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的一个夏日的晚上,笔者和几个朋友一起开车从洛杉矶去拉斯维加斯度周末。在那里,笔者第一次在赌场小体验了一把。
当时我只换了200美元的筹码,想着体验一下即可,哪怕都输了,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换完了筹码后,就选了一个最容易入门的项目:21点,英文名叫Black Jack。我们一桌人都来自不同的地区,用着流利的英语互相交流和给对方出主意。中间有一局叫到18点,这时正好轮到一个印度人,我们都觉得应该不会再叫牌了,但他却还是要叫牌。这时候,一桌子的人都在拦着他,告诉他,已经18点了,有很大的概率可以赢,完全没必要再叫牌了。但是,他还是坚持要了一张牌,一打开,是3。当时,我们整桌人都沸腾了,庄家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很绅士地跟他说:祝贺你,先生。
大家都纷纷夸赞他的勇气,并且一起总结经验,下次拿到了17或者18点之类的,还是很值得再叫一张牌的。博一博,单车变摩托。
很神奇的是,在后来的牌局中,好几个人都在18点左右的时候再叫牌,但基本上都是输的,再也没有遇到过21点。至于那个印度人,自从一把21点之后,就一直在说自己判断准确,听不进别人的建议,放开了叫牌和下注。没有什么悬念,他是第一个输光了离开我们这一桌的人。
这件事情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以至于6年后写这段文字的时候,还觉得历历在目。
当我开始学习行为金融学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矩阵表,如表1-2所示。
表1-2 过程与结果的关系矩阵
来源:杰伊·爱德华·拉索,保罗·休梅克.制胜决策力:四阶段法成就完美决策.北京:中国财富出版社,2014:17.
当印度人因为一时的冲动,在已经拿到18点的情况下,随口叫了一张牌时,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这不是一个正确的过程,但是却得到了好的结果,因此,根据上面的矩阵,我们只能判断为他是有好的运气。但是在他心里,因为结果好,他自然而然就推导成了自己的决策能力强。这种盲目的自信,让他变得更加依赖自己的直觉,很快就赔光自己刚刚赚来的那笔筹码。
我们都希望自己处于矩阵的左上方,应得的成功,源自正确的过程管理,我们的思维惯性也会如此。
但是事实是,很多时候,我们的好结果,仅仅是源于好运气,特别是在自己不熟悉的投资领域。
以房产为例,在2012年到2016年这几年中,全国各地的房子都在大涨。于是,很多人在这一轮的大涨中赚得盆满钵满。这种结果的成功,让很多人都想当然地觉得这是因为他们卓越的投资眼光和专业的判断力。
于是,这份自信,又被带到其他的投资中去,比如炒股、买P2P、做字画收藏,等等。
笔者之前遇到过一个咨询者,他前几年在房产市场中赚了1000多万元,随后,他就把这笔钱投到股市中去。他对于炒股的基本知识一无所知,只知道买入卖出赚差价。于是,他在网上疯狂地搜索各种小道消息,并且加了一个炒股群,这个群的老师据说是一个“股神”,为了加入这个群,他花了近3万元。后来,这1000多万元亏到了200多万元,然而,他还不愿意卖,坚信这些公司的股票价格一定是被低估的,以后一定会翻好几倍,最后他甚至动了抵押房子抄底入场的念头。
他的太太情绪很激动,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很痛苦,也不解,之前房产投资这么成功,其实也就是简单的买和卖,就赚了这么多,为什么到了股市中,他的所有眼光和判断都不灵了?
跟他仔细聊过以后,我了解到,他炒房的时候,手头只有200万元,那时候,买完房子很快就可以做抵押,抵押完后,拿到钱继续买下一套,一环扣一环,最多的时候,他手头持有的房子达到了十几套。
短短几年时间,从200万元到1000多万元,翻了5倍,这个5倍,就成了他的“价格锚点”。这么高而不切实际的锚点,让他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炒股也可以如此轻松地赚5倍,从1000万元,炒成5000万元,彻底实现财富自由。
我和他分析了当年他房产投资成功的原因,他动用了这么多的杠杆来买房,其实是非常不理性且危险的。一旦当年的房产调控政策发生变化,比如银行收紧信贷、房贷利率上升,或者发生疫情等不可抗力事件,导致房价下跌的负面情绪高涨等,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翻身。所以,这个过程其实是一个错误的过程,但是这个过程,却让他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这只是因为他运气好,遇到了好时候,仅此而已。
当他涉足股市以后,遵循的是使用内幕消息炒股的方法,甚至迷信一些所谓的“专家”。这也是错误的过程。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好运加持,注定失败。
所以,回到上面的矩阵图,我们会发现:当我们取得好的结果的时候,并不能完全把原因归到自己身上,还要考虑是不是有运气成分在;当我们做了一件事,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的时候,也没必要过度自责,可能我们只是差了一点好运气而已。要尽可能理性看待造成每一个结果的原因,分析我们做的每一个投资决策的过程是不是符合客观实际。
有一句老话“尽人事,听天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尽人事,就是这一节中强调了3遍的一个词:过程。在投资过程中,结果是完全不可控的,各种外界的不可抗力都会成为影响结果好与坏的“运气”。唯一可控的,就是“我们要如何做”的这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