏规则的想法挖掘一空——轮子、电力、飞机、电话、晶体管。现在我们只能在顶端的树枝周围晃来晃去,大多只是对过去的发明加以改进。为了支撑他论文中的观点,许布纳指出,改变人类生活的创新频率已经放缓。他还用数据证明,人均提交的专利数已经下跌。“我认为我们创造另一百项伟大发明的可能性会越来越低,”许布纳在一次采访中告诉我,“创新是一种有限的资源。”
许布纳预计人们需要5年时间才能领会他的思想,事实证明,他的推测几乎是完全正确的。2010年前后,贝宝的联合创始人、脸书公司早期投资者彼得·蒂尔提出了关于技术让人们失望的主张。“我们想要会飞的汽车,而不是140个字符。”这句话成为他的风险投资公司创始人基金(Founders Fund)的宣传口号。在一篇名为《未来发生了什么》的文章中,蒂尔和他的同伴描述了推特——这种让用户更新不超过140个字符消息的产品,以及类似的发明是如何让公众失望的。他认为,那些曾经为未来高唱赞歌的科幻小说,已经变成反乌托邦作品,因为人们不再乐观地相信技术可以改变世界。
我曾对这种观念深信不疑,直到第一次来到“马斯克之地”才有所改观。尽管马斯克从不隐瞒自己在做的事情,但只有少数外人能参观这里的工厂、研发中心和机器车间,并从他所做事情的第一手资料中见证他的事业版图。他正是那个坚守硅谷精神的人——比如执行速度迅猛,废除组织内部的官僚等级制度,持续改进那些梦幻般的机器,追逐我们曾错失的那些真正具有突破性成就的项目。
按理说,马斯克本该受到互联网泡沫破灭的影响。1995年,他投身于互联网热潮,大学刚毕业就创办了一家名为Zip2的公司——相当于原始版的谷歌地图和点评网站Yelp的结合体。他第一次创业就大获成功。1999年,康柏(Compaq)以3.07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Zip2公司,马斯克从这笔交易中赚取了2 200万美元,之后几乎把这些钱全部投入他的下一家初创企业,也就是今天的贝宝。2002年,易贝(eBay)以15亿美元收购贝宝,作为贝宝最大的股东,马斯克变得非常富有。
不同于那些陷入不安的同行,马斯克没有继续待在硅谷,而是搬到了洛杉矶。当时人们普遍认为,明智的选择是——深呼吸,耐心等待,伺机而动。马斯克抛弃了这一逻辑,转而向SpaceX投资1亿美元,向特斯拉投资7 000万美元,以及向太阳城投资1 000万美元。除非制造出金钱粉碎机,否则马斯克再也找不到一个更快的方法来毁灭自己的财富了。他变成了一个独行侠、高风险投资家,在世界上成本最昂贵的两个地方——洛杉矶和硅谷,打造极度复杂的实体产品。马斯克旗下的这些公司从零开始,尝试重新思考航空航天、汽车和太阳能产业中那些约定俗成的做法。
马斯克的SpaceX不光要对抗像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和波音公司这样的美国军工业巨头,还要与俄罗斯和中国等国家竞争。SpaceX在行业内以成本低廉而闻名,但仅仅靠这一点还无法取得胜利。航天领域的生意还需要打理其他方面的事情,比方说政治、利益交换和有违资本主义基本原则的保护主义。乔布斯推出iPod和iTune(苹果音乐播放器)挑战传统唱片行业时,也遭遇过类似的阻力。但和马斯克的那些以制造武器为生的敌人比起来,与音乐行业的那些惧怕科技的“老腐朽”打交道简直身心愉悦。SpaceX正在测试可重复利用的火箭——可以携带货物飞上太空,然后重新回到地面,准确降落在发射台上。如果SpaceX可以完善这项技术,将会给所有竞争对手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必将令火箭行业的某些巨头破产,甚至奠定美国在太空载人载物领域的世界领先地位。这令马斯克树敌众多。“想让我消失的人在不断增多,”马斯克说,“我的家人都在担惊受怕,害怕我会遭到俄罗斯人的暗杀。”
特斯拉在打造世界级燃料分销网络的同时,还试图重塑汽车的生产和销售方式。特斯拉竭力制造人们渴望的纯电动汽车,而不是“混合动力车”,马斯克称后者为“不理想的折中方案”,这将触及技术所能达到的巅峰。特斯拉不通过经销商销售,而是通过互联网和高端购物中心中像苹果专卖店一样的展示厅来销售汽车。特斯拉也没有指望靠卖车来赚大钱,因为电动汽车不像传统汽车那样需要更换机油,以及进行其他汽车维修操作。特斯拉所采用的直接销售模式,相当于公然与传统的汽车经销商为敌——他们可以和客户商议价格,然后通过收取高昂的维修费来营利。美国、欧洲和亚洲的很多主要高速公路上都设置了特斯拉的充电站,它可以在短短20分钟之内,为汽车补充行驶数百英里的续航能力。这种所谓的“超级充电站”使用的是太阳能,特斯拉车主可享受免费充电。尽管美国的大部分基础建设投资都在衰退,但马斯克正在建造的这个点对点的未来交通系统将使美国超越其他国家。马斯克与时俱进的视野和执行力结合了亨利·福特和约翰·洛克菲勒最好的特质。
太阳城现在已经成为面向消费者和企业用户的商用太阳能电池板最大的安装商和出资人。马斯克不仅是太阳城的主要投资人,还参与了创建太阳城的设想,并出任该公司董事长,而他的表兄弟林登·赖夫(Lyndon Rive)和彼得·赖夫(Peter Rive)负责经营公司。太阳城采用价格战打败了几十家电力公司,凭借自身力量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家大型公用事业公司。在清洁能源公司频繁破产、监管情况令人担忧的时期,马斯克却打造出世界上最成功的两家清洁能源技术公司。他的工厂帝国拥有好几座大型工厂、数以万计的工人,以及强大的产量影响力。马斯克身家超过100亿美元,跻身世界超级富豪之列。
对“马斯克之地”的造访,开始让我明白马斯克为什么能取得上述成就。尽管“把人类送上火星”的言论给人愚不可及的感觉,但却赋予马斯克的工业帝国一句独特的战斗口号。这三家公司的员工都深知这一点,也清楚地知道,他们日复一日地努力,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目标。所以马斯克提出不切实际的目标,拼命压榨员工,有时候甚至对他们恶语相向,就很好理解了——在某种程度上,这是火星使命的一部分。有些员工喜欢他这一点。其他人即使讨厌他,也因敬佩和认同他的动机与使命而对他忠心耿耿。马斯克所具备的世界观,是硅谷的很多创业者欠缺的。他是拥有远大抱负的天才。与其说他是追求财富的CEO,不如说他是指挥军队取得胜利的将军。当马克·扎克伯格希望帮助你分享宝宝照片的时候,马斯克则是希望将人类从自我毁灭和意外的灾难中拯救出来。
为了管理公司事务,马斯克在那段时期的生活对很多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他的一周开始于洛杉矶贝莱尔的豪宅。周一,他一整天都在SpaceX;周二,他先在SpaceX上班,然后乘坐私人飞机飞往硅谷。他会分别在特斯拉位于帕洛阿尔托的办公室和弗里蒙特的工厂忙上几天。他在北加州没有自己的房子,而是住在豪华的瑰丽酒店或者朋友家里。为了安排他在朋友家住宿,马斯克的助手会事先发邮件询问:“有单人房吗?”如果朋友回答“有”,那天深夜马斯克就会出现在那位朋友的家门口。他大多数时候会待在客房里,有时候玩一会儿视频游戏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周四他又回到洛杉矶和SpaceX工作。他同前妻贾斯汀共同抚养了5个男孩儿——一对双胞胎和一对三胞胎,他每周会花4天时间跟他们在一起。每年,马斯克都会以表格的形式列出每周的飞行时间,让自己知道事情的进展。当被问到他如何应付如此紧张的工作节奏时,马斯克回答说:“我有一段艰苦的童年,或许这段经历帮助了我。”
有一次,我前去“马斯克之地”采访,他挤出时间接受了这次采访,之后便前往俄勒冈州的火山口湖国家公园露营。结束采访时已经是周五晚上8点。马斯克带着孩子们和保姆坐上私人飞机,落地后再跟司机碰头。司机会把他们带到露营地与朋友碰面,朋友则会在深夜把马斯克一大家子安顿下来。周末他会选择徒步,然后放松时间就结束了。周日下午,马斯克会和孩子们飞回洛杉矶。而当天晚上他还要独自一人飞到纽约,再睡觉。早晨起来参加周一的电视台脱口秀节目、开会、发邮件、睡觉;周二早晨他要飞回洛杉矶去SpaceX上班;周二下午飞往圣何塞去特斯拉工厂,当晚飞往华盛顿会见奥巴马总统;周三晚上飞回洛杉矶,在SpaceX工作几天,然后去黄石公园,参加谷歌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主持的一个周末会议。当时马斯克刚刚跟他的第二任妻子——女演员妲露拉·莱莉离婚,正考虑将自己的私生活融入这张忙碌的时间表里。“我认为我分配给工作和孩子的时间足够了,”马斯克解释道,“我想安排更多的时间来约会,我需要找一个女朋友。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挤出更多时间。我想也许一周需要再多出5~10个小时——女人一周需要多少时间的陪伴?也许10个小时?这是最低要求吧?我不知道。”
马斯克很少有时间去放松,但是当他放松的时候,那些庆祝活动如同他的人生一样充满戏剧性。在他30岁生日时,他在英格兰租了一座城堡,邀请了大约20个人。从半夜2点到早上6点,他们玩儿了一个类似于捉迷藏的游戏——沙丁鱼游戏:一个人单独藏起来,然后其余的人去找他。另一个派对在巴黎举办。马斯克、他的弟弟和他的表兄妹在半夜醒来,决定骑单车横穿巴黎直到早上6点。之后他们睡了一整天,傍晚时分登上了东方快车,然后他们在车上又一夜不睡。光束马戏团(Lucent Dossier Experience)的一群先锋派演员在这辆豪华列车上表演看手相和杂技。第二天,火车抵达威尼斯,马斯克他们在那里吃过晚餐,然后就在酒店露台上俯瞰威尼斯大运河,一直待到早上9点。马斯克也喜欢参加化装舞会,他曾在一次派对上装扮成骑士,并用遮阳伞和一个装扮成黑武士的侏儒进行决斗。
在最近一次生日聚会上,马斯克邀请了50人来到位于纽约州塔里敦(Tarrytown)的一座城堡,可以说是美国最酷似城堡的建筑。这次派对的主题是日本蒸汽朋克,有点儿像是科幻爱好者们的春梦——混合着紧身衣、皮革和机器崇拜。马斯克把自己打扮成了武士。
这场盛会的节目还包括在小镇中心的小剧院上演的喜剧《日本天皇》( The Mikado ),这是一部由吉尔伯特和沙利文创作、以日本为背景的维多利亚时期的喜剧。“我不确定美国人是否看懂了这部戏剧。”莱莉(马斯克在他的一周10小时约会计划失败后与她复婚)怀疑道。不过,这些美国人和其他人都很享受接下来的节目。回到城堡后,马斯克戴上眼罩,被推到墙上,两手各抓着一个气球,腿中间也夹着一个。然后掷刀手上场了。“我以前虽然见识过,但还是担心他今天不在状态,”马斯克说,“不过,我想他即使会射中我的一个睾丸,也绝不可能两个都射中。”现场的旁观者都惊呆了,十分担心马斯克的安全。“真的太离谱了,”马斯克的密友比尔·李(Bill Lee)说道,“但是埃隆相信万物遵循科学。”一位世界顶级相扑选手和他的朋友也来了。城堡里架起了相扑台,马斯克对战相扑冠军。“这位冠军体重大概有350磅 ,而且他身上颤动的不是肥肉,”马斯克说道,“我的肾上腺素飙升,设法将那家伙抬离地面。他让我赢了第一局,不过接下来就打败了我。我觉得那次的背伤到现在都没好。”
莱莉已经把为马斯克筹划这类派对变成了一门艺术。2008年,两人于马斯克的公司即将垮掉时相识。莱莉见证了他沦为穷光蛋,被舆论嘲讽的场景。她知道在马斯克的生活中,那些年的伤痛还在,还夹杂着其他创伤——一个襁褓中的儿子夭折,以及在南非的艰辛成长经历。这一切共同造就了一个备受折磨的灵魂。莱莉竭尽所能地帮助马斯克逃离工作和过去的经历,即使治愈不了他,也能使他与过去稍有不同。“我尽力安排一些他没有做过的趣事,让他可以放松下来,”莱莉表示,“我们正在努力修复他悲惨童年的创伤。”
无论莱莉多么用心,这些努力并不总是奏效。那次相扑派对结束后不久,我发现马斯克回到了特斯拉位于帕洛阿尔托的总部工作。那天是周六,停车场却停满了汽车。在特斯拉的办公室里,几百名年轻人正在工作——有些人在电脑上设计汽车部件,另一些人则在用自己办公桌上的电子设备做实验。每隔几分钟就能听到马斯克爆发出响亮的笑声,响彻整个楼层。当马斯克走进我正在等候他的会议室时,我告诉他,看到这么多人在周六上班,我很是震惊。马斯克对此却不以为然,抱怨说最近周末工作的人越来越少。“我们变得越来越散漫,”马斯克回复道,“我刚刚正准备发封邮件,我们太散漫了。”
这样的言语似乎符合我们对其他梦想家的印象。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想象霍华德·休斯或史蒂夫·乔布斯用同样的方式鞭策他们的员工。创造——尤其是创造伟大的产品——是极其复杂的。在过去的20年里,马斯克一直在创建公司,他遇到了很多或崇拜或鄙夷他的人。就在我做这篇报道的当下,这些人排着队向我提供他们对马斯克的看法,以及关于马斯克本人和他公司的种种骇人听闻的细节。
与马斯克共进晚餐和对“马斯克之地”的定期造访,让我了解了他与众不同的方方面面。他野心勃勃着手创造的产品,其潜力远超休斯或乔布斯创造过的任何产品。马斯克触及的产业如航天业和汽车业,似乎已经被美国放弃,然而他却将它们重塑得耳目一新且无与伦比。这个重塑成功的关键在于马斯克作为软件设计者拥有的技术,以及将之应用于机械上的能力。他将原子和比特融为一体的方式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而结果却是惊艳绝伦的。确实,马斯克尚未有一款产品像iPhone那样在消费者中获得巨大成功,也没有像脸书公司一样连接了超过10亿用户。就当下而言,他还在给有钱人制造玩具,他正在萌芽的帝国既有可能像点燃的火箭一样一飞冲天,也有可能因为大规模的特斯拉召回事件而万劫不复。另外,马斯克的公司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远远超出那些喋喋不休的诋毁者的想象,而他对未来的承诺也能让最执着的顽固派在某些瞬间变得温和乐观。“在我看来,埃隆是个光辉的典范,展示了硅谷未来的另一种面貌,这比追逐快速上市和不断推出产品更有意义,”著名的软件专家和发明家爱德华·荣格(Edward Jung)这样说道,“这些事情很重要,但还不够。我们需要评估不同的模式,了解如何制订长期规划,并将不同的技术领域加以整合。”荣格所指的技术整合——天衣无缝地整合软件、电子、尖端物料和计算能力——恰好是马斯克的天赋所在。眺望前方,似乎可以看到马斯克正竭尽所能,为通向未来科幻般的机器时代铺平道路。
从这个意义上说,马斯克更像是托马斯·爱迪生而非爱德华·休斯。他是个可以把伟大想法变为伟大产品的发明家、明星企业家和实业家。他雇用了成千上万的人来到位于美国的工厂里锻造金属——而这在当时被认为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尽管马斯克出生在南非,但他现在无疑是美国最富有革新精神的实业家、独树一帜的思想家和最有可能让硅谷重新变得雄心勃勃的人。因为马斯克,美国人10年后可能会拥有世界上最现代化的高速公路:一个由上千座太阳能充电站和往来行驶的电动车组成的交通系统。到那时,SpaceX可能每天都在发射火箭升空,将人和货物运往几十个太空基地,为未来的火星移民做准备。这些展望虽然听起来结局难料,但只要马斯克拥有足够的时间,它们又好像终究可以被实现。正如他的前妻贾斯汀所说:“他随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并为之不懈努力。这就是埃隆的世界,而我们其他所有人都置身其中。”
马斯克家族在南非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约200年前,比勒陀利亚的第一本电话簿上就有他们家庭成员的名字。
埃隆·马斯克于1984年第一次走进公众的视野。南非一本名为《个人计算机和办公技术》的贸易出版物发布了马斯克设计的一款电子游戏的源代码。这款电子游戏名为《炸弹》,其设计灵感来源于科幻小说的太空场景,需要运行167行代码。在早期的个人计算机时代,用户需要键入一些指令才能让机器运行某个程序。在这一背景下,马斯克设计的这款游戏并未在计算机科学领域一鸣惊人,但足以见得他在这方面的天赋超过了大多数同龄人。除了给我们提供了解马斯克年少时性格特征的一些线索,这篇封面报道还让他赚到了500美元。这份杂志写道,这个年轻人想给自己取一个听起来像科幻作家的名字——E. R. 马斯克(E.R. Musk),而且他的头脑中已经形成了一项伟大的征服计划。杂志中的作者简短说道:“在这个游戏里,你必须摧毁外星人的太空舰队,因为它们携带了致命的氢弹和状态光束机(Status Beam Machines)。这个游戏充分运用了精灵和动画,因此,这些信息值得一读。”(在撰写本文时,互联网上甚至都查不到“状态光束机”究竟是什么。)
一个幻想太空和正邪之战的男孩儿不足为奇,可如果他严肃认真地对待这些幻想,那就太了不起了。年轻的埃隆·马斯克就是这样。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很难将幻想和现实区分开来了。他把人类在宇宙的征程看作个人的使命。如果人类必须寻找更加清洁的能源或者建造宇宙飞船去拓展他们的生存空间,那就这样做吧。马斯克千方百计地想要让这些梦想变成现实。“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看了太多漫画吧,”马斯克说,“在漫画世界里,英雄似乎总是试图拯救世界,让世界更加美好,因为相反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
在14岁左右,马斯克经历了一场严重的生存危机。他像很多天赋异禀的少年那样,转向宗教和哲学以寻找答案。他尝试利用不少意识形态方面的知识,然后不时地回到现实生活中去寻找答案。在这期间,他接触了对他人生影响最大的一本书——道格拉斯·亚当斯的科幻小说《银河系漫游指南》。“作者在书中指出,最困难的事情是提出问题。”马斯克说,“一旦了解了问题所在,你就能很快找出答案。所以我们应该立志去扩大人类意识的宽度和广度,这样才能发现问题。”少年马斯克那时就已经发表了他的超逻辑使命宣言。“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去启发更多的人。”
从马斯克的成长经历当中,我们能够很容易地理解他所追寻的目标。他出生于1971年,在比勒陀利亚长大。这是南非东北部的一个大城市,距约翰内斯堡只有一小时车程。马斯克的童年正值种族隔离最严重的年代。那时候,南非经常爆发流血冲突,有时候发生在黑人和白人之间,有时候则发生在不同部落的黑人之间。索韦托起义(Soweto Uprising)爆发几天后,马斯克才刚满4岁。在那场事件中,有数百名黑人学生因为抗议白人政府的法令而遇害。多年来,由于实行种族主义政策,南非面临着国际社会的制裁。马斯克在童年时期去国外旅游时,对外界如何看待南非有所了解。
但对马斯克的性格影响更大的是比勒陀利亚及其周边地区盛行的南非白人文化。具有阳刚之气的行为往往能受到人们的赞誉,强壮的运动员也常常受到人们的尊敬。虽然马斯克在当时的南非社会中享有一定程度的特权,但他内敛的个性和与世无争的做派与当时主流的社会价值是完全相反的,显得他有点儿格格不入。他觉得他身处的这个世界一定是出了问题,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开始谋划逃离周围的环境,去一个可以让他释放个性和放飞梦想的地方。在充斥着陈词滥调的氛围中,美国在他眼中自然而自然地成了充满机遇、最可能让他实现梦想的地方。也正是基于此,这个有点儿孤僻,又有些土里土气的南非男孩儿便怀着最大的诚意,踏上了追寻人类“集体启蒙”之路,他最终成为美国最具冒险精神的实业家。
20多岁时,马斯克终于抵达美国,这标志着他认祖归宗了。根据族谱,马斯克的母系祖先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从欧洲来到纽约,他们的姓氏霍尔德曼(Haldeman)来自瑞士德语。他们从纽约分散到了中西部的大草原——伊利诺伊州和明尼苏达州尤其众多。“在南北战争期间,我们的家族成员既有南方军也有北方军,他们都来自农民家庭。”马斯克的舅舅、非官方家族历史学家斯科特·霍尔德曼(Scott Haldeman)说。
在童年时期,男孩儿们总是取笑马斯克不同寻常的名字。这个名字最早来自他的外曾祖父约翰·埃隆·霍尔德曼(John Elon Haldeman)。约翰出生于1872年 ,在伊利诺伊州长大,后来又来到明尼苏达州生活。在那里,他遇到了比他小5岁的妻子阿尔梅达·简·诺曼(Almeda Jane Norman)。1902年,这对夫妇在明尼苏达州中部小镇佩科特的一间小木屋里安顿下来,并生下了儿子约书亚·诺曼·霍尔德曼(Joshua Norman Haldeman),也就是马斯克的外祖父。约书亚后来成长为一个古怪而杰出的人,并最终成为马斯克心中的偶像。
约书亚·诺曼·霍尔德曼小时候是一个体格健壮且独立的男孩儿。1907年,他们举家搬到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的草原。在约书亚刚满7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于是他便开始帮忙维持家庭生计。约书亚在广阔的土地上学习骑马、拳击和摔跤,还经常因为帮助当地农民驯马而受伤。他还组织了加拿大的第一场牛仔竞技表演。在一张全家福中,约书亚穿着挂满饰物的皮套裤,展示他的绕绳技能。十几岁的时候,约书亚来到艾奥瓦州,并在那里的帕尔默脊椎指压疗法学院获得学位,然后又回到萨斯喀彻温省当农夫。
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发生时,约书亚陷入了财务危机。他无法偿还用来购买设备的银行贷款,导致5 000英亩 土地被查封。“从那时起,父亲不再相信银行,并且不再存钱。”斯科特·霍尔德曼说。他后来获得了和父亲同一所按摩学校的脊柱推拿疗法学位,并成为一名世界顶尖的脊柱病治疗专家。1934年,失去农场的约书亚开始四处漂泊,而几十年后,他的外孙在加拿大也重复着这种生活。约书亚身高约1.9米,他先是干一些诸如建筑工人和牛仔竞技表演的工作,后来,成了一名按摩师。
1948年,约书亚娶了一位加拿大舞蹈老师温妮弗雷德·约瑟芬·弗莱彻(温),并创立了一家欣欣向荣的按摩诊所。那一年,在有了一对儿女之后,他们又迎来了双胞胎女儿卡耶和马斯克的母亲梅耶。孩子们住在一幢三层楼高、有20个房间的大房子里,里面还有一个舞蹈教室,温可以在那里继续教舞蹈。约书亚不断尝试新的事情,开始学习驾驶飞机并购买了私人飞机。据说约书亚和妻子曾把孩子放在那架单引擎飞机的后座上,带着他们在北美洲大陆四处游历。约书亚会经常驾驶飞机出席各种政治活动和脊柱推拿疗法会议,后来还和妻子合写了一本书,名为《飞行的霍尔德曼家族——可怜一下这个穷苦的飞行员吧》。
1950年,当约书亚似乎已经拥有一切的时候,他却决定放弃这些,重新开始。这个医生兼政治评论家长期谴责政府干涉个人生活,认为加拿大的官僚机构太爱管闲事。约书亚在家里禁止全家人说脏话、吸烟、喝可口可乐、食用精制面粉。他认为,加拿大的道德已经开始堕落。此外,他一直渴望冒险。于是几个月之内,一家人卖掉了他们的大房子、舞蹈教室和按摩诊所,决定搬往南非——一个约书亚从未去过的地方。斯科特·霍尔德曼还记得,他曾帮助父亲拆解了一架1948年制造的贝兰卡飞机,并将其打包装进木箱里,运往南非。到了南非之后,他们重新组装好飞机,然后驾驶飞机横穿整个国家,去寻找适合居住的地方。最后,一家人在比勒陀利亚定居下来,并重新开了一家按摩诊所。
这个家庭的冒险精神似乎是无穷无尽的。1952年,约书亚和温驾驶飞机完成了一次2.2万英里的往返旅行,从非洲北上一直飞到苏格兰和挪威。温没有飞机驾照,她大部分时候担任领航员,但有时候也会自己驾驶飞机。1954年,这对夫妻的驾驶事业达到顶峰,他们飞行3万英里往返于澳大利亚和南非。报纸报道了这次飞行旅途,他们被认为是唯一驾驶单引擎飞机从非洲飞到澳大利亚的私人飞行员。
除了飞行,霍尔德曼和家人还曾经深入丛林,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寻找失落之城。传说中的这座古城位于非洲南部的卡拉哈里沙漠。一张全家福展现了当时的情景:在非洲丛林里,5个孩子围在一堆篝火旁,篝火上面是一口被加热了的大锅。孩子们交叉着双腿坐在折椅上看书,看起来十分放松。他们身后有一架红宝石色的贝兰卡飞机、一顶帐篷和一辆汽车。画面中的宁静氛围掩盖了这次旅程的凶险。在一次事故中,他们的卡车撞上了一个树桩,导致保险杆穿透了散热器。于是,他们被困在了这片没有通信设施的蛮荒之地。约书亚花了三天时间才修好车,而其他人则到处寻找食物。夜晚的时候,土狼和豹子会在篝火周围徘徊。一天早晨,一家人醒来发现一头狮子就站在离桌子三英尺远的地方。约书亚马上抓住他能找到的第一件物品——一盏灯,朝狮子挥舞着,并叫狮子滚开,没想到狮子真的逃走了。
霍尔德曼夫妇采用放任自流的方式抚养孩子,这种方式也沿用到几代之后的马斯克身上。他们的孩子们从未受过惩罚,因为约书亚相信他们会凭直觉做出正确的行为。当父母都去飞行的时候,孩子们则留在家里。斯科特·霍尔德曼记得父亲从未去过他的学校,即使他是学校橄榄球队的队长和完美的孩子。“对他来说,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斯科特·霍尔德曼说,“他教导我们说,你能够做成任何事情。你只需要做出决定,然后放手去做。因此,我的父亲肯定会为埃隆感到自豪。”
约书亚是1974年去世的,那一年他72岁。当时,他驾驶着飞机在练习着陆,但没留意降落在了两根电线杆之间。飞机因被一根电线缠住了轮子而掀翻了,约书亚的脖子被折断了,不幸身亡。埃隆当时还在蹒跚学步,但他在童年时代听说过外祖父的许多英勇事迹,并观看了数不清的关于丛林旅行的幻灯片资料。“外祖母给我讲了他们旅行中几次九死一生的经历,”马斯克说,“他们的飞机上没有装备任何仪器,甚至连无线电设备都没有。他们用公路地图代替航空地图,这些地图上甚至有很多错误。我的外祖父近乎疯狂地热爱着各种探险活动。”埃隆坦承,他非常爱冒险的性格就直接继承于他的外祖父。距离最后一次看外祖父的探险幻灯片多年后,埃隆曾尝试着寻找并买回外祖父那架红色的贝兰卡飞机,但最终未能如愿。
埃隆的妈妈梅耶·马斯克是在对父母的崇拜之中长大的。她年轻时被认为是一个书呆子。她喜欢数学和科学,学习成绩很好。但15岁的时候,梅耶变得亭亭玉立,人们开始注意到她的其他特点。高挑瘦削的身材配上金色的头发,还有高高的颧骨,让她从众人中脱颖而出。她家的一个朋友经营着一所模特学校,梅耶到那里上过一些课程。到了周末,她便四处走秀、给杂志做模特,偶尔会参加为参议员或大使举办的宴会,最后她还入围了“南非小姐”评选大赛的决赛。(梅耶在60多岁时还在继续从事她的模特事业,登上了时尚杂志《纽约客》和《世界时装之苑》的封面,并出演了歌手碧昂丝的音乐短片。)
梅耶和埃隆的父亲埃罗尔·马斯克在同一个街区长大。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梅耶11岁。埃罗尔是一个潮男,而梅耶却是一个书呆子,但埃罗尔却暗恋了梅耶很多年。“他因为我的腿和牙齿而爱上了我。”梅耶说。两人在大学期间分分合合。据梅耶回忆,埃罗尔花了大约7年时间不懈地追求她,并最终打动了她的心。她说:“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求婚。”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错综复杂。梅耶在蜜月期怀孕并于1971年6月28日生下了埃隆,距离他们的结婚日仅9个月零2天。尽管他们没有享受到太多婚姻带来的幸福,但夫妻俩努力在比勒陀利亚过着体面的生活。埃罗尔是一名机电工程师,负责处理一些大型项目,如办公楼、零售大楼、住宅楼和空军基地等的机电设备,而梅耶是一名营养师。埃隆出生一年多后,弟弟金巴尔出生了,不久,他们的妹妹托斯卡也来到世间。
埃隆展现出一个好奇、精力充沛的孩子的所有特征。他学东西总是很快,梅耶像许多母亲一样,认为她的儿子聪明且早熟。“他的理解力似乎胜过其他孩子。”她说。但是令人困惑的是,埃隆有时会陷入恍惚状态。当人们跟他说话时,他经常没有反应,眼睛呆滞地望着远处。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以至于埃隆的父母和医生认为他可能耳聋了。“有时候,他就是听不见你说话。”梅耶说。医生给埃隆做了一系列测试,并摘除了他的腺样体,这可以改善儿童的听力。梅耶说:“但这并不管用。”埃隆的状况其实更像是他思想上出了问题,而不是与听力系统有关。“他总是在思考,然后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梅耶说,“现在的他还是如此,我只能任其发展,因为他正在设计新式火箭之类的东西。”
其他孩子对马斯克的这种梦游状态表现得并不那么友好。他们会在马斯克身旁突然跳起来或者大喊大叫,但他总是置若罔闻。他总是保持着思考状态,而他周围的人觉得他这种行为很无礼或者很古怪。“我认为埃隆真的很与众不同,他只是书呆子气重些,”梅耶说,“但这让他的同龄人很不喜欢他。”
对于马斯克来说,这种状态却让他受益匪浅。在五六岁的时候,他就找到了一种抵挡外界干扰的方法,并将精力集中在某项任务上。这种能力部分源于他的思维方式。他在思考时,大脑中呈现的是清晰且具体的图像,就像今天计算机软件制作的工程图纸。“我现在无法做到这样了,因为有太多事情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就好像大脑中专门用于视觉处理的那部分——本来应该处理眼睛接收的图像——现在似乎被内部思维占据了,”马斯克说,“但在我的孩提时代,它却总能发生。其实就是,你用来处理视觉信息的很大一部分大脑,被内部想法占据了。”计算机最困难的工作由两种不同的芯片完成。图形芯片处理来自电视节目或者视频游戏的任务,而计算芯片处理一般任务和数学运算。随着时间的推移,马斯克认定自己的大脑就相当于一块图形芯片。这让他能看见世界之外的东西,并将其复制到他的脑海中,想象它们与其他对象交互时,会发生什么变化。“对于图像和数字,我可以在大脑中处理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并进行演算,”马斯克说,“比如加速、动量、动能为何因物体而异,这些总会以生动的方式呈现在我的脑海中。”
作为一个小男孩儿,埃隆的性格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他对读书如饥似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似乎就书不离手。“每天读10个小时的书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金巴尔说,“如果是周末,他一天就能读完两本书。”全家人去购物的时候,经常发现埃隆中途不见了,梅耶和金巴尔就会跑到最近的书店去找他,他们总能看见埃隆坐在地板上全神贯注地看书。
随着年龄的增长,埃隆在下午2点放学后会自己跑到书店去,一直待到下午6点父母下班回家。他喜欢看小说和漫画,后来也看非虚构类书籍。“有时候他们会把我赶出来,但并不总是这样。”埃隆说。他列举了《魔戒》、艾萨克·阿西莫夫的“基地”系列和罗伯特·海因莱因的《严厉的月亮》,还有《银河系漫游指南》,这些是他最爱的书。“有一次,我把学校及邻近图书馆的书都看完了,”马斯克说,“大概是在我三四年级的时候。我试图劝说图书馆管理员帮我订更多的书。之后,我就开始阅读《不列颠百科全书》。这让我受益匪浅。我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而这些东西都在书里。”
埃隆已经对两套百科全书烂熟于心了,但这对他交朋友一点儿帮助都没有。这个男孩儿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而百科全书把他变成了一个事实工厂。人们总是认为他无所不知。比如在饭桌上,托斯卡很想知道地球到月球的距离,而埃隆可以脱口而出近地点和远地点的精确数字。“如果我们有什么问题,托斯卡总是说,‘问那个天才少年吧’,”梅耶说,“不管我们问他什么,他都能回答得清清楚楚。”埃隆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巩固了他书呆子的名声。梅耶说:“他不是很爱运动。”
梅耶回忆起一件往事:一天晚上,埃隆正和同辈亲戚玩耍,其中有一个人抱怨害怕黑暗,埃隆却说“黑暗只是因为没有光线而已”,这番解释显然无法安抚那个吓坏了的孩子。作为一个小孩儿,埃隆这种爱纠正别人的学究气和生硬粗暴的做法,致使其他孩子渐渐疏远他,这加重了他的孤独感。埃隆曾经由衷地以为,人们乐意听到错误被纠正。“孩子们其实不喜欢这样,”梅耶说,“他们都说:‘埃隆,我们不跟你玩儿了。’身为母亲,我感到很难过,因为我觉得他渴望拥有朋友。金巴尔和托斯卡会带朋友们回家,但埃隆不会,但他想跟他们一起玩儿。可他总是很别扭。”梅耶会敦促金巴尔和托斯卡带上埃隆一起玩儿,他们的反应很孩子气:“妈妈,他很无趣。”可是当他长大之后,埃隆却对自己的兄弟和表兄弟——梅耶妹妹的儿子们,有着很深的感情。虽然他读书期间总是独处,但埃隆跟家人在一起时却很活跃,并逐渐承担起家族长者和领袖的角色。
有一阵子,马斯克一家的生活过得很不错。他们住的房子是比勒陀利亚最大的房子之一,这要归功于埃罗尔出色的工程生意。8岁的时候,埃隆和弟弟妹妹们拍过一张合影。照片中,三个活泼健康的金发孩子在门廊上坐成一排,后院种着比勒陀利亚著名的紫楹树。此刻,埃隆圆润的脸颊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后来,这张照片拍完没多久,这个家庭就破碎了。他的父母分居了,随后又在一年内离婚。梅耶带着孩子们搬到了南非东海岸的德班,在家族成员度假时居住的房子里生活。但是几年之后,埃隆决定和父亲一起生活。“我父亲似乎并不开心,而且很孤独,母亲带着三个孩子,而他却孑然一身,”马斯克表示,“这不公平。”实际上,马斯克的一些家人认为,是埃隆的逻辑天性驱使他这么做,然而其他人则声称是他的祖母科拉给他施加了压力。“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他营造的这个幸福的家庭——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幸福的家,”梅耶说,“但埃隆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贾斯汀·马斯克是埃隆的前妻,也是他5个孩子的妈妈,她认为埃隆就是一家之主,而且他做决定的时候从来不受情绪困扰。贾斯汀说:“我觉得他和他父母中的任何一方都不亲近。”据她描述,马斯克的家族成员之间关系冷漠且缺少关爱。但金巴尔后来也选择与埃罗尔一起生活,也许儿子想与父亲一起生活是天性使然。
每每提及埃罗尔,埃隆的家人总是缄默不语。他们承认他难以相处,但拒绝透露细节。埃罗尔后来又结婚了,埃隆多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埃隆对她们颇为照顾。埃隆和他的弟弟妹妹们之所以决定对埃罗尔不好的方面守口如瓶,是不希望这两个妹妹难过。
埃罗尔家的情况是这样的:埃罗尔家在南非有着很深的根基。马斯克家族在南非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约200年前,比勒陀利亚的第一本电话簿上就有他们家庭成员的名字。埃罗尔的父亲瓦尔特·亨利·詹姆斯·马斯克(Walter Henry James Musk)是一名陆军中士。“在我的印象中,他常常沉默寡言,”埃隆表示,“他爱喝威士忌,而且脾气暴躁,但很擅长玩儿填字游戏。”埃罗尔的母亲科拉·阿米莉亚·马斯克(Cora Amelia Musk)出生在英格兰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她喜欢受人瞩目,并很爱她的孙子们。“我们的祖母非常强势,而且上进心强,”金巴尔说,“她对我们的人生产生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埃隆认为自己和科拉的关系非常亲密,他会亲切地称她为“奶奶”(Nana)。“父母离婚后,她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表示,“她会接我放学,还会同我一起做拼字游戏之类的事情。”
埃罗尔家的生活表面上看起来很美好。埃罗尔他有大量的书可供埃隆阅读,还愿意在计算机和埃隆喜欢的其他一些物件上花钱。他还多次带孩子们到海外旅行。“那段时光其乐无穷,”金巴尔说,“我从中收获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埃罗尔的智慧和实践经验给孩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一个天才工程师,”埃隆说道,“他了解每一种物理现象背后的原理。”埃罗尔经常带埃隆和金巴尔到建筑工地,学习如何铺砖,安装管道、窗户和电线。“我们在那儿度过了许多美妙的时光。”埃隆说。
在金巴尔的描述中,埃罗尔具有“远见卓识且不苟言笑”。他会让埃隆和金巴尔坐下来,连续教导他们三四个小时,让男孩儿们无力反驳。他似乎更倾向于对孩子们严加管教并以此为乐,而他这么做显然也剥夺了他们孩童时代的乐趣。埃隆曾多次试图说服父亲搬到美国,经常说起自己打算去那里定居的想法。埃罗尔好好教训了他一顿,驳斥了他不切实际的梦想。父亲曾打发走管家,要埃隆做所有家务活儿,让他明白这才是“美国人的生活”。
虽然埃隆和金巴尔都拒绝透露更多细节,但这些年与父亲共同生活的经历无疑是糟糕透顶且刻骨铭心。他们都谈到必须忍受某种形式的精神折磨。“他的体内肯定有某种重要的化学物质,”金巴尔说,“也肯定都遗传给了我和埃隆,这带给我们一个充满情感挑战的成长环境,但也造就了今天的我们。”一旦话题涉及埃罗尔,梅耶总是怒从中来。“没有人能跟他和睦相处,”她说,“他对任何人都不友好。我不想说谎,因为那太可怕了。我不想谈论这些,因为这会影响到我的孩子们和孙子们。”
我请埃罗尔聊聊他儿子埃隆时,他通过电子邮件回复道:“埃隆在家的时候是个思想独立、做事一心一意的孩子。甚至在南非还没有人知晓计算机科学为何物时,他就迷上了它。12岁时,他的计算机应用能力就广受认可。在童年和青年时期,埃隆和弟弟金巴尔的行为五花八门,一言难尽。从6岁起,他们就跟着我游历了南非和世界大部分地区。埃隆和他的弟弟妹妹的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实现了为人父者对孩子的所有期许。我对埃隆取得的成就引以为豪。”
埃隆收到了埃罗尔抄送给他的这封电子邮件,于是埃隆警告我不要再联络他父亲,并坚称他父亲对于过往的回忆不足为信。“他是一个怪咖,”马斯克回复道,“一个十足的疯子。”但是当我想了解更多细节时,马斯克却刻意回避。“准确地说,我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他解释道,“这段时光可能听上去挺不错,其中当然也有好的方面,但绝对算不上一个快乐的童年。实际上,它近乎悲惨。埃罗尔总是把生活搞得一塌糊涂——这一点我确定无疑。无论多好的情况,都会被他弄得很糟糕。他不是一个快乐的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再说下去就会惹麻烦了。”埃隆和贾斯汀发誓,绝不允许他的孩子们和埃罗尔见面。
当埃隆快10岁的时候,他在约翰内斯堡的桑顿城购物中心第一次看到了计算机。“那里有一家电子商店,销售诸如音响器材之类的设备,但是他们在一个角落摆放了几台计算机。”马斯克说。他立刻产生了敬畏之心——“这就像是‘哇,我的天啊’”——他可以用这台机器进行编程来执行人类的指令。“我必须拥有它,所以我缠着父亲去买计算机。”马斯克说。很快,他便拥有了一台Commodore VIC-20型计算机。这款畅销的家用计算机于1980年问世,有着5KB(5 000比特)的内存,并随机附送了一本有关BASIC编程语言的手册。“本来需要6个月左右才能学完所有课程,”埃隆说,“但我像得了强迫症似的,一连看了三天三夜没有睡觉,把所有内容都读完了,这好像是最能吸引我的一件事情。”尽管马斯克的父亲是一名工程师,但他有点儿守旧,对这台机器嗤之以鼻。埃隆回忆说:“他说这只能用来玩游戏,不能用于真正的工程项目。而我只是说‘无所谓’。”
尽管埃隆迷恋新计算机并且是个书呆子,但他经常领着金巴尔和他的表兄弟(卡耶的孩子)拉斯·赖夫、林登·赖夫与彼得·赖夫去冒险。有一年,他们在家附近挨家挨户地卖复活节彩蛋。尽管彩蛋装饰得并不漂亮,但孩子们为了将彩蛋卖给他们富裕的邻居,硬是将售价提高了几倍。埃隆还组织大家在家自制炸药和火箭。南非并没有深受业余爱好者喜欢的火箭套装,埃隆就自制化合物,并把它们装进罐子里。“有很多东西可以用来引爆,真是太奇妙了,”埃隆说,“硝石、硫黄和木炭是火药的基本成分,然后把强酸和强碱混合在一起,就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如果再加上氯粒和制动液——产生的爆破效果是相当惊人的。我很幸运,我的10根手指头都还在。”不玩儿炸药的时候,男孩儿们会穿上好几层衣服并戴上护目镜,用弹球枪互相射击。埃隆和金巴尔还在沙地里举行自行车比赛,直到金巴尔有一次从车子上摔下来,径直冲向一个带刺的铁丝网。
随着时间的推移,兄弟们越加重视自己的创业追求,甚至一度尝试开办电子游戏室。在父母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几个男孩儿为他们的游戏室选好了场地并拿到了租约,然后开始办理营业许可证。而最后他们发现,有一份法律文件必须是年满18周岁的人才能签署,但无论是赖夫的父亲还是埃罗尔都不愿意签字,他们只好放弃。几十年后,埃隆和赖夫兄弟才最终开始一起做生意。
男孩儿们最大胆的一次冒险是从比勒陀利亚到约翰内斯堡的旅行。20世纪80年代,南非暴力事件频发。从比勒陀利亚到约翰内斯堡的35英里车程,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旅程之一。在金巴尔看来,这次火车之旅对他们的成长影响深远。“南非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幸运之地,并且会影响一个人。我们见到了一些非常野蛮的行为,这成为我们不同寻常的成长历程的一部分——这一系列疯狂的体验,改变了我们对风险的看法。我们很难接受长大后仅仅为了一份工作而活着的生活,这很无趣。”
这群13~16岁的男孩儿在约翰内斯堡热衷于参加各种派对和极客探险。在一次短途旅程中,他们还参加了“龙与地下城”比赛。“这是我们这群书呆子的最高境界。”马斯克说。所有男孩儿都沉迷于这个角色扮演游戏。这个游戏需要玩家通过想象来设定氛围,并描述场景。“你走进了一个房间,角落里放着一个箱子。你要怎么做?……如果打开这个箱子,你就跳出了陷阱,几十个小妖怪就获得自由了。”埃隆非常擅长扮演“地下城主”这个角色,并能牢记每个怪物和其他角色的法力细节。彼得·赖夫说,“在埃隆的带领下,我们发挥得非常好,并赢得了比赛。要想取胜,一些不可思议的奇思妙想是关键,而埃隆设置的游戏氛围使人们为之着迷并大受鼓舞。”
而埃隆与学校里的同学相处得却不尽如人意。在初、高中期间,埃隆辗转于好几所学校。他在布莱恩斯顿学校学习了八年级和九年级的课程。一天下午,埃隆和金巴尔坐在一段水泥阶梯的顶部吃饭,这时一个男孩儿在他背后攻击他。“我一直躲着这个黑帮团伙,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我猜可能是因为我在那天早会时不小心撞到了他,而他以为我是故意的。”那个男孩儿蹑手蹑脚地走到马斯克身后,用脚踢他的脑袋,并把他推下了楼梯。马斯克从楼梯顶部滚了下去,然后一群男孩儿冲上来对他拳打脚踢。有些人站在两旁踢他,而元凶则抓住他的脑袋使劲撞击地面。“他们是一群疯子,”马斯克说,“我晕了过去。”金巴尔吓坏了,怕马斯克会丢了性命。他冲下楼梯,看到埃隆脸上血迹斑斑,并且已经肿起来了。金巴尔说:“他看上去就像刚刚参加完拳击比赛。”随后埃隆被送到了医院。马斯克说:“我大概一周后才回到学校。”(在2013年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埃隆就曾透露,这次被打的经历给他带来了后遗症,他还因此做了鼻部整形手术。)
马斯克被这群恶霸无休止地纠缠了三四年。他们甚至殴打了马斯克最好的一个朋友,直到那个孩子答应不再跟马斯克一起玩儿才收手。“此外,他们还利用他——我最好的朋友,引我出来,这样他们就可以打我,”马斯克说,“这太伤我的心了。”当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马斯克的眼睛湿润了,声音也跟着颤抖。“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没完没了地纠缠我。那些年,我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生活得很艰辛。这群人不停地纠缠,每次都把我打得狼狈不堪。我回到家里,然而家里的氛围也同样可怕。这种恐惧似乎永无止境。”
马斯克在比勒陀利亚男子高中度过了他高中生涯的后期,并快速成长起来,这里的学生行为端正,他的生活惬意了许多。比勒陀利亚男子高中虽然是一所公立学校,但从过去一百年的运营状况来看,它更像一所私立学校。来到这里的年轻人,都是准备申请去牛津大学或剑桥大学读书的。
在同学们的记忆中,马斯克是一个可爱、安静的普通学生。“班里有四五个男生被认为是最聪明的,”迪昂·普林斯隆说道,他在一些课上坐在马斯克的后面,“但埃隆不是其中之一。”这些评论得到了6个男孩儿的认同,他们还指出,马斯克对体育缺乏兴趣,这致使他在崇尚体育的环境中被孤立。“说实话,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将成为亿万富翁,”马斯克的另一个同学基甸·福里说,“他在学校从来没有担任过领导职务,我很惊讶他能取得这样的成就。”
尽管马斯克在学校没有亲密的朋友,但他古怪的兴趣的确令人印象深刻。据一个叫特得·伍德的男孩儿回忆,马斯克把自制的火箭模型带到学校,并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将其点燃发射。这并不是展现他抱负的唯一迹象。在科学课的一场辩论会上,埃隆反对使用矿物燃料而支持推广太阳能,这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在一个致力于发掘地球自然资源的国家,这近乎一种亵渎神明的立场。伍德说:“他向来立场坚定。”特雷斯·本尼多年来一直与埃隆保持着联系,他声称埃隆在高中时代就幻想过在其他星球上建立殖民地了。
与埃隆的前程有关的另一个线索是:有一次,埃隆和金巴尔在课间休息时聊天,伍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并询问他们在讨论什么。“他们回答说:‘我们在聊金融业是否需要开设分支银行业务,以及是否会存在无纸化银行业务。’我当时心想,这种想法太荒谬了。但我回答道:‘这个想法好极了。’”
虽然马斯克不是班级里的尖子生,但他和其他几个中学生因为成绩优异和兴趣浓厚,被选中参加一项实验性的计算机学习计划。许多学校挑选出一些学生,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学习BASIC、COBOL和Pascal等编程语言。通过对科幻小说的热爱和天马行空的想象,马斯克对技术的偏好开始升温,他还着手创作关于龙和超自然的故事。他说:“我想写个像《魔戒》那样的故事。”
梅耶从一位母亲的角度,见证了马斯克那些年的高中生活,并且讲述了大量他在学术上取得惊人成就的故事。她说:他开发的计算机游戏,给许多比他年长且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优异的数学成绩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他还有着超强的记忆力。他之所以没有从其他男孩儿中脱颖而出,仅仅是因为他对学校规定的科目不感兴趣。
在马斯克看来,“我只是考虑‘对于需要掌握的科目,我应该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有一些必修科目,比如南非荷兰语,我完全不明白学它有什么意义。这看起来很荒唐。只要考试分数及格,我就满意了。但有些科目,比如物理和计算机,我会尽我所能取得最好的成绩。我取得的每一科成绩都是有原因的。我宁愿玩计算机游戏、写代码和读书,也不愿意去获得那些学科的A等成绩,我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记得在我四五年级时,我曾有几门功课不及格。然后,我母亲的男朋友告诉我,如果我没有通过考试就要留级。我当时并不知道只有这些科目的考试合格我才能升入下一个年级。从那以后,我的成绩是全班最好的”。
17岁时,马斯克离开南非前往加拿大。他经常在媒体面前谈到这次旅程。对于为什么有这次旅程,他有两种不同的说法。第一个版本比较简短,即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加拿大血统,以加拿大为跳板,尽快前往美国;第二个版本是,他拥有非同一般的社会良知。南非当时要求公民必须服兵役。马斯克表示,当时他不想入伍,因为他不想被迫参与种族隔离运动。
在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这场非凡冒险行动的5个月前,马斯克进入比勒陀利亚大学学习物理学和工程学,但是他在学习方面所花的精力并不多,而且很快就辍学了。这件事很少被提及。马斯克表示,申请读大学只是为了充实等待加拿大签证的那段日子。他那时在学校里游手好闲,这是他人生中无关紧要的一部分,也是为了逃避服兵役。他一向自我标榜为深思熟虑又热爱冒险的青年,为了不破坏这一形象,他很少提及这段在比勒陀利亚大学的沉寂时光。
毫无疑问,为了去美国,马斯克已经深思熟虑了很长时间。他早期对于计算机和科技的兴趣使他对硅谷产生了强烈的向往,而他的那些海外之旅又令他深信美国是成事之地。相反,南非为创业者提供的机会少之又少。正如金巴尔所说:“南非对于埃隆这样的人来说就像监狱。”
马斯克逃离南非的机会终于来了。当时,加拿大法律经过调整,规定子女可以依法继承父母的加拿大国籍。马斯克立即开始研究办理这一手续所需要的文书。他花了大约一年时间,最终获得了加拿大政府的批准并拿到了加拿大护照。梅耶说:“当时埃隆说‘我要去加拿大了’。”在互联网问世之前,马斯克在煎熬中等待了三个星期才拿到机票。一拿到机票,他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