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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日本世相》

这套《日本世相》一共十二册,是纪实文学作品。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间,我采访过很多普通人,记录下他们的生活实景和心理状态,于是有了这些“日本世相”的点滴。

当时想采访的主题很广,主要包括在经济高速增长的背景下,工厂与工人、学校与孩子之间的矛盾,夫妻之间的纠葛,家庭关系的破裂,以及两性关系、衰老、残障儿、生命……采访对象也形形色色,乍一看,似乎完全没有头绪。

原本我没想好是随性而为还是当正式工作去做,只是偶然观察到一些社会现象,嗅到了“时代表情”的气息,于是顺着这个主题去取材,竟发现了从未察觉的全新领域。我被深深吸引了,像是有神的启示,让我睁开好奇的双眼。我这才找到着力点,开始深入挖掘“初心”。虽然最初的题材有些虎头蛇尾,但在此范围里,我找到新目标,一边采访一边发现了更多新内容……

这种随性的摸索,最终带来了这套纪实文学作品。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自己也有一直想做的课题——“资本主义与人类的关系”。这个课题像低音回旋般,一直在心中回荡。大环境下,我们眼前一片繁荣,但只要稍微切换舞台,就能看到各类被异化的群体,他们深受各种打击。所有人都陷入一个巨大装置,努力把时间变为金钱,被强迫着,要更快、更有效率地活着,哪怕超越了身体极限,也不能浪费一分一秒。这种节奏让我们无法按照自然时间生活,过有生命力的生活。我们只觉得身心俱疲,不断被压榨着。外部世界看似华丽,内部却可怕地快速运转着,不断地把人卷入其中。不知所措的焦虑、充斥于心的空虚……终于有一天,忍不住爆发出来:我们究竟在干什么!然而,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转眼工作来了,我们像自动切换模式的机器,迅速回到现实,按照既定方式,扮演既定角色。如果这就是现实,那日本的资本主义究竟是什么,即便它带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社会繁荣——这是我的思考,我想亲自找到答案。

这套《日本世相》,每册的主题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和采访动机,那就是我想要挖掘出“桎梏的结构”。而且,从一个主题到另一个主题,采访过程也前后呼应。这十二本书相互关联,可以视为一个整体。

借这次整理的契机,我把之前零碎的内容整合起来,就像把散乱的石子排列整齐那样。但如何叙述采访对象经历的时代碎片,如何表达当下的现状,如何描述今后的发展,我依然在不断思考。我想从这些角度捕捉我观察到的整个时代的意义。幸运的是,我有得力的同行者,上野千鹤子女士、镰田慧先生、岸本重陈先生、汐见稔幸先生等,他们都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挖掘社会的本质,和我一道完成这一工程。在这套共同完成的“作品”里,日本世纪末的景象会是何种模样呢?

斋藤茂男
一九九三年秋 PJbwWFr4jhYeAjT2KkULXSLzaLiECXx6vRNw3Ugh6a/pn18lhcBgmSX5f/V25kl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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