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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罗威尔的火星人

1876年帕西瓦尔·罗威尔从哈佛大学毕业后,继承了家族企业。但是,他对天文学很有兴趣。1893年,他读了弗拉马利翁的书,与皮克林交流后,决定在1894年火星冲日时,建立一座“研究火星生命环境条件”的天文台。他自信地说:“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们正处于黎明前的黑暗,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在皮克林的帮助下,罗威尔把天文台选址在弗拉格斯塔夫。当时,那里只有一条小型铁路,后来,那里成了亚利桑那州的地盘。天文台位于海拔2200米的高原上,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视野都很好。虽然建造时间很紧,但在1894年4月23日,口径18英寸(45.72厘米)的折射望远镜已准备好迎接“第一道光”。

1894年火星冲日期间,罗威尔积累了近1000幅火星图,他写了一本题为《火星》的书,于1895年底出版。他画了一系列的火星半球视图,火星每沿轴自转30°,他就画一张图。他细心地观察许多草图,再进行精心编制,由此分析出全球视角下的火星运河系统。这里给出其中三幅半球视图。请注意,图的上方为南,所以自转方向看起来有误 。(感谢 Lowell Observatory 供图)

从5月28日开始,罗威尔、皮克林及其助手安德鲁·埃利科特·道格拉斯(Andrew Ellicott Douglass)几乎每天晚上都在火星冲日的位置进行观测,在接下来的四个月里,他们绘制了近千张图纸。罗威尔写道:“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河道都在那儿。

罗威尔无法找到斯基亚帕雷利提到的所有河道,但也没有特别在意,因为之前的观测者都认为,每次火星冲日时河道的样子都不同。事实上,罗威尔记录的河道比斯基亚帕雷利记录的更多。除了绘制出黄褐色地带河道交叉的小黑点外,道格拉斯还证实了皮克林关于河道穿过暗黑地带的报告,而在此之前,那个报告尚未被人证实过。

回到波士顿后,罗威尔仔细思考了观测结果。他同意皮克林的观点,认为河道是大片的植被,但不同意它们是在地壳裂缝中形成的。相反,罗威尔认为,河道的分布是人为安排的。

罗威尔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弗拉格斯塔夫建造的天文台,1894年在近日点火星冲日期间观测火星。(感谢 Lowell Observatory 供图)

1895年,罗威尔的《火星》一书出版,他在书中公布自己的结论:“首先,火星的众多物理条件并非不利于生命存活;其次,火星表面明显缺水,因此,如果存在智慧生物,它们就不得不靠灌溉维持生命;第三,以前发现的一片网格标记覆盖在火星盘上,正好与灌溉系统的样子相对应;第四,也是最后一点,我们本来就想找到那些人工灌溉的地区,而现在正好有这样一组斑点,表现出这种绿洲的结构。”

由此推断,罗威尔认为,火星人生活在河道与黄褐色地带交汇的地方,他将其称为沙漠中的绿洲。罗威尔将火星描绘成一个垂死挣扎的世界,不仅令人回味,还启发了英国的赫伯特·乔治·威尔斯写出了《星际战争》,书中讲的就是火星人入侵地球的故事。1897年,这个故事在杂志上连载后,又在1898年结集成书,上市后立刻成为畅销书。

尽管大众对罗威尔的火星地图很是着迷,许多技术高超的观测者,虽然也配备了性能优良的望远镜,但仍然很难发现河道。

罗威尔1895年出版的《火星》一书中,包括了一幅展示火星运河的地图。(感谢 Lowell Observatory 供图)

批评意见

1877年,英国的亨利·普拉特(Henry Pratt)用跟斯基亚帕雷利差不多的折射望远镜观测火星,他表示,视宁度特别好的时候,“能看到火星上复杂而精细的结构特征,但用铅笔根本无法描绘下来”。他把这个过程比作手绘,说:“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条宽阔而模糊的条纹,(可以大致)分为几片单独的阴影,里面包裹着标记得更精细的淡墨。”

1892年火星冲日时,查尔斯·奥古斯都·杨(Charles Augustus Young)发现,每次用类似斯基亚帕雷利和普拉特的折射望远镜观测运河痕迹时,如果再用更大的望远镜再进行观测,就会发现这些现象并不存在。

同年,爱德华·爱默生·巴纳德(Edward Emerson Barnard)在黄褐色地带标注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它跟南方的大海相连,中间有一条细长的线。从太阳湖(Solis Lacus)向北延伸出一条小运河,运河流向一片暗黑而辽阔的大地,斯基亚帕雷利的火星地图上并没有标注这样的地方。”但到了1896年,他又说:“火星表面布满了各种细节,十分奇妙:我甚至不相信斯基亚帕雷利和罗威尔所绘的运河了,因为我看到了他们没看到的细节。我看到了他们画成运河的地方,但我看得更仔细,那些根本不是直线。观测得最清晰的时候,能看到这些运河毫无规则、断断续续。”

视宁度特别好的时候,巴纳德发现了很多小痕迹,但由于它们太过错综复杂,无法绘制下来。有些不规则的暗黑条纹,与罗威尔明确定义的河道地形相符。

值得注意的是,巴纳德还看到了火星的暗黑地带上有些不规则的细节。据此,人们越来越确信,这里并非浅海。尽管有人用小望远镜看到了河道,但巴纳德仍然认为,“在不同意见得到明确答复前”,这些观测结论都是“谬论”。

用各种望远镜观测火星后,皮克林认为,两条河道线条之间的分隔,“与所用望远镜的口径成反比,与火星到地球的距离成正比。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用两倍口径的望远镜观测同一组河道,会发现它们之间的相隔距离只有原来的一半”。因此,“虽然河道确实存在,但它们是否变得更多,却是眼睛错觉的后果”。

意大利的文森佐·切鲁利(Vincenzo Cerulli)1897年观测火星时,看到一条明显的条纹,“它变得不再像一条线了,而是变成一个复杂到难以理解的小型斑块系统”,因此,他认为,河道只是观测时出现的错觉。切鲁利后来又发现,通过小型的低倍望远镜观测月球时,也能看到河道一样的结构,由此,他认为,这种结构根本不存在;但它们又是如此的清楚和精细,这令他颇有感触。

1903年英国的爱德华·沃尔特·蒙德(Edward Walter Maunder)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他相信,斯基亚帕雷利所绘之物都是亲眼所见,但他认为,斯基亚帕雷利看到的细线,只是在当时的视宁度条件下,由于望远镜分辨率不够造成的。

格林尼治某所学校的校长约瑟夫·爱德华·埃文斯(Joseph Edward Evans)与蒙德一起,安排一些学生做实验。孩子们并不了解这个实验的目的,他们站在离圆盘不同距离的地方,圆盘上有类似火星那样的明暗地带,上面还有突出显示的大量细点。离得最近的孩子注意到了这些点,把它们清楚地画了下来。而站得远的孩子只能看到像火星上看到的那些反照率特征。更关键的是,站在人眼分辨极限处的孩子,画下的是细条纹。罗威尔当然不会承认这种所谓的“小男孩假说”。

1894年,罗威尔观测到,火星南极冰盖周围出现了一条宽阔的蓝色条带,当时,那个条带正在消退。这一现象最初由比尔和马德勒发现。1892年,利克天文台的约翰·马丁·谢贝尔(John Martin Schaeberle)否认这一现象,他认为,它只是明亮的白色极地冰盖和相邻的黄褐色地带之间的对比,导致人眼引起的错觉。然而,罗威尔确信,蓝色条带真的存在。

英国的亚瑟·考珀·兰亚德(Arthur Cowper Ranyard)和乔治·约翰斯顿·斯托尼(George Johnstone Stoney)认为,极地冰盖是冻结的二氧化碳霜。那时,罗威尔坚持认为:“二氧化碳在类似地球的大气压条件下,会立即从固态转变为气态。而水则处于液态这种中间态。”

但大气压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但火星表面的大气压无法直接测量。罗威尔反过来认为:如果这个暗黑的条带是水形成的,想让融化的冰促进植被生长,就要求火星大气层十分浓密,以维持合适的温度。尽管,火星上冬季南极冰盖的分布范围很广,但按照冰盖收缩的速度,可以推断出冰层的厚度很薄,因此,火星上的水不会比北美洲五大湖的水量更多。

罗威尔没被唬住

1896年,罗威尔在弗拉格斯塔夫的天文台安装了一台口径为24英寸(60.96厘米)的折射望远镜,在此后的几次火星冲日期间进行观测。但随着火星与地球的距离变远,观测质量很难提高。尽管如此,继第一本著作之后,他在1906年又写了第二本,这本书的内容更具挑衅性,叫《火星及其运河》。在书中,他更加完整地描绘了一幅关于火星人的画面。火星正在快速地荒漠化,极地冰盖是仅剩的唯一水源。为了维持火星文明,火星人挖掘运河,将冰盖融化的水输送到赤道地区。

罗威尔大胆地说:“火星上住着某种生物,我们虽然并不确定它们究竟是什么,但在很大程度上确定它们一定存在。”他对这些生物的身体形态没做任何描述,却表现出了明确的同理心。运河网络分布的“全球主义”视角说明,这是一个统一的社会。“火星运河系统环绕整颗行星,从极地的一侧延伸到另一侧,不仅拥抱整个世界,而且是一个有组织的实体。一条运河与另一条运河相连,而另一条运河又与第三条运河连接,依此类推,扩散到整个行星表面。这种网络的连续性构成了一个有趣的社会……最终,我们得到的,是构成社会所必需的智慧生命和非智慧生命的特征,可以在火星上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

具体而言,罗威尔认为,火星人面对即将到来的物种灭绝,放弃了战争。“战争是我们在野蛮时代留下来的产物,现在只有一些没头脑的国家里还这么做。聪明人有更好的方法来实践英雄主义,生存下来。”(但不到十年后,人类就发动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罗威尔1905年出版的火星地图。

(感谢 Lowell Observatory 供图)

把天然河道当成人工水道,并非偶然。地球上的运河就是最先进的运输系统。1869年,苏伊士运河完工时,巴拿马运河正在建设中。火星上的居民更先进、更有动力,应该能在全球范围内建造运河。这看起来似乎很合理。

1914年,查尔斯·爱德华·豪登(Charles Edward Housden)出版了《火星之谜》(The Riddle of Mars),其中甚至详细探讨了火星人必须克服的工程问题。

罗威尔反驳

英国博物学家阿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Alfred Russel Wallace)的研究,为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 Darwin)的“物种起源”学说提供了有力支持。1870年,他发表了自己对自然选择理论的思考。有人请他给罗威尔的《火星及其运河》写评论,华莱士读后大为震惊,于1907年写了一本叫《火星宜居吗?》的书,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

华莱士不赞成罗威尔所说的,特别是火星表面温度与英格兰南部夏季温度差不多的说法。华莱士认为,火星上的温度一定是低于0℃的,因此,水不可能在开放性河道中流淌在火星表面。“所有物理学家都会同意这一点,”他总结道,“鉴于火星到太阳的距离,就算它的大气与我们地球上一样浓密,平均温度也只有-37℃左右。但是,即使是地球赤道地区降至最低温度时,地球上的气压还比火星上高三倍左右,说明即使只考虑大气层缺失,火星上的温度都不可能达到冰点。”他坚持认为,“这根本不可能有动物”。华莱士的结论是,火星“不仅不适合像罗威尔所假设的智慧生物居住,而且也绝对不适合任何生物生存”。事实上,华莱士把火星上的温度算错了,但他的分析仍然没有问题,结论也没问题。

罗威尔在1895年至1908年间出版的三本书中,认为火星上居住着一群智慧生物,正面临着灭绝的危险。

1909年,尤金·迈克尔·安东尼亚迪(Eugene Michael Antoniadi)在巴黎附近的默顿(Meudon),用折射望远镜观测了近日点的火星冲日。这架折射望远镜的口径略小于利克天文台的那架望远镜。9月20日,第一次观测时,视宁度非常好,他对自己观测到的画面万分惊讶。“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写信给罗威尔,“这颗行星的表面,细节错落有致,令人眼花缭乱,有尖锐的线条,也有弥散的部分,自然分布,毫无规则。所有细节都十分稳定,这直接就能说明,斯基亚帕雷利发现的河道网络,显然是个错觉。安东尼亚迪的绘画技艺高超,但他在火星圆盘上看到的场景,他无法绘制下来,因此只在笔记本中留下了较为粗糙的标记”。

1916年罗威尔去世时,公众仍然对他描绘的火星地图饶有兴致,认为火星是一个拥有古老文明的家园,但科学界已经否认了他的科学价值。

1911年8月27日,《纽约时报》称赞罗威尔对火星生命的见解。

1909年,安东尼亚迪在视宁度良好时观测火星,绘制草图,说明有些观测者发现的线性特征,实际上是人眼从混乱细节中感知秩序时发生的错觉。在他看来,所谓的火星运河实际上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

罗威尔和华莱士都是通过间接推测,来估算火星表面温度的。直到20世纪20年代,早期的热电偶问世后,才使直接测量火星温度成为可能。

1926年,威廉·韦伯·科布伦茨(William Weber Coblentz)和卡尔·奥托·兰普兰(Carl Otto Lampland)在弗拉格斯塔夫天文台发现,火星呈盈凸相位的时候,他们可以用望远镜终端跟踪火星上的某个地区,直到它进入黑夜,还可以测量火星表面的降温速度。据此推测,可以发现,火星表面的温度在当地午夜时可以降至-75℃(也可能是-100℃)以下。如此快速的热辐射,表明火星的大气层非常稀薄。尽管在白天,大片暗黑地带的温度,通常比相邻的黄褐色地带的温度高10℃,如果真的是植被,那它们适应温度变化的能力该有多强啊!

罗威尔的支持者认为,火星上的线性特征是肥沃的土地,是人工水道跨越干旱沙漠的痕迹,就像埃及的尼罗河一样。如今,我们也可以从卫星轨道上看到尼罗河。这张照片是2010年国际空间站的航天员道格拉斯·H.韦洛克(Douglas H. Wheelock)拍摄的。(感谢 NASA 供图)

安东尼亚迪绘制的火星地图,包括了1905年至1929年间的观测结果。

20世纪40年代早期,杰拉德·德·瓦库勒(Gerard de Vaucouleurs)绘制的火星地图,原本是用法语写的。后来,帕特利克·摩尔(Patrick Moore)把它翻译成了英文,于1950年出版,名为《火星》(感谢 The Planet Mars 供图)。

1957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根据安东尼亚迪的观测,发布了这张“官方”版的火星地图。(感谢 IAU 供图)

火星的轴向自转。美国加州威尔逊山上口径100英寸(2.54米)的胡克反射式望远镜拍摄的照片。(感谢 Mount Wilson Observatory 供图)

通常情况下,即使视宁度极好,照片也无法捕捉到观测的清晰瞬间,但这张照片是1956年火星在近日点冲日时,由威尔逊山顶的口径60英寸(152.4厘米)的望远镜拍摄的,这已经是太空时代之前质量最好的照片了。(感谢 Mount Wilson Observatory 供图)

展望未来,美国空军航空制图和信息中心1962年根据罗威尔天文台维斯托·梅尔文·斯里弗(Vesto Mewin Slipher)的观测结果,发布了这张火星地图。(感谢 USAF/NASA-Lunar and Planetary Institute 供图)

罗威尔·赫斯(Lowell Hess)为罗伊·A.格兰特(Roy A. Gallant)撰写的《探索火星》(Exploring Mars)一书,重新绘制了最初由安东尼亚迪所作的火星地图。后来又被汤姆·卢恩(Tom Ruen)投影到火星仪上。虽然这张图上的反照率特征与哈勃太空望远镜拍摄的图像一致,但运河系统根本不存在。(感谢 Tom Ruen / Eugene Antoniadi / Lowell Hess / Roy A. Gallant / NASA / STScI 供图) 6FL8OiqSD/E1DKm4Qt7QqUUCF+roIChcB1fB3mkBkfzshH6vVCLHOk1pruRg6s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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