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莹赶忙行礼,她一袭浅蓝色衣裙,身姿纤细,眉眼动人,举手投足都说不出的好看。
太子淡淡望着她,目光凉如水。
章氏听到动静,心中一惊,也赶忙行了一礼。
太子只略微颔首,他眉眼冷淡,气质疏离,来到两人身旁时,才停下脚步,对章氏道:“陆夫人和陆小姐先进吧。”
章氏连道:“太子先请吧。”
太子没再出声,只略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他的礼仪让人丝毫挑不出错,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漠,却令人有些畏惧。
陆莹神情忐忑,忍不住低声解释了一句,“刚刚只是在门口偶遇了睿王。”
她声音软糯,说完就巴巴看向了太子。
太子神情不变,只道:“陆小姐快随夫人进去吧。”
章氏无奈,道了声谢,才拉着陆莹进去。陆莹仍满脸担忧,扫见她的神情时,章氏只觉心惊,她这副模样,对太子分明是情根深种,想到太子龙章凤姿,京城不少贵女皆对他有意,章氏不由在心中轻叹一声。
太子落后她们一步,跟了进来,并未刻意等上片刻。
大堂内已来了一些人,个个锦衣华服,瞧见他们三人一道来的,睿王神情微顿,似笑非笑勾了下唇。
太子淡淡扫了他一眼。众人皆瞧见了太子,一时间室内满是此起披伏的请安声,太子点头示意,随即就让宋公公将贺礼呈了上去。
坐在上首的是位身着褐色衣衫、五官端正的妇人,她出身将门,父兄皆已战死沙场,夫君为救圣上,也英年早逝,五十岁的她,比陆莹的祖母还要显老,两鬓已添白发,因不苟言笑,显得很严肃。
听到众人的请安声,她才赶忙站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眼神才聚焦,“太子殿下竟亲临鄙舍,老身有失远迎,望太子恕罪。”
太子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是孤特意没让下人通报,您勿要自责。”
至亲接连去世,安王妃几乎哭瞎双眼,走近了才瞧见太子以及他身侧的章氏和陆莹。
章氏赶忙带着陆莹向安王妃请了安,又说了贺词,安王妃对章氏尚有印象,她嫁给陆盛之时,她还曾为章氏惋惜过,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木头上。
她仔细打量了陆莹一眼,只觉得这小姑娘竟比她母亲还要漂亮,她笑道:“怪不得圣上为你们赐婚,瞧着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臻也刚过来没多久,听到这话,不由捏紧了帕子,目光在太子与陆莹身上来回巡视着,最终落在了陆莹腹部。
陆莹脸有些热,羞赧地垂着眸,少女肌肤雪白,虽粉黛未施,却冰肌玉骨,脸上染上薄红时,五官更显昳丽。
睿王瞥了她一眼,目光中是可怕的占有欲,察觉到太子的视线,睿王才收回目光,笑道:“我也刚进来,早知太子在后面,就等你一道进来了。”
太子不置可否。
安王世子也是太子的伴读之一,见状,对安王妃道:“母妃,你们先聊着吧,我前几日新得一幅画,让太子和睿王帮我掌掌眼,我们先下去了。”
安王妃颔首,对自家小女儿道:“你也带小姑娘们去暖阁赏赏花吧。”
王府建的气派,亭台楼阁多不胜数,单暖阁就好几处,能赏花之处在后花园,花园里种着不少冬季的花,暖阁里则种着菊花。
沈悦含笑应了下来,她性子活泼,招呼着七、八个小姑娘去了暖阁,她们才刚进来没多久,就听到一声犬吠声。
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汪汪汪”叫了几声,像离弦的箭,冲进了暖阁,拉着它的小厮没能牵住绳子。
狼狗挣脱绳索后,就“汪汪汪”叫着朝秦臻身边的侍女扑了过去,这侍女吓得脸色苍白,转身就跑,她跑狼狗追,暖阁内的贵女吓得都尖叫了起来,有个离狼狗近的,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陆莹心中一紧,莎草将她护在了身后,侍女还在拼命逃,横冲直撞的,两个贵女皆被她撞倒在地,陆莹不动声色朝后移了几步。
一人一狗在暖阁内追逐着,好在这侍女没往陆莹的方向跑,秦臻愣了一会儿,才呵斥小厮,“还不赶忙追上牵走!”
小厮打了个激灵,追着狗跑了两圈,才将大狼狗拉走,狼狗被拉出暖阁时,仍冲着侍女不停地在叫。
侍女止不住地发抖,狗被拉下后,才赶忙跪下请罪,“奴婢该死,冲撞了大家。”
秦臻瞪了她一眼,骂道:“你又怎么招惹它了,若贵女们出事,你死不足惜,出去跪着。”
丫鬟赶忙出了暖阁,跪在了地上,冬季寒风凛冽,丫鬟跪下时,冷得打了个哆嗦。
秦臻一通呵斥完,才对室内的贵女道:“我的爱犬平时不这样,要不然我也不会带它出门,冲撞了大家,实在对不住,后个我做东,请大家去醉仙楼吃一顿,权当赔不是,悦妹妹,你快将府医请来,为大家把把脉查看一下伤势吧。”
沈悦赶忙应了下来。
被撞倒的两位贵女身份皆不算高,平日也一向捧着秦臻,闻言,忍着疼,连忙道:“不必,谁也没料到它会突然发狂,我们没事。”
其他贵女也吓得不轻,白着脸,摇了摇头,道:“纯属偶然,秦小姐不必自责。”
陆莹犹有些惊魂未定,刚刚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秦臻是冲她来的,直到发现,那位侍女来回跑动时刻意避开了她。
她不动声色看了秦臻一眼,隐约猜到了她的意图。
府医很快就到了,先给被撞倒的两位贵女查看了一下伤势,两人一个掌心擦破了皮,一个膝盖破了皮,待府医处理好众人的伤势,秦臻才道:“众人都受了惊吓,大夫给我们也都把把脉吧。”
众位贵女皆心有余悸,也没拒绝,陆莹神色如常,也让府医给她把了把脉,秦臻一直留意着府医的神色,见她神情正常,也没再关注。
*
坤宁宫,皇后娘娘很快就得知了秦臻的所作所为,她本以为,以秦臻的性子,肯定会趁陆莹上台阶时,让丫鬟撞她一下,直接让陆莹从台阶上滚下去,这样一来,陆莹若真有孕,定然见红。
谁料她身边的丫鬟被狗追得横冲直撞时,竟刻意避开了陆莹。皇后娘娘不咸不淡道:“她倒是学聪明了,陆莹脉象如何?”
嬷嬷道:“她一切正常,并未怀孕,娘娘还要动手吗?”
皇后眸色晦暗不明,怕万一世上有掩盖脉象的法子,陆莹若当真有孕,等她入宫,再想下手,只怕难于登天,她的手早就脏了,多陆莹一条命,也不多。
“将小安子喊来。”
*
姑娘们在暖阁待了近半个时辰,王妃也听说了这边的动静,还派丫鬟过来慰问了一番,秦臻可不敢在她宴会上闹事,姿态放的很低,还随丫鬟去了正堂,亲自给安王妃赔了不是。
好在贵女们并无大碍。
安王妃也没责备什么,只道:“幸亏没出大事,你且查查它为何发狂,别日后又闹出事端。”
秦臻连忙应是。
章氏不由捏了一把汗,得知女儿无碍,才松口气。她可不觉得这是意外,正拧眉深思时,就听人说太子的人从那丫鬟身上发现了致犬类发狂的药草,他命人将她抓走了,一同被带走的,还有秦臻的爱犬。
秦臻脸色有片刻的难看,却不敢找太子要说法。
这事过去后,室内又热络了起来,今儿个是王妃的五十大寿,圣上亲自让人给她张罗的,图的就是热闹,府里还摆了酒席,太子和睿王等人也留下吃了酒席。
女席这边共摆了十桌,陆莹和沈悦等贵女坐在一起,酒席吃到一半时,一个端菜的小丫鬟却往陆莹手中塞了个纸条,陆莹趁众人不注意时,展开瞧了一眼,纸条上,写的赫然是,一刻钟后,后花园见,沈翌留。
陆莹心跳不自觉快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