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位女士的精心指导下,芬恩学习了跑步、跳跃和游泳。
他和其中一位女士各自手持一根带刺的鞭子,两个人围着树跑,并设法抽中对方。
你必须跑得够快,才能躲开背后的鞭子,而且孩童对鞭子的抽打更为敏感。芬恩为了甩掉那多刺的玩意儿,往往得使出吃奶的劲儿一路飞奔;可是,当轮到他去抽打对方时,他跑起来简直连命都不要!
这倒也情有可原,因为他的看护者突然变得不讲情面了。两位女士在追逐时表现出的那股蛮劲儿被芬恩误解成了憎恨,她们一逮住机会就狠狠地抽打芬恩。
芬恩学会了奔跑。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可以绕着大树飞快地跑来跑去了,活像一只疯狂的苍蝇。哦,当他意识到自己躲开了鞭子并从背后靠近持鞭者时,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他铆足了劲儿,气喘吁吁地跟在追逐他的人后面,追赶着她,好让自己的鞭子能派上用场。
通过在高低不平的田野里追逐野兔,芬恩学会了跳跃。兔子往上跳,芬恩也往上跳;两个小家伙一块儿前进,连蹦带跳地横穿了整个旷野。如果兔子在芬恩紧随其后时掉转方向,芬恩也能跟着改变路线;所以,芬恩很快就不再关心兔子怎么跳了,因为他也总是能以同样的方式跟着跳跃。纵向跳、侧向跳、沿着弧线跳,反正兔子往哪儿跳,芬恩就跟着往哪儿跳。最后,他终于掌握了一种跳跃方法——一种每只兔子都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学到的方法。
两位女士还教芬恩游泳。当芬恩准备开始上这堂课的时候,他的心不禁往下一沉。那水又冷又深。你可以望见水底的样子,它远在无数里格之外,足有百万英里之遥。那些棕色的卵石闪闪发亮,使着眼色、眨着眼睛,小男孩盯着它们,估想着隐藏其中的凶险,也许他还会瑟瑟发抖。接着,两位女士竟毫不留情地把他丢进了水里!
起初,芬恩或许并不愿意下水。他甚至可能向她们赔笑脸,说软话,畏缩不前。然后,他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被人紧紧攥住,他的身子凌空荡起,飞了出去。只听“扑通”一声,芬恩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深水之中。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他噼里啪啦地扑打着、呜咽着,试图用手抓住一件东西,随便什么东西都行,结果却什么都没抓到。他疯狂地挣扎着,心中既绝望又愤怒。芬恩吐着气泡、喷着鼻息,正当他感觉身体被什么拉着不停地往下拽时,却蓦然发觉自己竟已被拖上了岸。
等到他能像水獭那样“扑通”一声跳进水里,然后像滑溜溜的鳗鱼一样在水中畅游自如时,芬恩也就学会了游泳。
芬恩还曾经奋力追赶鱼群,就像他在崎岖不平的旷野中追逐野兔一样。可是鱼的行动往往突如其来,难以预料。也许鱼不会跳跃,但是它可以在眨眼间窜到别处,再一眨眼就又倏然不见了。上浮、下沉、左拐右绕、头尾相接,对鱼来讲都是一回事儿。它可以说游走就游走,还可以沿着某个方向蜿蜒前进,再从另一个方向消失。你以为它理应在你的身下,它却偏偏出现在你的头顶;你以为自己抓住了它的尾巴,其实它正在啃你的脚指头。
光会游泳并不能让你抓住游鱼,但是你可以努力尝试,芬恩就试过。他学会悄无声息地在浪潮中穿行后,便潜至水下,来到一只浮在水面的野鸭身边,抓住了它的腿。对于芬恩的长足进步,两位威严赫赫的女士略带勉强地给予了称赞。
那只鸭子叫了起来,可是一声“嘎”还未落音,它的身影就从水面上消失了。
时光流逝,芬恩渐渐长高了,他身姿挺拔、体格强健,宛如一棵小树苗。他的姿态像柳枝一样柔韧,像雏鸟一样灵动活泼。其中一位女士看到后会说:“亲爱的,他发育得棒极了。”另一位则以姑妈所特有的阴郁口吻回答道:“他永远都比不上他的父亲。”可是,在幽暗寂静的深夜里,每当她们想到芬恩那英俊可爱的小脑袋,再想到他在自己的培育下表现出的蓬勃生机和敏捷身手时,也一定会感到欣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