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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记:再找不着男朋友就得吃土了
赵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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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妈找了我爸一晚上。第二天,在村外的土崖下发现了他。
他浑身是土,像在土堆里滚过一样,就连嘴巴里面也是塞满了土。
我和我妈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爸醒了,茫然四顾,不知今夕何夕。
他突然一拍脑门说:“大丫,爸昨天晚上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你再也不用单着了。”
1
我叫王大丫,28岁,单身。
中秋节放假回老家,七大姑八大姨围着我,连番催婚。
“刘小花比你小一岁,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你都快30岁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
“不结婚,看你老了怎么办?”
我秉持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保持礼貌微笑,脸上的唾沫星子也没擦一下。
等他们说得精疲力尽,口干舌燥的时候。
我优雅从容地说:“我觉得单身挺好的,单身挺自由的。我有从人类学扯到社会学,从宇宙大爆炸扯到万有引力,总之说了些我自己都不懂的话,耐心对他们解释,不结婚完全是可以的。”
他们同情地看着我,对我妈说:“看看,不结婚都病成这样了,趁着不严重,赶紧找个对象吧。”
其实并不是我不想找对象,只是因为……
许多女生在面对喜欢的男孩时,一紧张会脸红心跳,而我……一紧张就会放屁,鸣笛一样。
这让我很自卑,很多年都不敢谈恋爱。
这事情说起来,都是我们村的陈二狗那货害得。在我六岁那年,他用一条大花蛇吓我,我当时一激灵便落下了这样的毛病。
但这点当然没有办法对别人讲,为了面子,我只能说自己是单身主义者。
2
听说我爸给我找到一门好亲事,我妈乐得合不拢嘴。但是问他是哪一家的,他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妈只好当他说胡话。
回家后,我爸换下来的衣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换了七八次水了,仍然能洗出泥来。最后衣服越洗越薄,竟然化成了泥水。
更加奇怪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家院子里摆满了许多大红木箱,上面还绑着大红花。
然而大门是从里面关着的。难不成他们是穿墙而入吗。
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全是泥做的,泥做得布料,泥镜子,泥梳子……
虽然我不信鬼神,却还是感觉脊背发凉,阴风阵阵。
我妈请来了村子里的神婆。
神婆在我家摆台,设阵。又是跳又是唱,家里的鸡被惊得上蹿下跳。
折腾完后,她说对方是清朝一介书生,是我太祖爷爷的朋友。曾经受过我太祖爷爷的恩,但还没有来得及报,年纪轻轻就死了。
太祖爷爷看我至今未婚,觉得我在人间找不到对象,不忍心看我孤单一辈子。觉得是时候让书生报恩了。才委托他娶我。
我爸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对我说:“还是听你太爷爷的吧,不管是人是鬼,好歹是个伴,总比你孤单一辈子好吧。”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你们真的忍心我嫁过去吃土吗?”
“吃土也总比单身好吧。”我妈说,“年轻人不要那么保守嘛,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跨物种恋爱什么的都不是事。”
我没有理会这场闹剧,第二天直接坐长途汽车回省城上班了。
然而刚坐在工位上,就接到我妈的电话:“大丫,快回来吧,你爸变成土了。”
我没打算理会,但听到我妈在电话里又哭又闹。无奈,只好回老家。
回到家里,果然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泥人。
“这和我爸根本不像,我爸明明双眼皮。”我说,随手掰断了泥人的手臂。断裂的地方马上渗出血来,闻了闻,确实有血腥味。
“这不会是你们弄的猪血吧。我可没有这么好糊弄。”我说。
我妈气得晕倒在地上
我叹了口气,只能答应了。
不陪着他们演完这场戏,他们是不会让我安宁的。
3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我穿着大红嫁衣,蒙住了眼睛。被送上了花轿。
一阵颠簸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一处古色古香大宅子。
到处张灯结彩,十分热闹。所有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古代的发式,感觉就像穿越了。
迎面走来一个英俊的男子,穿着大红的喜服,一看就是新郎官。他面容清秀,风度翩翩,举止儒雅。我对太祖爷爷的安排太满意了。
新郎官轻轻握着我的手,搀扶着我,走在红地毯上。
我装着矜持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
午夜十二点,吉时已到,开始拜堂了。
想到稀里糊涂地将自己的下半生托付给眼前这个陌生人,心里有些忐忑。
可是看到眼前的新郎官高大英俊,举止优雅,是我喜欢的暖男类型。并且看这宅子豪华的豪华程度,一看就是地主家。
地主家不得有丫鬟吗,那以后就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再也不用早晚挤公交,不用看老板脸色,不用和同事勾心斗角。
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上坐着两尊泥塑,想想也理解。新郎官的父母大概早投胎了。
夫妻对拜。
我紧张起来,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了。真的要嫁给一个我一点都不了解的人吗?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夫人,为何迟疑?”新郎问。
“你真的会对我好吗?”
“那是必然的,我的心日月可鉴。”他说着握住了我的手,深情地看着我。
这恐怕是我见过最深情的眼睛吧,梁朝伟都演不出来。
毕竟单身了一百多年,简直是望眼欲穿。
突然,一声长长的鸣笛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声音持续了十五秒钟。
漫长的十五秒钟,每一秒对我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4
我无比尴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新郎官和所有宾客早已经石化,呆立着一动不动,齐刷刷看向我。
“没关系,小小的意外,我早上吃了太多的萝卜包子,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吧。”我尴尬地笑着。
然而这时候,新郎官英俊的脸上出现细细的裂纹,接着他的皮肤开始脱落。
所有宾客的皮肤都开始脱落,衣服上的色彩也开始脱落。
转眼间,所有人都变成了泥人。我好像是置身兵马俑坑道里。
已经变成泥人的新郎官淡定地说:“没关系,这只是我们本来的样子,你迟早都要看到的。婚礼继续吧。”
我虽然腿在发抖,但极力保持镇静。
“等一下。”
“怎么,你想悔婚?”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缺乏了解,我还有很多缺点,刚才那个微不足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婚后慢慢了解。”
“可是……我是碳基生物,你是硅基生物,我们相处起来会遇到很多问题。”
“这个问题不大,我可以把你变得和我一样。我看你也累了,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我们直接入洞房吧。”
我慌了,准备逃,但手被他紧紧抓着。我拼尽全力,使劲一甩,咔嚓一声,新郎官的手断掉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断掉的手臂,怒了。一声令下,我被所有泥人团团围住。
我被关进一个房间里,房间所有东西都是土做的,桌子是土的,床也是土做的,被子也是土做的。
我蜷缩在墙角,无助,绝望,恐惧。前途一片渺茫。想到要和泥人过一辈子,心里面无比膈应。
突然,我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歌声。是跑调的凤凰传奇。从泥墙另一面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
我对泥墙大喊。没有人回应。
或许,墙的另一边就是外面的世界。
我试着用手抠墙,墙的表面虽然的泥土,却很结实。我灵机一动,对着墙吐了一口唾沫。果然,被唾沫沾湿的部分变得松软,一抠就下来了。
我便不停地朝那里吐唾沫,直到口干舌燥,一滴唾沫也挤不出来。仅仅在墙上抠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坑。
看了看周围,没人,只能用尿了。
效果不错,终于抠出来一个大一点的洞,里面的泥土稍微松软一些。我便用手不停地挖,指甲挖出了血,但为了逃命,只能豁出去了。
最后十个指头都挖得血肉模糊,终于挖到了外面。
5
只见外面一片漆黑,不远处,一个光点晃动着。还传来跑调的歌声。
原来是有人打着手电筒在锄地。
走近一看,是张二狗。
他正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看到我吓了一大跳。“大丫,你怎么穿着跟个疯婆子一样。大晚上干嘛呢。跟踪我呀,是不是暗恋我。”
“你没毛病吧,我只是路过这里。倒是你,大晚上锄地,活见鬼了。”
要是在平时,我根本不想搭理他。但这个时候,只要是个活物对我来说都格外亲切。
“我听专家建议,在城里买了房。这次回来专门回来锄地。来回一次不容易,索性就多锄会。”
“你还真是勤劳。”
“我也锄得差不多了。你去哪里,我送你回去吧。我新买的车,迈巴赫S级,锄地专用车。”
“这和锄地有什么关系?”
“一看你就不懂车,这款车车身较长,刚好能放进去我一米九的锄头。”
“那我确实不懂,不懂你们有钱人的生活。”
他带我坐进那辆白色的豪华锄地专用车,那把锄头跨越前后座位卡在我们中间。
“我的锄头是德国制造的,锄柄是我家祖传的,铁杉木,传到我这里已经十八代了。有个专业来看了,说切下小小一截就能换一套房。”
“你家城里的房子就是这么来的?”
“那哪能呀,别说切掉一截了,就算磕破一点包浆,我爷爷都得用那纯金打造的祖传拐棍追着我,在我家别墅的600平的后花园到处跑。”
“真奇怪……”我突然感觉周围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你不信呀?”
“我信,但是你不觉得我们的车子好像一直在原地绕圈吗?”
“怎么会呢。这条路我走了八百遍了。”
“这棵歪脖子树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他打开了导航,但是没有信号。手机也没有信号。我有些害怕了。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打110报警吧。”我说。
“没必要吧,只是迷路而已。”
“可能不仅仅迷路这么简单,你听说过鬼打墙吧。”
“不会这么邪门吧。”
我没理他,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吗,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哪里?”
“张家村黑土崖附近,我们迷路了,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你们先在原地别动,我们会尽快赶到。”
6
几分钟后,警察赶到了。
我们的跟在警车的后面走着。张二狗又趁机吹起了牛逼。
“不对劲,”我说。
“怎么了?”
“最近的派出所来这里的半个小时吧?”
“那有什么,说不定他们在附近巡逻。”
“大半夜他们在荒山野地里巡逻?”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停车吧,我觉得他们不对劲?”
“别闹了,我们打电话把人家叫来的。”
我看张二狗,幽暗光线下,他面色苍白,黑黑的眼眶。我怀疑他根本不是张二狗,而是……
我用手捏他的脸,皮肤松弛,油腻。确实是人类。
“你有病吧。”张二狗瞪了我一眼。
我发现刚刚走在我们前面的警车已经消失了。前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他们人呢?”
“想不到跑这么快,不行,得追上他们,不然一会又迷路了。”张二狗说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前面猛的闪出一个人影,直直站着。车子来不及躲闪,砰地一下撞过去,车的挡风玻璃上留下一个泥印子。
“糟了撞人了。”
张二狗正要开车门查看。我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