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别离

孟郊

欲别牵郎衣，郎今到何处。

不恨归来迟，莫向临邛去。

孟郊（751 年—814 年）

字东野，湖州武康（今浙江德清）人，祖籍平昌（今山东临邑东北），先世居洛阳（今属河南）。唐代著名诗人。因其诗作多写世态炎凉，民间苦难，故有“诗囚”之称，与贾岛并称“郊寒岛瘦”。现存诗歌 500 多首，以短篇五言古诗最多，代表作《游子吟》。

孟郊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一生悲苦。病逝后，一时竟然无人处理丧事。史载：“家徒壁立，得亲友助，始得归葬洛阳。”韩愈为其作墓志铭，张籍倡议私谥曰贞曜先生，故韩愈题《贞曜先生墓志》。

●译文

分别的时候，我牵着你的衣服问，这次你要去哪儿？

我不会责怪你归来太迟，只希望你千万不要到临邛那花花世界去。

●解读

这首诗用一个女子送别恋人时的场景，表现了她心中深深的不舍和依恋，以及对恋人可能移情别恋的忧虑。全诗情真意切、质朴自然，耐人寻味。

前两句写恋人临行之际，女子询问他的去处，这询问中既有不舍，又饱含女子的温柔缠绵。后两句点明她之所以相问，不是担心他会迟归，而是怕他前往临邛的花花世界，将她忘记。临邛富豪卓王孙之女卓文君新寡，司马相如以琴心挑之，因私奔相如，故古代诗文多以临邛为花花世界的代称。诗人用回环婉曲、欲进先退、摇曳生情的笔触，细腻地刻画出女子在渴望爱情美满的同时，又隐含着对未来可能发生变动的忧虑与不安。而女子的温婉一问，也折射出她坚贞诚挚、隐忍克制的品格。

深陷爱情的女子，即便爱人近在身边，也总是内心不安，这不安源自对未来人生的种种不确定。她因爱上他而生卑微，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她的情思。他出门远行，她就心生忧虑，担心他的去处。外面的世界热闹喧哗，不知有多少个如她一样的女子，会忽然间走到他的身边，将他的心掳走。那个世界如此广阔，而他则是她的整个世界。他可以游山玩水，迟迟不归，他可以浪迹天涯，遍览山水。她却只能在小小的角落里，将他遥遥无期地等待。这一去，不知何时归来，但这并不重要。卑微让她后退一步，只要他能够守住孤独，即便晚归，她也能忍受无边等待的折磨。

唉，这离别的苦痛，这恍惚的未来，不知何时能够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