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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洗净后的离如月垂首站在顾景焕面前，“王爷。”
顾景焕抬首定定的看着她，墨黑的眸子微眯，盯着她脸颊的每一寸细细打量。
脸颊白皙光滑，杏眸灼亮，唇红齿白，竟是个美人。可是不像，一丝也不像，这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是怎么来的。
看着男人眸子里流出的悲伤，离如月不知为何莫名心口一紧。
他，这是伤心吗？
“王爷。”互看良久，离如月再次弱弱的出了一声。
“咳。”回过神的顾景焕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放下手中舆图，“有何事你说。”语气竟是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的温柔。
“夜深了，为了不打搅王爷休息我就开门见山了……”
“不要废话。”
……“我知王爷速来清风霁月，不愿涉及二位殿下朝政之争，这付贵忠是户部尚书付海的同宗堂弟王爷想必也知道，这赈灾粮饷内情王爷知道的定然比我多，避免王爷牵扯其中，下官愿全权处理此事，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结果。”
顾景焕轻笑一声，“所以这才是你首站来长沐郡的原因吧，还有何目的一并说了。”
被戳破想法，离如月也不隐瞒，“若说只为替王爷分忧，王爷不信我也不信，鄙人最大的目的无非是顺利坐上户部侍郎的位子。”
“你倒是说的爽快，我凭什么要答应你，让你全权处理此事，那我来做什么？”
“就凭我和王爷的最终目的是一样的。”
“哦？”顾景焕挑了挑眉，饶有兴致撑着头看她。
“出任峪州一路走来饿殍遍地，便是王爷不说我也能体会您的心情，皇室子弟就算不是爱民如子见此状也定然心中不忍。”
“这付贵忠是二殿下的人，您若要处置终究有些束手束脚，不如全权交予在下。”
“你是说本王怕那擎王。”
“下官不敢，王爷想来不愿操心这污糟事，由我出面自是可以免去麻烦。”
“时限呢，本王总不能日日于此空等吧。”睿王似有些困倦，摁揉着眉心。
“不出十日，定让王爷满意。”离如月说完低抬着头想瞧瞧他的脸色，见如此开口道，“既然王爷乏了，那下官这便退下，王爷好生歇息。”
顾景焕一手轻按额间，摆摆手示意退下。
人一走，安平走上前，“王爷为何这般信任她，虽说郡守是二殿下的人得防着，但这离大人终究不知底细，若是已倒戈一方被陛下查出岂不怀疑您有结党之嫌。”
“她不会。”
“王爷为何这般笃定。”安平疑惑道。
“直觉，单凭她们气质上的一点相似，我就相信她，即便她有别的目地，但赈灾一事，定能出于本心。”
她们？安平有些不解的挠挠头。
天已大亮，施粥棚前排满了人却迟迟不见放粥的官员。
在一群老弱妇孺怨声载道声中，三五个官兵端着粥桶走出。
一瘦高个的官兵不耐烦地拿大木勺敲了敲装了粥汤的木桶，大声呵斥着，“一个个的催什么催，要死啊，再唧唧歪歪的都别吃了。”
众人满脸愤怒却不敢再多言。
“都排好了，拿碗过来。”
众人赶忙排好队依次向前。
“啪”一声粗瓷碎裂声响起。
“我说你个老不死的，懂不懂规矩，一人一碗多了没有。”瘦高个的官兵用勺子将老太手中的碗打落在地，不客气吼道。
“官爷啊，老婆子我饿了两日了，人都快不行了，这粥稀的跟清汤一般，我吃的肚子里是啥感觉也没有啊，官爷你行行好再给我一碗吧，老婆子我给你跪下了。”瘦的止不住往下佝偻的老太颤颤巍巍往地上一跪。
“滚开滚开，都跟你这样别人不吃了，就不吃，就你得活命，其他人都得死。”
“就再给她一碗吧。”
“是啊是啊，这老家人快不行了，谁家还没有老人，就做做好事吧。”
“对啊，这粥清如汤水，一碗怎么够呢，这当官的就是不把人命当命啊。”
一旁排着队等粥的人也纷纷动容发声声讨。
“都给我闭嘴，再吵吵都别吃了。”瘦高个的大吼一声。
众人立刻噤声，满脸怒容却不敢再言语。
官员绿豆眼瞟了眼四处，勺子一扔，“妈的，你个老不死的还不滚。”说完抬脚就要去踹。脚还没碰到老太人便飞出去打了个滚儿。
“谁，是谁敢踹老子。”瘦高个爬起身愤怒大吼。
离如月收回腿，紧张地左右环顾一圈，该死，刚情急之下竟忘了要隐藏身手，可这人着实可恶。”
“是你！你什么来头。”瘦高个的怒气冲冲指向离如月，却不动手，厉声呵斥。
离如月没有理会，径直走到粥棚前，拿起勺子舀了舀，随即大手一挥，“哗啦”流水一般把白花花的米汤浇在地上，瞬间渗入干裂土缝里，粥桶跌在地面滚了两圈，只残余一些粥渣米粒，
众人眼睁睁看着粥桶被倒，顿时傻眼，众人冲上来，“你什么人啊，这是干什么，要活生生饿死我们吗！”
几个饿极的孩童见状赶忙跑上前，趴在地上抢食着地上的粥粒。
离如月没有理会众人，走到瘦高个面前道“这就是你们每日施的粥？”
瘦高个看着眼前的情形愣了半晌，看着离如月走近意识逐渐回笼，咬牙切齿道，“他妈的哪来的野娘们儿找死。”说完拳头便辉了过来。
安平一把扼制他的手腕将其甩至一旁。
瘦高个跌倒在地傻眼了，“又来一个？！”
“你们等着，等我把大人叫来，我弄死你们。”狼狈爬起，瘦高个放下狠话便跑了。
一旁围观的群众呆住了，现下粥也洒了，人也跑了，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离如月开口道，“大家莫急，最多便是晚几刻钟，我定让大家吃上又浓又香的白粥。”
听她斩钉截铁的语气，站在粥棚旁的气势不容忽视，众人心中略有平复却仍旧有些愤懑。
“她是谁啊，她说的能信吗？”
一妇人掩面哭泣，“我的孩儿已经两日未进食，路都走不动，要再吃不上我就要回去给他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