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长风!”
“医生!医生!他好像醒了!”
“嘀……嘟……哒。’’
各种仪器发出不安的响动,又是那些刺眼的白光,李长风苏醒。他再一次躺在了病床上,医生已经走了过来用强光照射着他的瞳孔,他的身上插满了莫名其妙的管子,狗子站在他的身边,远处竟然站着圆梦,她捂着嘴,望着李长风,不停的流泪,她的身边,站着那个该死的大个子,他乘机将圆梦楼在环中,略显失望的看着渐渐苏醒的李长风。
“让,让,让……’’
李长风无法抬起手臂,话也说不利索,但狗子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俩赶紧走,你看,他不是醒了吗?”
狗子对着赵梦圆摆摆手,她终于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大个子如释重负,连忙抱着圆梦退出房间。
“年轻人,只是断了一条腿而已,何苦寻短见呢,你的路还很长……’’
李长风无视了医生老掉牙的规劝,他看见了房间角落里拐杖下那只父亲留下的旧皮球,再一次的感觉到了从左腿穿出的钻心疼痛,他的心中瞬间涌出了谈谈的释然和巨大的失落。
“我没事,你们走’’
李长风闭眼,医生与狗子离开。
“梦,那都只是梦而已。’’
“我依旧是个残废。’’
可脑子里全是那个大唐的梦,李长风也不知花了多久才将它们从脑中清除,终于,困意袭来,李长风欲睡,病床下却意外的有了响动。
那只异常古老的皮球滚了出来,停在了午夜的月光里。
……
第二日清晨,医生查房,狗子竟然又跟了进来,这一次,李长风出奇的平静,等医生走后,
“打住!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先听我说,我都会告诉你。’’
狗子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首先,你没事了,你根本没必要想不开,有人帮你还债了!你小子还真行!哪里认识的老板啊?是你球迷啊?”
“是带!还赖!都还清了哎!我还告诉你哦!他还帮你付了你妈的钱!你妈现在住在单人间里面,还请了个老护工伺候他!”
“呐!我骗你我是狗!”
狗子涨红了脸,
“等你好了,你自己去看!”
“好了,不谈这些了,我还有个事情跟你说。’’
狗子比李长风还激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长风啊,你也别怪兄弟我了,我之前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没钱,我也要活下去啊,可我是真没想道你会……”
“行了,不提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看,你妈的问题是暂时解决了,那你呢,现在这个样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兄弟我给你指条明路,跟着我干吧,就之前和我们踢球的那个魔都老板……’’
“你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嘛!”
“老板说了,他可以提供你一份与足球相关的工作,你懂的哎!反正是跟我一起干,挣的可比踢球多多啦!你看看你以前,最佳新人连个工资的发不出来吧?”
“狗子,别说了,玷污足球的事,我不会再干。”
“哎,你还真是……”
狗子凝望李长风,五味杂陈,
“哎,你先休息。’’
狗子转过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倒回来,
“对了,这个还你。’’
狗子从兜里掏出一本古书,甩给李长风,
“这是捞你上来的大叔发现的,说你当时都昏死了,手里还紧紧捏着这玩意儿不放松,我就帮你晾干了,说来也奇怪,这破书过了水还跟新的一样。’’
“长风,别怪兄弟我说话直,这辈子,你的足球梦想怕是很难实现了。’’
狗子真的走了,留下李长风一人,他拿着那本奇怪的古书,望着角落里的两颗足球,陷入沉思,过了很久,他颤抖着打开手中的书,一页一页的仔细研读起来……
又过了数日,李长风办了出院,他跨着那巨大的训练背包,拄着拐,来到母亲的医院楼下,一眼就望见了那辆该死的保时捷,这车停的太过夸张,横着占了两个车位。
“圆梦在?”
这一次李长风没有犹豫,他一瘸一拐的从车边路过,那大个子点着烟,横躺在车里,他一改往日的老实巴交,而是将嘻哈音乐放的震天响,他的手机里,不时传出年轻女子的奸笑。
大个子也跟着傻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外的瘸子,李长风轻轻的走过,径直走进门诊,摸到了那个传说中为母亲专门安排的病房。
果然是单人间,干净敞亮,花香扑鼻,护工殷勤的服务着,圆梦坐在母亲的身边,李长风推开门,所有人都吃惊,除了母亲,她依旧没有苏醒。
“吱呀,嘭。’’
护工识趣的关上门,赵圆梦让出了座位,李长风缓慢的拉开挎包,拿出父亲的那颗足球,放在床头,他握住了母亲冰冷粗糙的手,夕阳投射在病床里的玫瑰红一点又一点的消散。
在夕阳完全消散的时候,母亲的手已经温热,李长风站了起来,缓缓转身,走向着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圆梦,
“圆梦,’’
李长风的眼神恢复当初的炙热与单纯,赵圆梦顿时脸红,措手不及,
“照顾好我妈,拜托。’’
“她要是醒了就跟她说,我去了很远的地方。’’
“去干嘛?”
“当然是去踢球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等……”
最后一句还是没有说出口,李长风跨上包,欲走,
“长风!长风!”
母亲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呼喊,李长风摔下包,冲回来,
“妈!妈!你醒了吗?”
“长风,长风……不要……不要……”
“不要放弃呀!”
“足球,足球。’’
母亲似乎在梦呓,流泪出来。
“妈!”
李长风泪如泉涌,但他还是转过身,一把拉开了房门,那大个子摔了进来,和李长风撞了个满怀。
“不,不好意思啊,球王!”
大个子狼狈的起身,再次露出招牌憨厚神情。
“我是来看看圆梦的。’’
“梦,咱爸……伯父伯母有事找你。’’
……
夜半,李长风穿上了南都队的全套衣装,他刮了胡子,理了发,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湖边,今夜的玄湖水波平静,倒影在湖中的满月惨白。
偶尔有鸮叫,黑猫也不时的来到脚边,绕着拐杖转圈圈,李长风坐在长凳上,他先是望着湖水发呆,而后拉开身边鼓鼓囊囊的训练包,掏出古书埋头研读。
“搞的这么正式,看来你真的准备好上场了。’’
斗转星移,凉风掠过湖面,魁星终于踏着水中的月亮,缓缓向李长风走来。
李长风没有抬头,直到魁星走到他面前,他才合上古书,架起拐杖,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那里什么都有。’’
“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但我这次可不陪你,一切要靠你自己。’’
魁星先是露出招牌丑陋的微笑,然后凑到李长风耳边,低语一阵。
“哎,走吧!”
李长风回首望了望身后的明城墙,眼中有不舍。
魁星不再言语,他指着湖中的月亮,那里升腾起一座熟悉的,水做的球门。
湖面突然起了风浪,李长风踏着晃荡的水波,一瘸一拐的走向球门,
“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李长风的一只脚已经跨过了球门,魁星突然在身后喊,
“照顾好我妈!’’
李长风没有回头,他已经完全进入了水门,水门里涌出巨大的水花将李长风吞噬,随后水门衣爆裂,湖面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根拐杖,孤单的在水中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