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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山竹林掩映下的重庆市博物馆办公大楼

重庆市博物馆展览大楼(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作者在三峡库区重庆忠县花灯坟考古现场

作者带领技术人员修复三峡出土的青铜器

钱币“绿色”包浆

钱币“红色”包浆

战国青铜矛上的红斑(重庆涪陵小田溪出土)

蜀汉钱币窖藏(重庆沙坪坝白马凼出土)

战国青铜鸟形尊(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收藏)

明代铜镜(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战国玉剑首(重庆涪陵巴王墓出土)

战国玉扭丝纹环(重庆涪陵巴王墓出土)

战国玉剑格(重庆涪陵巴王墓出土)

战国玉鸟形饰(重庆涪陵巴王墓出土)

汉代包金铜饰件(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汉代海昏侯墓出土马蹄金(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战国包金剑削鞘(重庆涪陵巴王墓出土)

汉代海昏侯墓出土金饼(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重庆枇杷山民间收藏品市场一角

古玩店铺

重庆市枇杷山重庆民间收藏品市场(20 世纪 90 年代)

重庆市枇杷山重庆民间收藏品市场门头(20世纪90年代)

重庆市三峡古玩城牌楼

重庆市中兴路交易市场

重庆合川市(今合川区)邮品市场

重庆集邮品交易中心

重庆市万县(今万州区)电报路收藏品市场一隅

重庆市万县(今万州区)收藏品市场

北京市潘家园古玩市场(20 世纪 90 年代)

四川省广安市收藏品地摊

作者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捡漏

作者在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 bPmlXZC0mTthXxeo+w87sy5Gaxd/Z0CWg858pBoglSZ1MV2dZE5NSpdlQ1eVL5jB



自序
真实的自我与饱满的灵魂

从 1980 年入读四川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算起,我进入文物与考古行业迄今已四十余年。

这些年来,由于多方面原因,有的朋友对我所从事的工作有一定程度的误解,认为我既然是搞文物工作的,那就对收藏品——尤其是古玩类收藏品都十分精通。

对于社会公众而言,考古与文物好似密不可分。在他们看来,考古工作者挖出来的东西都是文物,而文物与古玩又关系紧密,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把我的工作与古玩收藏联系起来。

其实,古玩和文物是两个概念:古玩不一定是文物,比如古生物收藏品;文物不完全是古玩,比如古遗址。

古玩是中国传统的一种称呼,指供赏玩的古代器物;文物则是人类文化遗物、遗迹的简称,凡是通过人类加工的或与人类文化有关的东西都可以称为文物,狭义的文物指古代文物。古玩和文物这两个概念有一定关联但又相互区别,它们的含义和范围也不尽相同,而收藏鉴宝和文物考古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收藏与古玩密切相关。我曾于 1995 年创立重庆收藏协会,主持协会常务工作,协助市级文物行政主管部门对流散文物进行管理,对民间收藏有很深入、全面的了解。在此过程中也见识到收藏行业五花八门的骗局,令即便像我这样的业内人士也防不胜防。

收藏的高价值注定了这个圈子赝品与骗局的盛行。在我看来,爱好古玩收藏的人主要有两类:第一类,纯粹凭借兴趣爱好,修身养性、鉴赏把玩;第二类,以收藏买卖为职业,长期在这个行业谋生,靠此赚钱。

收藏品不分善恶,分善恶的是人心。如果做收藏品的奴隶,必将利欲熏心,患得患失;如果做收藏品的主人,则可超越得失,修炼心境。欲望是无底深渊,只要掉进去一点点,在利益的驱使下,就会越陷越深。这些年,我见惯了这个行业太多的尔虞我诈,也见证了人性在贪婪下的扭曲,所以我把收藏行业戏称为半个诈骗行业。从一无所有到腰缠万贯,从富可敌国到倾家荡产,都只发生在转瞬之间。每每看到这些,我都感慨万分,心绪难平。

单纯的人受骗,往往是轻信了别人的善良;复杂的人受骗,往往是高估了自己的精明。

收藏行业有它的潜规则:愿“赌”服输。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生活富裕但又不懂收藏的人加入收藏队伍,加之现代制作工艺技术越发精湛,形形色色的收藏骗局层出不穷,导致法律在界定收藏诈骗案件的时候,都非常棘手。

“眼见不一定为实”,是这个行业的基本规律。随着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的兴起,有关收藏的视频也充斥整个互联网。有干货,有故事,但最让我感兴趣的反而是那些充满讽刺意味的短视频。

这些视频大部分是这样:藏家拿出一把缠着塑料胶带的剪刀,一粒玻璃珠,甚至一个卤鸡蛋,由于特殊的拍摄角度或影视表象,被某鉴定“砖家”给出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的天价。当镜头拉远,露出“藏品”真面目的时候,鉴宝“砖家”直呼“看走了眼”“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哟”……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这些视频虽然充满了戏剧性,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如今收藏行业的不正之风。我常常会因为这些而心有积闷,堵得慌。

这些年,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我一直坚持搜集、记录、整理和研究收藏行业的各种骗局。日积月累,这些资料逐渐塞满了我的书柜,多达上万则。

身边有从事出版工作的朋友,得知我这方面的经历和积累后,劝我将这些故事和骗局、经验和教训写出来公开出版,给世人以警醒。

我深知这样的做法可谓破了行规,肯定会得罪不少人,但我自认一生行事光明磊落,行侠仗义,加上近些年国家法律、法规、行政规章的完善,国家和地方文物行政主管部门在文物收藏方面的引领,给我吃了定心丸。

我在出版界和收藏行业朋友的鼓励与支持下,经几多不眠之夜,笔耕不辍,终成本书。

写作本书的初衷有三:其一,揭露收藏江湖鲜为人知的骗局,给世人提供防骗知识;其二,与大家分享鉴别收藏品真伪的基本方法,明白一些鉴别的要点;其三,向公众普及历史文化常识,从科学的角度,解读文物与考古,了解源远流长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本书取名为《收藏圈》,这个“圈”字,既指行业圈层,更包含有圈套、陷阱、诈骗之意。

文物与古玩收藏,收藏的是时光的魅力,考验的是世道人心。行得端、走得正,它带给你的便是愉悦和享受;利欲熏心、尔虞我诈,它带给你的最终会是痛苦和悔恨。

需要说明的是,本书以“我”第一人称的视角展开,讲述的并非全部是我的亲身经历,有我看到的,也有我听到的,但是我相信这些故事都真实地存在于收藏圈这个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纠葛和恩怨情仇。

回首往事,我曾经有幸以“执着坚定的文物保护者,斗智斗勇的考古界战士”为名进入 2007 年度“感动重庆十大人物”评选活动候选人序列。荣誉的背后,是我孤身卧底破获新中国成立以来重庆最大文物走私案的艰险。

我曾创立重庆收藏协会并担任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以绵薄之力努力营造收藏界良好风气;我曾以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身份,多次递交与文物收藏相关的提案或建议,推动文物与收藏行业的法治进程;我曾为协调考古与基建工程的和谐共生而奔走呼号,扎根基建考古工作三十余年,推动重庆基建考古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壮大;我曾在田野考古第一线工作近三十年,亲历了三峡文物与城市考古的抢救性发掘,也见证了诸多地下文物交易背后的黑幕;我曾一度身居重庆市文物局副局长之位,从更高的站位来观察与思考一个地区各项文物工作的协调推动,思考文物保护与经济建设的协调,思考文物工作的不足与未来的走向;我也曾走街串巷,深入全国各地的古玩城、收藏品市场,走近这个圈层的各色人等,听他们一夜暴富的故事,听他们转瞬倾家荡产的经历;而今,我还以重庆市公共安全专家委员会专家、市高法院特邀监督员、市人民检察院特约检察员的身份,协助参与打击和防范相关领域的犯罪……

我欣赏用笔作剑之大侠金庸先生的作品,也向往他笔下构筑的江湖世界,梦想在他笔下的世界做一个江湖游侠。“快意恩仇江湖远,侠肝义胆任君行”,这是朋友送我的一幅题字。在这蓬勃盛世,我依然愿意以笔为刀,入木三分,刻画我的菩提世界。

法国作家普鲁斯特说,当他写作的时候,进行写作的不是日常生活中的那个他,而是“另一个自我”。

我在写作本书的时候,也常常徜徉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在这个世界做一个“独行侠”。

我最欣赏墨子,也想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承担起道义的使命,追求难能可贵的兼爱、非攻等愿景,也向往侠的最高境界“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我自认重信义、轻生死,对工作满腔热忱,也有着一颗慈悲心肠。

我赋予了“侠”在新时代的意义:爱岗敬业者,为侠;济人困厄者,为侠;顾全大局者,也为侠。

我姓林,名必忠,表字达立。儒家文化也曾对“忠”这一字做出过阐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我认为这两句关于忠的阐释也能概括成当今社会的侠义精神。

忠、立、达这三者结合,构成了我的精神世界。

在我看来,比成功和幸福更重要的是,一个人必须有一个真实的自我,一颗饱满的灵魂。它决定了一个人是否具有争取成功和体验幸福的能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的情怀。写作本书,也是出于我的真性情。

本书共分为五个部分,分别是自序、引子、类别篇、现象篇、后记。第一章到第十四章为类别篇,第十五章到第十九章为现象篇,为本书的重点。

下面,以网友叶飘零为我题写的一首《满江红·寄游侠林必忠先生》来作自序的结束语:

玉具青锋,剑出鞘,千年轻越。难蜀道,步途量丈,几番泪血。秋色阿蓬寒水碧,野炊崖陡真如铁。梦又见,风雨冷黄葛,飘零叶。 江城毁,侠胆裂。国事策,时陈阅。未愁鬓霜染,壮怀歌阕。纵横江湖争煮酒,遨游史海邀明月。廊桥下,魂梦古今约,山溪洌!

林必忠
2022年2月28日于重庆兼善居 5YdILMVu15Ddw+7IDcYUwWugjQJ/n8EKn+dboZv5DxAUgvxwpWHDZaY2lX0i4ZmO



引子

智破文物走私案

在本职工作之余,我最早涉及与民间收藏有关的事,应该追溯到1989年。那是我大学毕业的第五个年头,一次无意间的“偶遇”,让我成了“英雄”,也坚定了我揭开收藏圈内幕、与诈骗者斗争到底的初心。

1989 年 9 月 5 日午间,我像往常一样在位于重庆市渝中区枇杷山的单位(当时的重庆市博物馆,后由重庆市文物考古所入驻,现更名为“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大院旁的竹林里练“小周天”功,通往枇杷山公园的小路恰好经过这片竹林。这时,一位推销员打扮的瘦削外地人手拿地图,匆匆走来,向我问路。

这位外地人口音很重,与他交流半天,我才勉强明白这个不速之客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他将手上的地图递给我看,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可是成都的地图,为什么他会带着成都的地图来重庆找人呢?

经过进一步交谈,我惊讶地发现,此人手里有一批“宝物”,正在急于寻找买家。

一个外地人,错把重庆当成都,在文物考古工作单位附近寻人急于出手一批“宝物”,这不由得让我起了疑心:这批“宝物”到底是什么?会不会与文物相关?

那时候我刚从大学毕业才几年,在大学期间,我因痴迷刑事侦查学而被同学们调侃为“小福尔摩斯”,总想找机会“小试牛刀”。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我决定一探虚实。

在摸清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前,我将这个陌生的外地人带到不远处的重庆市博物馆展览大厅,一方面是想用热闹的地方来掩盖我们的对话内容;另一方面是想用博物馆展览大厅陈列的文物作对比,摸清对方口中“宝物”的真实情况。

在博物馆转悠了一圈后,对方表示,手里的“宝物”跟展览厅里的这些文物都比较相似,一共有 26 件,而且还明确表示,如果能帮他卖掉一些,会给我好处。

我装作贪婪的样子问他:“那你到底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他回答:“我可以给你一个‘金盖子’,能值很多钱了!”(他当时说的金盖子,因为发音的原因,我推断可能说的就是金戒指。)

交谈之间,一个庞大的计划已在我的脑海里慢慢形成。

我以帮他寻找买家为由,抽身走出了展览大厅。不到 10 分钟,我折身回来,继续和他寒暄,一刻也不停,不让他有精力去想其他。我说我已经给我认识的一些买卖宝物的人打了电话,他们虽然都是做这一行的,但不知道你的“宝物”到底是不是真货。

对方一听就急了,拍着胸脯说:“我可以带他们去验货!”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别急,他们马上就到了,我出去接应一下—”

大约有半个小时的光景,我和我叫来的朋友连同这个外地人及其驾驶员一共 7 人,乘坐一辆吉普车,按照这个外地人提供的地址,朝 40 多公里外的巴县(今重庆市巴南区)一品镇驶去。

原来,这个外地人与两个伙伴装载“宝物”的货车坏了,正在一家个体汽车修理厂维修。

他的两个伙伴,一个是高个子胖胖的男子,另一个是年轻女子,见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来了,比较紧张,就同带我们来的那个同伴说:“程银根,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哦?”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这个外地人叫程银根。

程银根回答:“他们都是来买货的人……”

在我的催促下,程银根掀开了货车的篷布。眼前的一幕让我心跳加速:车里面居然满满当当码放着许多硕大的箱子,里面的“宝物”何止 26 件,是整整 26 箱,是我错把大箱(也就是程银根说的“件”)当成了单件!

虽然很震惊,但我还是沉着冷静地要求他们将货物搬出来验看。是不是文物,在自然光线下仔细观察才能判断。因为修车厂内人较多,深知“行规”的程银根和他的伙伴们迫不及待地挑选了几口大箱子,让我们用车将其就近运到一座偏僻的小山脚下验货。

9月初的重庆,依然燥热不安。傍晚时分的空气中涌动着一股股热浪,道路两旁山林中的树枝纹丝不动,只有知了还在叫个不停。当箱子一个个被打开,我立即被那些散发着沉稳、老旧气息的瓷器惊呆了。凑近粗略一看,瓷器表面的釉厚有玉质感,拿在手里来回摩挲几下,手感柔和。我又蹲下身去,拿出放大镜借着太阳的光线仔细观察,发现瓷器表面留有不同程度的使用磨痕,呈不规律分布。我知道,那是时光留下的印痕,世间再高明的造假者,都无法制作出时光的味道来。我初步判断,这些大部分都是明清时期的青花瓷,程银根口里说的“宝物”已确定为文物无疑了。

此时,我的心里已有数了,朝同行人员点了点头:

“都是真货。”

听到这话,程银根和他的两个同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程银根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就说吧!保证货真价实!”

我带来的几个同伴也在一旁说道:

“这年头的假货太多了……只要货是真的,没问题,有多少要多少……”

程银根和他的两个同伴兴高采烈,一行人又匆匆往修理厂而去。

汽车转过一个山头,我拍了拍程银根的肩膀说道:

“这批货太多了,我们先单独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嘎吱”一声,汽车在一处相对宽阔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和几个同伴下车,紧走几步,小声商量一阵后,又回到车上。

回到修理厂的时候,装载有文物的车辆还没有维修好。此刻,满满一卡车真货就摆在眼前,让我心惊肉跳。尽管如此,我还是强作镇定,与程银根交谈:“这批货很重要,你们车子又坏了,我们先回去找车……”

话音未落,程银根和他的同伙就露出怀疑的眼神:“哎……你们刚才不是说有多少要多少么?怎么……现在……又要跑了呢?”

我立即说道:“你们放心,他们几个回去找车来装运,我留下来等他们!”

听我这样一说,程银根和他的同伙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在远离主城区的小镇修理厂,我独自一人面对远道而来的三个不法分子,心里难免有些发怵。尽管如此,但我知道,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这批文物的安全,我还得想办法与他们周旋。

为了取得程银根他们进一步的信任,我便不厌其烦地一直提醒、强调他答应给我金戒指的事情,表现出非常贪婪的样子。

在交谈中,我了解到这几个文物贩子已经离开浙江很长一段时间了,文物始终未能脱手,车辆又坏在半路,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于是我主动替他们垫付了修车费,想来他们对我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

这辆破烂的“跃进 131”客货两用车被修车厂的师傅捣鼓了一阵后,终于可以勉强上路了。我带着他们向主城区驶去。一路上但凡遇到一点小坑洼,车就打哆嗦,跟快要散架似的,我们只好走走停停。正当大家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前来迎接的拖车终于在一个叫“岔路口”的地方与我们会合了。

沉浸在发财梦中的文物贩子根本没发现背后的蹊跷。当时重庆城区有交通管制,白天不准货车进城,但这辆破旧的“跃进 131”却一路畅通无阻,在拖车的带领下,沿途一路绿灯,直接进入了位于枇杷山的重庆市博物馆大院内。

此时,已成瓮中之鳖的文物贩子却依然蒙在鼓里,还十分坦然地接受着我们的招待,不知道这一进,便再也出不去了。天色已晚,我们将他们安顿在这个院子的房间内。

随后,文物专家到博物馆大院对这批文物进行了清点、鉴定,逐一造册登记。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程银根他们竟然还没有察觉到事情的真相,仍然以为这是我们在做交易前的验货。直到专案组宣布将他们依法刑拘的时候,他们才如梦初醒。他们团伙的头子史文俊,次日在成都落网。

原来,我先前在博物馆大厅外所谓的“找买家”,只不过是在向公安机关报案;我那些“买文物的朋友”,正是重庆市公安局四处、重庆市文化局保卫处、重庆市博物馆保卫科组成的精兵强将,为了一探虚实,才带着我这个文物行业的专业工作者前往一品镇实地查验。

就在我留在修理厂与文物贩子周旋的同时,重庆市公安人员一边紧锣密鼓地与浙江省公安厅、成都市公安局等相关部门联系,调查核实不法分子的身份、了解案情,一边调拨车辆。

从发现线索到一网打尽,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我无意中协助重庆市公安部门所破获的这起案件被新闻媒体誉为新中国成立以来重庆破获的最大的文物走私案,最终清点、鉴定这批被倒卖的文物一共 26 箱,2893 件,其中二、三级珍贵文物多达 200 余件。

结案后,国家行政部门将这些文物划归到文化局,文化局根据文物的级别进行处理。200 多件二、三级文物被重庆市博物馆(今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的前身)收藏,剩下的 100 多件文物被送到国营的文物商店进行流通。

史文俊、程银根及其同伙因倒卖国家珍贵文物而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今天,部分涉案文物仍然珍藏在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里。这件事情之后,我在行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更因为警察来单位了解过案情,《重庆公安报》《中国文物报》做过报道,同事和朋友才知道我竟然做了这么一件“凶险”的事,时常调侃我为“福尔摩斯”。

2009 年 7 月,中央电视台摄制组专程赴重庆采访、拍摄,于 2009 年12 月 28 日 19 ∶ 41 的CCTV-10 科教频道《探索·发现》栏目“国家宝藏”系列片第 12 集《盗影追击》中首播,以纪录片的形式,情景再现了二十年前“智破文物走私案”的过程。

虽然事出有因,但是自己本身喜欢“打探”这类事情,能为保护国家文物做点贡献,也算不虚这样的爱好。

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过去十八年后,我又因此事获得“2007 年感动重庆十大人物”提名奖,上榜理由是:“执着坚定的文物守护者,斗智斗勇的考古界战士”。我知道,这是公众给予我的莫大荣耀。我也相信,我的故事里飘扬着重庆人文精神“坚毅自强、创新时尚、诚信正义、豁达开放”的主旋律。我唯有一个感想:“仁者无敌,智者无忧,勇者无畏!”

文物是一个民族生存和发展的见证,是凝固的历史。要是践踏了过去,怎么对得起我们的祖先?怎么对得起我们民族的根?不法文物贩子通过违法犯罪活动,置祖国优秀文化遗产的保护于不顾,也在一定程度上搅乱了收藏市场的正常秩序,使得收藏行业鱼龙混杂、泥沙俱下,这也促使我提起笔来,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公之于众,也算是不枉一个文物工作者数十年心血的结晶吧。 5YdILMVu15Ddw+7IDcYUwWugjQJ/n8EKn+dboZv5DxAUgvxwpWHDZaY2lX0i4Z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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