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怪的故事

很快，列车在派恩代尔放慢了速度，然后停了下来。站台上共站着六个男人，奥尔登一家从尾车上下来的时候，其中几个人不停地笑着，还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本尼走到一个高个子男人跟前问道：“我想知道，我们的尾车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什么那几个人指指点点的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小家伙。”那人笑着说，“你们那节尾车可是出了名的老牌777号。它以前是白色的，上面有金色的数字，它是马戏团的尾车。”

奥尔登一家人全都吃惊地盯着这个男人。马戏团的尾车！没准还真的有些历史和离奇的事呢！

高个子男人笑了笑说：“你们很惊讶，是吧？我可以告诉你们更多关于这节尾车的故事。我叫肖，是车站站长。”

“很高兴认识你。”爷爷说，“我叫奥尔登。关于这节尾车，你讲的任何故事，我的孙子孙女们都会非常感兴趣的。”

就在这时，奥尔登一家注意到，有一位车站工人走到了那节大尾车前。他站在那儿看着车厢，侧着头，两手叉腰。他戴着一顶滑稽的小帽子，穿着一双鞋尖翘起的大鞋子。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悲伤。

肖先生把那个工人叫来，对他说：“怎么样？新刷了红漆的777号，你感觉如何？”

那位工人慢吞吞地说：“它骗不了我们的。就算在中国看到它，我们也能把这节尾车认出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个工人总给人一种很搞笑的感觉，但奇怪的是，他看上去却很忧伤。

突然，那个工人对亨利说：“我去给你弄你们要的冰块和水吧。”说完，他转过身，迅速离开了。

亨利刚要说不用，肖先生动了动嘴唇，说：“让他去吧，我一会儿告诉你原因。”

等到那个工人的身影消失后，肖先生才说：“帮助你们对他自己也有好处。他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刚才竟然主动要求帮助你们，我还真是吃了一惊。”

本尼说：“那个人有些搞笑，肖先生。尽管他看起来很忧伤，但一看到他，我就想笑。他是个马戏团的小丑吧。”

“是的，他以前是个小丑。”肖先生说，“你是怎么猜到的？他叫乔乔，以前在马戏团工作过。加入马戏团之前，他就住在派恩代尔，因此我们都知道777号尾车。那时，乔乔经常跟着马戏团的火车四处游走。”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吗？”亨利问。

“是的，很多年前了。马戏团的火车每年夏天都会经过这里，走的就是小北铁路。我们车站的工作人员认识很多马戏团的人，每年都能见到他们。有些工作人员甚至跑到附近的大镇子里去看他们的演出。”

“那乔乔为什么看上去如此伤心？”本尼问。

“说来话长。”肖先生说，“他的妻子叫琦琦，是一名表演走钢丝的马戏团演员。她全家都很有名，她的母亲也非常优秀，欧洲的某位国王曾经还送过她母亲一条美丽的钻石项链。她母亲年老以后，就把这条项链给了琦琦。我记得那次马戏团的火车过来时，琦琦还把项链展示给月台上的每个人看。她很喜欢让别人看那条项链，因为项链实在太美了。但琦琦在表演时从不舍得戴，只会戴一条闪闪发光的廉价赝品。一天晚上，琦琦从钢丝上滑了下来，当场摔死了。”

“太惨了！”杰西和维奥莱特同时说道。

“是啊，确实太惨了！这件事对乔乔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他离开了马戏团，重新回到派恩代尔生活。他的钱很快就用光了，只好在车站附近帮我干点零活。后来因生活所迫，他还把自己那匹会说话的马卖掉了。”

“会说话的马？”本尼问道。

这时，另外一个人开口了：“是的，那是一匹漂亮的骏马，毛色很罕见。我从没见过那样的马，它的四只蹄子是白色的，前额有颗白色的星星，毛是金棕色的。”

“没错！”肖先生说，“它的尾巴是奶白色的，形状像波浪，还很长，几乎要垂到地上了。”

“听起来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维奥莱特说，“它是怎么说话的？”

“乔乔问它问题。是，它就抬头；不是，它就摇头。它还会通过刨地来回答算术问题。如果乔乔问它‘二加一等于几’，这匹马就用蹄子在地上刨三下。每次这样的表演快结束时，乔乔总会问它：‘少校，你现在想干什么？’那匹马就会躺下来，闭上双眼。”

“他把那匹马卖掉，实在太可惜了！”爷爷说，“你知道是谁买走了吗？”

“当然知道。一个叫约翰·卡特勒的人买回去了，用它来逗孩子玩。卡特勒一家住在玻璃厂路口，列车的下一站就是。他们住在森林里，离车站大约一英里 。”

“我好想看看那匹马！”本尼说。

“你当然能看看那匹马，前提是你能来回走上两英里路。”奥尔登先生说，“我不明白，如果那条钻石项链现在归乔乔所有，他为什么不把它卖掉？这样他就不用卖他的马了。”

“那条项链丢了！”肖先生说，“琦琦不戴的时候，总是把它藏起来，她不会告诉任何人项链藏在哪里，就连乔乔也不知道。”

本尼叫到：“说不定她把项链藏在我们的尾车里了。”

“不，不太可能！”肖先生说，“警察搜遍了马戏团的那列火车，每节车厢都仔细搜查过了，但没找到那条项链。再说了，琦琦从没在那节尾车上住过。”

另外一个男人则说：“但她在尾车里待过很长时间。”

“确实，”肖先生赞同道，“马戏团火车老板的妻子住在777号尾车里，她和琦琦是好朋友。两个人还给那节尾车装上了蕾丝窗帘之类的饰品。看，乔乔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剩下的故事讲给你们听，跟人说说话对他有好处。”

奥尔登一家看着乔乔走了过来，他推着一辆小车，车上装了两桶水和一些冰块。

大家还没来得及阻止，本尼就已经跑到那位上了年纪的小丑面前。

“乔乔先生！”本尼说，“肖先生刚才跟我们讲了你的故事，他还提到了你妻子的那条钻石项链。你觉得这条项链是不是被人偷走了？”

乔乔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似乎想转身拔腿就跑，但是他没有。他用极轻的声音答道：“没错，孩子，我认为是瘦子把它偷走了。”

“瘦子是谁？”亨利问。

“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我们曾一起在马戏团演出，他是表演杂技的。”

“你为什么认为是他偷走了那条钻石项链？”亨利又问。

“哦，有一天，琦琦把项链拿给所有人看。我看到她把项链递给了瘦子，却没见瘦子还回来。不过，瘦子坚持说已经还了。我再去问他还没还时琦琦已经去世了，也没有其他人证，所以一开始，我相信了我的朋友。”

“你后来报警了吗？”本尼问。

“报了，那段时间真折磨人！每个人都很难过。警察认为是瘦子偷走了项链，最后我也开始相信了。”

“你为什么相信了？”本尼问。

“因为第二天瘦子就不见了。”

奥尔登先生点点头：“这样看来，瘦子先生确实有嫌疑。”

杰西说：“如果他真的很瘦，我觉得警察应该很容易找到他。”

“没错，他真的很瘦，你都能看到他的骨头。他的黑胡子长得都及腰了。”

“他可以把胡子剪掉啊！”亨利说。

“是啊！他当时肯定第一时间就把胡子剪掉了。那时警方派人追捕了很远，但是没有找到瘦子的任何踪迹。”

肖先生说：“我给你们讲讲瘦子最好的朋友吧！他住在海狸湖，对每个人都抱有很大的敌意，任何有关777号尾车的事他都受不了，直到今天仍然如此。他是个老人，在海狸湖照顾那些野生的海狸。”

“哦！我们认识他。”本尼叫了起来，“听说我们是坐777号尾车来的，他真的非常生气。”

肖先生点点头说：“他肯定会生气的。他认为那节尾车上的人赶跑了他最好的朋友。海狸先生打死也不相信是他的朋友偷走了那条钻石项链。”

“对了，还有一件事。”亨利说，“你们听说过一个叫希德·韦斯顿的高个子邮递员吗？之前，他到列车上来给卡尔先生送过一封信。”

“没有，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怎么了？”

“他说他想到我们的大尾车上看看，但卡尔先生说时间来不及了。你们觉得他为什么想进去看看呢？”

乔乔两手一摊说：“或许他只是对火车感兴趣而已，很多人到这条老铁路上来给车厢拍照。”

本尼说：“我想去看看你的马，乔乔，如果它还在玻璃厂路口的话。”

“可能不行，本尼，时间来不及的。”爷爷说，“我们其他人想去看玻璃制作工艺。”

本尼说：“可我还是更想去看看那匹会说话的马。”

杰西说：“本尼，制作玻璃很有趣，你还没见过别人吹玻璃吧？”

“没有。”本尼说，“可我也从没见过会说话的马。”

肖先生笑着说：“女孩子们会喜欢看那些玻璃的。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你们可以捡一些回去，把它们打磨好。”

“玻璃都是什么颜色的？”维奥莱特问。

“什么颜色都有，还有混合色的——像红白色、黑白色，还有各种形状的蓝绿色。玻璃碎片可以做成胸针或手镯。”

亨利与小丑先生一起把冰块和水放进了两节尾车中。奥尔登先生正准备上车时，听见肖先生小声说：“我实在是太诧异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乔乔说那么多话呢。只要忍得住，他连一个字也不会说。”

“可这次他没忍住。”本尼说着，笑了起来。 gCyEjDPrPYBfb5urGWnWUHfkcu+D7PkdsbhmxDOOCGLk3Cb6+e1sentPOBzGd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