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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选录】

牧民第一

凡有地牧民者,务在四时( 四时 四季 ),守在仓廪。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 ),则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上服度( 服度 遵行 礼度 ),则六亲固;四维( 四维 指礼义廉耻 )张,则君令行。故省刑之要,在禁文巧( 文巧 泛指奢侈品 );守国之度,在饰( ”, 整顿 )四维;顺( ”, )民之经,在明鬼神、祗( zhī 恭敬 )山川、敬宗庙、恭祖旧( 祖旧 宗亲故旧 )。不务天时,则财不生;不务地利,则仓廪不盈。野芜旷,则民乃菅( 当为 ”, 怠惰 )。上无量( 无量 没有节制 ),则民乃妄( 妄为 )。文巧不禁,则民乃淫( 放纵 );不璋( ”, 堵塞 )两原( 两原 指上无量和文巧不禁 ),则刑乃繁。不明鬼神,则陋民不悟( 当为 ”);不祗山川,则威令不闻;不敬宗庙,则民乃上校( ”; 上校 即抗上 );不恭祖旧,则孝悌不备。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 疑为衍文 当删 )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 自进 指钻营 ),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能佚乐之,则民为之忧劳;能富贵之,则民为之贫贱;能存安之,则民为之危坠;能生育之,则民为之灭绝。故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戮不足以服其心。故刑罚繁而意不恐,则令不行矣;杀戮众而心不服,则上位危矣。故从其四欲,则远者自亲;行其四恶,则近者叛之。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

错( ”, 处置 )国于不倾之地,积( 此处漏一 )于不涸之仓,藏( 此处漏一 )于不竭之府,下令于流水之原( ”, 源头 ),使民于不争之官( 行业 ),明必死( 必死 犯罪必死 )之路,开必得( 必得 有功必赏 )之门。不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不处不可久,不行不可复。错国于不倾之地者,授有德也;积于不涸之仓者,务五谷也;藏于不竭之府者,养桑麻、育六畜也;下令于流水之原者,令顺民心也;使民于不争之官者,使各为其所长也;明必死之路者,严刑罚也;开必得之门者,信庆赏也;不为不可成者,量民力也;不求不可得者,不强民以其所恶也;不处不可久者,不偷取一世也;不行不可复者,不欺其民也。故授有德,则国安;务五谷,则食足;养桑麻、育六畜,则民富;令顺民心,则威令( 疑为 衍文 当删 )行;使民各为其所长,则用备;严刑罚,则民远邪;信庆赏,则民轻难;量民力,则事无不成;不强民以其所恶,则诈伪不生;不偷取一世,则民无怨心;不欺其民,则下亲其上。

以家为( 治理 )乡,乡不可为也;以乡为国,国不可为也;以国为天下,天下不可为也。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毋曰不同生( ”),远者不听( 远者不听 不听关系疏远者的意见 );毋曰不同乡,远者不行( 采纳 );毋曰不同国,远者不从。如地如天,何私何亲?如月如日,唯君之节( 治理准则 )!

御民之辔( 缰绳 此处指关键 ),在上之所贵;道( ”)民之门,在上之所先;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恶。故君求之,则臣得之;君嗜之,则臣食之;君好之,则臣服之;君恶之,则臣匿之。毋蔽汝恶,毋异( 改变 )汝度,贤者将不汝助。言室满室( 言室满室 意思是君主说话要开诚布公 堂堂正正 ),言堂满堂,是谓圣王。

城郭沟渠,不足以固守;兵甲强力,不足以应敌;博地多财,不足以有众。惟有道者,能备患于未形也,故祸不萌。天下不患无臣,患无君以使之;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 指合理分配 )之。故知时者,可立以为长;无私者,可置以为政;审于时而察于用,而能备官者,可奉以为君也。缓者,后于事;吝于财者,失所亲;信小人者,失士。

治国第四十八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 不安 )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昔者,七十九代( 七十九代 泛指历代 )之君,法制不一,号令不同,然俱王天下者,何也?必国富而粟多也。夫富国多粟生于农,故先王贵( 重视 )之。凡为国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 末作文巧 指制造经营奢侈品的手工业和商业 ),末作文巧禁则民无所游食,民无所游食则必农( 务农 )。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是以先王知众民、强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也,故禁末作,止奇巧,而利农事。今为末作奇巧者,一日作而五日食。农夫终岁之作,不足以自食也。然则民舍本事而事末作,舍本事而事末作,则田荒而国贫矣。

凡农者月不足而岁有余者( 月不足而岁有余者 意思是经常食用不足 只有 收获季节才稍有剩余 )也,而上征暴( 突然 )急无时,则民倍贷( 倍贷 借一还 )以给上之征矣。耕耨者有时,而泽( 雨水 )不必足,则民倍贷以取庸( ”, 雇帮工 )矣。秋籴以五,春粜以束( ”),是又倍贷也。故以上之征而倍取于民者四,关市之租、府库之征、粟什一( 什一 指比率为十分之一的田 )、厮舆( 厮舆 指劈柴养马的劳役 )之事,此四时亦当一倍贷矣。夫以一民养四主,故逃徙者刑而上不能止者,粟少而民无积也。

常山( 常山 当为嵩山 )之东,河汝之间,蚤( ”)生而晚杀,五谷之所蕃孰( ”)也,四种而五获( 四种而五获 四季皆可种植 五谷都能收获 )。中年亩二石,一夫为粟二百石。今也仓廪虚而民无积,农夫以粥( ”, )子者,上无术以均( 均衡 )之也。故先王使农、士、商、工四民交能易作( 交能易 交换他们的所能与所作 ),终岁之利无道( )相过也。是以民作一而得均。民作一则田垦,奸巧不生。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奸巧不生,则民治。富而治,此王之道也。

不生粟之国亡,粟生而死( 用光 )者霸,粟生而不死( 不死 有剩余 )者王。粟也者,民之所归( 归附 )也;粟也者,财之所归也;粟也者,地之所归也。粟多则天下之物尽至矣。故舜一徙成邑( 小城市 ),二徙成都,参( ”)徙成国。舜非严刑罚重禁令,而民归之矣,去者必害,从者必利也。先王者善为民除害兴利,故天下之民归之。所谓兴利者,利农事也;所谓除害者,禁害农事也。农事胜则入粟多,入粟多则国富,国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虽变俗易习、驱众移民,至于杀之而民不恶也。此务粟之功也。上不利农则粟少,粟少则人贫,人贫则轻家,轻家则易去,易去则上令不能必行,上令不能必行则禁不能必止,禁不能必止则战不必胜、守不必固矣。夫令不必行,禁不必止,战不必胜,守不必固,命之曰寄生( 寄生 不能长久 )之君,此由不利农少粟之害也。粟者,王之本事也,人主之大务,有人( 有人 指招徕百姓 )之涂( ”),治国之道也。

乘马数第六十九

桓公问管子曰:“有虞( 有虞 指虞国 )策乘马( 策乘马 经济筹划 )已行矣,吾欲立策乘马,为之奈何?”管子对曰:“战国( 战国 好战之国 )修其城池之功,故其国常失其地用( 地用 指农业 )。王国( 王国 成就王业之国 )则以时行也。”桓公曰:“何谓以时行?”管子对曰:“出准之令( 出准之令 指行事都按政令 ),守地用人策( 人策 指经济筹划 ),故开阖皆在上,无求于民。”

“霸国( 霸国 成就霸业之国 低于王业之国 )守分上分下( 分上分下 指财物 的轻重贵贱 ),游于分之间而用足。王国守始( 守始 控制财货产生的开始 ),国用一不足则加一焉,国用二不足则加二焉,国用三不足则加三焉,国用四不足则加四焉,国用五不足则加五焉,国用六不足则加六焉,国用七不足则加七焉,国用八不足则加八焉,国用九不足则加九焉,国用十不足则加十焉。人君之守高下( 高下 控制物价涨跌 ),岁藏( 储藏 )三分,十年则必有五年之余( 当为 ”; 每年储藏三分之一 十年可储藏三年之用 )。若岁凶旱水泆( ”, 这里 指水灾 ),民失本,则修宫室台榭,以前无狗后无彘( zhì )者为庸( 佣工 )。故修宫室台榭,非丽( + ”, )其乐也,以平国策( 平国策 指以工代赈 的策略 )也。今至于其亡策乘马之君,春秋冬夏,不知时终始,作功起众,立宫室台榭。民失其本事,君不知其失诸春策,又失诸夏秋之策数也。民无饘( zhān 这里指粥 )卖子数矣。猛毅之人淫暴( 淫暴 暴乱反抗 ),贫病之民乞请( 乞讨 ),君行律度( 律度 法律制度 )焉,则民被刑僇( ”, )而不从于主上。此策乘马之数亡也。”

“乘马之准( 乘马之准 经济筹划的标准 此段说的是物价标准 ),与天下齐准( 与天下齐准 与各国物价齐平 )。彼物轻则见泄( 彼物轻则见泄 物价标准低的 国家货物会泄散到各国 ),重则见射( 射利 即货物因价高而流入以赚差价 )。此斗国相泄( 斗国相泄 敌对国家相互倾销货物 ),轻重之家相夺( 轻重之家相夺 通晓轻重术的行家争夺利益 )也。至于王国,则持流( 持流 控制货物流通 )而止( 就可以了 )矣。”桓公曰:“何谓持流?”管子对曰:“有一人耕而五人食者,有一人耕而四人食者,有一人耕而三人食者,有一人耕而二人食者。此齐力而功地( 齐力而功地 齐民力而治土地 ),田策相员( 田策相员 土地与物价政策相结合 ),此国策之时守( 时守 因时制宜 )也。君不守以策,则民且守于下( 民且守于下 富商大贾会加以控制 ),此国策流( 失败 )已。”

桓公曰:“乘马之数尽于此乎?”管子对曰:“布织财物,皆立其赀( 立其赀 其价 )。财物之货与币高下( 指财物价格 指币值高低 高下 指高低相符 ),谷独贵独贱( 独贵独贱 独立决定价格高低 )。”桓公曰:“何谓独贵独贱?”管子对曰:“谷重而万物轻,谷轻而万物重。”

公曰:“贱( ”, 实施 )策乘马之数奈何?”管子对曰:“郡县上臾( ”, 肥沃 )之壤守之若干( 守之若干 确定收成 ),间壤( 间壤 中等土地 )守之若干,下壤守之若干。故相壤定籍( 相壤定籍 根据土地情况确定征税数量 ),而民不移,振( ”)贫补不足,下乐上。故以上壤之满补下壤之众( 疑为 ”),章( ”, 控制 )四时( 四时 指四季物价 ),守诸开阖( 开阖 指市场的 开放与关闭 ),民之不移也,如废方于地( 指安置 指方形物体 废方于地 意为安定 )。此之谓策乘马之数也。”

国蓄第七十三

国有十年之蓄,而民不足于食,皆以其技能望( 期待求取 )君之禄也;君有山海( 山海 指盐铁 )之金,而民不足于用,是皆以其事业( 事业 指职业 )交接( 指交换 )于君上也。故人君挟其食( 挟其食 控制粮食 ),守其用( 守其用 掌握 财货 ),据有余而制不足,故民无不累( 附系 )于上也。五谷食米,民之司命( 生命的主宰 )也;黄金刀币,民之通施( 通施 流通工具 )也。故善者执其通施以御其司命,故民力可得而尽也。

夫民者亲信( 亲信 信任亲己之人 )而死利,海内皆然。民予则喜,夺则怒,民情皆然。先王知其然,故见予之形,不见夺之理,故民爱可洽( 通达 )于上也。租籍( 租籍 当为 征籍 ”, 额外的征收 )者,所以强求也;租税( 租税 正常的征收 )者,所虑( 指考虑 )而请也。王霸之君去其所以强求,废( 放置 保留 )其所虑而请,故天下乐从也。

利出于一孔( 出于一孔 即专出于君 )者,其国无敌;出二孔者,其兵不( ”)诎( ”, 穷尽 半诎 半数军队力尽不能战 );出三孔者,不可以举兵;出四孔者,其国必亡。先王知其然,故塞民之养( 当为 ”, 此处指暴利 的途径 ),隘( 限制 )其利途。故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故民之戴上如日月,亲君若父母。

凡将( 准备 )为国,不通于轻重,不可为笼( 意为垄断 )以守民;不能调通民利,不可以语制( 语制 说控制经济 )为大治。是故万乘之国有万金之贾,千乘之国有千金之贾,然者何也?国多失利( 失利 散失财利 ),则臣不尽其忠,士不尽其死矣。岁有凶穰( ráng 丰收 ),故谷有贵贱;令有缓急( 令有缓急 国家征 收的期限有宽有紧 ),故物有轻重。然而人君不能治,故使蓄贾( 蓄贾 有积蓄的 商人 )游市( 游市 在市场上兴风作浪 ),乘民之不给,百倍其本。分地( ”; 分地 个人占有的土地 )若一( 相同 ),强者能守;分财若一,智者能收。智者有什倍人之功,愚者有不赓( gēng 意为 ”)本之事。然而人君不能调( 调节 ),故民有相百倍之生( 产出 )也。夫民富则不可以禄使也,贫则不可以罚威也。法令之不行,万民之不治,贫富之不齐也。且君引錣( zhuì 计算用 筹码 )量用,耕田发草上( 疑为 ”),得其数( 指粮食 )矣。民人所食,人有若干步亩之数( 定数 此处指每个人的口粮及需要的土地是个定数 )矣,计本量委( 计本量委 意为计算生产 估量储存 )则足矣。然而民有饥饿不食者何也?谷有所藏也。人君铸钱立币,民庶之通施也,人有若干百千之数( 此处指每人 需要的货币数是定数 )矣。然而人事( 人事 当作民事 指日常费用 )不及、用不足者何也?利有所并( ”, 积聚 储藏 )藏(“ ”, 疑为衍字 当删 )也。然则人君非能散积聚,钧( ”)羡不足,分并财利而调民事也,则君虽强本趣耕,而自( 疑为 ”)为铸币而无已,乃今使民下相役( 下相役 此处指贫弱为 豪富所奴役 )耳,恶能以为治乎?

岁适( 遇到 )美,则市粜无予( 市粜 tiào 无予 此处意为粮食过多而卖不 出去 ),而狗彘食人食。岁适凶,则市籴( 买粮食 )釜( 计量单位 标准 不一 大约为一百升 )十繦( qiǎng ”, 指成串的钱 ),而道有饿民。然则岂壤力固不足而食固不赡也哉?夫往岁之粜贱,狗彘食人食,故来岁之民不足也。物适贱,则半力而无予( 半力而无予 意思是物价贱 仅能偿人工勤力之半 ),民( 此处指生产者 )事不偿其本;物适贵,则什倍而不可得,民( 此处指消费者 )失其用。然则岂财物固寡而本委(本委,生产贮存)不足也哉?夫民利之时失,而物利之不平( “民利之时失,而物利之不平”,意思是未能在百姓和货物方便调节的时候进行调节 )也。故善者委( 委,贮存的货物 )施于民之所不足,操事于民之所有余。夫民有余则轻之,故人君敛之以轻( 敛之以轻,用低价购进 );民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散之以重,用高价售出)。敛积之以轻,散行之以重,故君必有十倍之利,而财之櫎( huǎng ,器具,此处指物价 )可得而平也。

凡轻重之大利,以重射轻,以贱泄平(“ 以重射轻 以贱泄平 ”, 意为在物价低 时高价买入 物价高时低价卖出 )。万物之满虚随财准平( 财准平 相当于平准基 )而不变,衡绝( 衡绝 平衡被打破 )则重见( 重见 显示出轻重 )。人君知其然,故守之以准平,使万室之都,必有万钟之藏,藏繦千万;使千室之都,必有千钟之藏,藏繦百万。春以奉( 供应 )耕,夏以奉芸( ”, 除草 )。耒耜械器,种穰( 种穰 指种子 )粮食,毕取赡于君。故大贾蓄家( 蓄家 有积蓄之家 ),不得豪夺吾民矣。然则何?君养其本谨( 本谨 指农业 )也。春赋( 赋予 此处指贷款 )以敛( 收取 )缯( zēng 丝织品 )帛,夏贷以收秋实,是故民无废事而国无失利也。

凡五谷者,万物之主也。谷贵则万物必贱,谷贱则万物必贵。两者为敌( 相对 ),则不俱平。故人君御谷物之秩( 读为 ”, 交替 )相胜,而操事于其不平之间。故万民无籍( 无籍 指不纳税 )而国利归于君也。夫以室庑籍( 室庑 房屋 以室庑籍 意为征房屋税 下文以此类推 ),谓之毁成( 此处指房屋 );以六畜籍,谓之止生;以田亩籍,谓之禁耕;以正人籍( 以正人籍 按人征税 ),谓之离情( 离情 背离人情 因民众不愿多生育 );以正户籍,谓之养赢( 养赢 意思是若按 户征税 一户之下人口会很多 )。五者不可毕用,故王者遍行而不尽也。故天子籍于币,诸侯籍于食。中岁之谷,粜石十钱( 粜石十钱 指在粮食出售时每石征十 钱的税 )。大男食四石,月有四十之籍;大女食三石,月有三十之籍;吾子食二石,月有二十之籍。岁凶谷贵,籴石二十钱,则大男有八十之籍,大女有六十之籍,吾子有四十之籍。是人君非发号令收啬( 敛取 )而户籍也,彼人君守其本( 粮食生产 )委( 指粮食储备 )谨,而男女诸君吾子无不服籍者也。一人廪食( 向国库买粮 ),十人得余( 此处指国家的好处 );十人廪食,百人得余;百人廪食,千人得余。夫物多则贱,寡则贵,散则轻,聚则重。人君知其然,故视国之羡不足而御其财物。谷贱则以币予( 这里指收购 )食,布帛贱则以币予衣。视物之轻重而御之以准,故贵贱可调而君得其利。

前有万乘之国,而后有千乘之国,谓之抵( ”, 牛角向前 )国。前有千乘之国,而后有万乘之国,谓之距国。壤正方,四面受敌,谓之衢国。以百乘衢处,谓之托食之君。千乘衢处,壤削少半( 少半 当为 太半 ”)。万乘衢处,壤削太半( 太半 当为 少半 ”)。何谓百乘衢处托食之君也?夫以百乘衢处,危慑( 危慑 受威胁 )围阻千乘万乘之间,夫国之君不相中( 相中 相和睦 ),举兵而相攻,必以为捍挌蔽圉( 捍挌蔽圉 指抵御 )之用,有功利不得乡( 此处指 ”)。大臣( 大臣 此处指前文说的百乘小国的大臣 )死于外,分壤而功;列陈( ”; 指列阵的将士 )系累获虏( 系累获虏 俘获敌虏 ),分赏而禄。是壤地尽于功赏,而税臧( 税臧 cáng 指国家库藏 )殚( )于继孤( 继孤 抚恤遗孤 )也。是特名罗( )于为君耳,无壤之有;号有百乘之守,而实无尺壤之用,故谓托食之君。然则大国内款( 内款 内空 ),小国用尽,何以及此?曰:百乘之国,官赋轨符( 赋轨符 即发债券 ),乘四时之朝夕( 朝夕 潮汐 ”, 此处指涨落 ),御之以轻重之准,然后百乘可及也。千乘之国,封( 封闭 )天财之所殖、械器之所出、财物之所生,视岁之满虚而轻重其禄( 轻重其禄 调整臣下的俸禄 ),然后千乘可足也。万乘之国,守岁之满虚,乘民之缓急,正其号令而御其大准,然后万乘可资( 当为 ”, ”, 丰足 )也。

玉起于禺氏( 禺氏 即月氏 ),金起于汝汉,珠起于赤野,东西南北距周七千八百里。水绝壤断,舟车不能通。先王为其途之远,其至之难,故托用于其重,以珠玉为上币,以黄金为中币,以刀布为下币。三币握之则非有补于暖也,食之则非有补于饱也,先王以守财物,以御民事,而平天下也。

今人君籍求( 籍求 强令征税 )于民,令曰十日而具,则财物之贾( ”)什去一;令曰八日而具,则财物之贾什去二;令曰五日而具,则财物之贾什去半;朝令而夕具,则财物之贾什去九。先王知其然,故不求于万民而籍于号令( 籍于 号令 通过政令与轻重术来调节物价并获取财政收入 )也。

山至数第七十六

桓公问管子曰:“梁聚( 梁聚 假托的人名 )谓寡人曰:‘古者轻赋税而肥( ”, )籍敛,取下( 取下 向百姓征税 )无顺于此者矣。’梁聚之言如何?”管子对曰:“梁聚之言非也。彼轻赋税则仓廪虚,肥籍敛则械器不奉( 供应 )。械器不奉,而诸侯之皮币( 此处指帛 )不衣;仓廪虚则倳( ”)贱无禄。外,皮币不衣于天下;内,国倳贱。梁聚之言非也。君有山,山有金( 指铜 ),以立币,以币准谷而授禄,故国谷斯在上( 在上 指为国家垄断 )。谷贾( )什倍,农夫夜寝蚤( ”)起,不待见使( 见使 被使唤 );五谷什倍( 什倍 指五谷总 量为之前的十倍 ),士半禄而死君,农夫夜寝蚤起,力作而无止。彼善为国者,不曰使之,使不得不使;不曰贫( 此处当为 ”)之,使不得不用,故使民无有不得不使者。夫梁聚之言非也。”桓公曰:“善。”

桓公又问于管子曰:“有人教我,谓之请士( 请士 假托的人名 )。曰:‘何不官( ”)百能?’”管子对曰:“何谓百能( 百能 当为 官百能 ”)?”桓公曰:“使智者尽其智,谋士尽其谋,百工尽其巧。若此则可以为国乎?”管子对曰:“请士之言非也。禄肥( ”, )则士( 这里指士兵 后两句同 )不死,币轻则士简赏,万物轻则士偷幸( 偷幸 偷安侥幸 )。三怠在国,何数之有?彼谷十( ”, 与后文 对应 )藏于上,三游于下,谋士尽其虑,智士尽其知,勇士轻其死。请士所谓妄言也。不通于轻重,谓之妄言。”

桓公问于管子曰:“昔者周人有天下,诸侯宾服,名教( 名教 此处指号令 )通于天下,而夺于其下( 夺于其下 被臣下所夺 指春秋时期诸侯割据 )。何数( 此处指原因 )也?”管子对曰:“君分壤而贡( 贡品 )入,市朝( 市朝 市场 )同流。黄金,一策也;江阳之珠,一策也;秦之明山之曾青( 曾青 即硫酸铜 ),一策也。此谓以寡为多,以狭为广,轨出( 轨出 疑为 轻重 ”)之属也。”桓公曰:“天下之数尽于轨出之属也?”( 此处脱漏 管子曰 :”)“今国谷重什倍而万物轻,大夫谓贾之( 当为 ”):‘子为吾运( 贩运 )谷而敛财。’谷之重一也,今九为余( 今九为 意思是谷物原价为一 现价九倍 贩运有盈利 ),谷重而万物轻。若此,则国财九在大夫矣。国岁反一( 国岁反一 国家谷价又回到一 ),财物之九者皆倍重而出( 财物之九者皆倍重而出 意思是谷价低 财物价格就高 大夫再卖出财物以获 )矣。财物在下,币之九在大夫。然则币谷羡( 盈余 )在大夫也,天子以客行( 以客行 意思是天子失去了主动地位 ),令以( 疑为 ”)时出。熟谷( 熟谷 精通粮食交易 )之人亡( 逃亡 ),诸侯受而官之。连朋而聚与( 党与 同党 ),高下万物以合( 兼并 )民用。内则大夫自还( 自还 指自私 )而不尽忠,外则诸侯连朋合与,熟谷之人则去亡,故天子失其权也。”桓公曰:“善。”

桓公又问管子曰:“终身有天下而勿失,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请勿施于天下,独施之于吾国。”桓公曰:“此若言何谓也?”管子对曰:“国之广狭、壤之肥硗( qiāo 贫瘠的土地 )有数,终岁食余有数。彼守国者,守谷而已矣。曰:某县之壤广若干,某县之壤狭若干,则必积委( 积委 储蓄 )币,于是县州里受( 此处 ”, 发放 )公钱。泰秋,国谷去( 这里指减价 )参之一,君下令谓郡县属大夫,里邑皆籍粟入若干( 里邑皆籍粟入若干 让里邑按贷款数交售粮食 )。谷重一( 谷重一 粮价与市价相同 )也,以藏于上者,国谷三分则二分在上矣。泰春,国谷倍重( 国谷倍重 粮价成倍上涨 ),数也。泰夏,赋谷以市櫎( 赋谷以市櫎 指按市价将粮食贷给百姓 ),民皆受上谷以治田土。泰秋,田( 田,当为“曰” ):‘谷之存予( 予,当为“子” )者若干,今上敛谷以币。’民曰:‘无币,以谷。’则民之三有归于上矣。重之相因( 重之相因,粮价轮番上涨 ),时之化举( 时之化举,季节的差价变化 ),无不为国策。君用大夫之委( 委,此处指存粮 ),以流归于上。君用民,以时归于君。藏轻( 藏轻,在谷价低时贮藏 ),出轻以重( 出轻以重,在谷价高时把低价购入的谷物卖出 ),数( 数,方法 )也。则彼安有自还( 自还,自营私利 )之大夫独委( 委,囤积 )之?彼诸侯之谷( 谷,此处指谷价,下同 )十,使吾国谷二十,则诸侯谷( 谷,此处指谷物 )归吾国矣;诸侯谷二十,吾国谷十,则吾国谷归于诸侯矣。故善为天下者,谨守重流( 谨守重流,严守谷物高价 ),而天下不吾泄矣。彼重之相归( 重之相归,粮食流向价高之处 ),如水之就下。吾国岁非凶也,以币藏之,故国谷倍重,故诸侯之谷至也。是藏一分以致( 致,招引 )诸侯之一,利不夺于天下,大夫不得以富侈。以重藏轻( 以重藏轻,指高价抛售、低价囤积 ),国常有十国( 有十国,获得十国的财富 )之策也。故诸侯服而无正( 正,当为“止” ),臣櫎( “櫎”字衍,当删 )从而以忠,此以轻重御天下之道也,谓之数应( 数应,必然效果 )。”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国会( 国会 国家会计事务 )。”管子对曰:“君失大夫为无伍( 无伍 没有部属 ),失民为失下( 失下 失去基础 )。故守大夫( 守大夫 此处 指控制一个郡 与下文守郡同 )以县之策,守一县以一乡之策,守一乡以一家之策,守家以一人之策。”桓公曰:“其会数( 会数 会计之术 )奈何?”管子对曰:“币准之数( 币准之数 标准的货币数量 ),一县必有一县中田之策( 中田之策 符合土地 统计的数字 ),一乡必有一乡中田之策,一家必有一家直人之用。故不以时( 把握时机 )守郡为无与( 无与 即失下 ),不以时守乡为无伍。”桓公曰:“行此奈何?”管子对曰:“王者藏于民,霸者藏于大夫,残国亡家藏于箧( qiè 箱子 )。”桓公曰:“何谓藏于民?”( 此处缺 管子曰 :”)“请散( 放贷 )栈台之钱,散诸城阳;鹿台之布( 布币 ),散诸济阴。君下令于百姓曰:‘民富君无与贫,民贫君无与富。故赋( 财政征收 )无钱布,府无藏财,赀藏于民。’岁丰,五谷登,五谷大轻,谷贾去上岁之分( 谷贾去上岁之分 谷价比去年下降若干 ),以币据( 收购 )之,谷为君,币为下。国币尽在下,币轻,谷重上分( 上分 上涨若干 )。上岁之二分在下,下岁之二分在上,则二岁者四分在上,则国谷之一分在下,谷三倍重 。邦布之籍( 邦布之籍 国家征收人头税 ),终岁十钱。人家受食( 人家受食 百姓向国 家买粮为食 ),十亩加十,是一家十户也。出于国谷策( 国谷策 国家谷专卖政策 )而藏于币者也。以国币之分( 一部分 )复布( 复布 再次贷给 )百姓,四减( )国谷,三在上,一在下。复策( 复策 反复运用这一方法 )也。大夫聚( 当为 ”)壤而封,积实而骄上,请夺之以会。”桓公曰:“何谓夺之以会?”管子对曰:“粟之三分在上,谓民萌( ”; 民萌 民众 )皆受上粟( 受上粟 此处指从君 主那里买粮食 ),度君藏( 度君藏 此处指依赖国库的储备 )焉。五谷相靡而重去( 重去 价格下跌 )什三,为余以国币谷准反行,大夫无什( 疑为 ”)于重 。君以币赋( 赋予 )禄,什在上。君出谷,什而去七。君敛( 留存 )三,上赋( 放贷 )七,散振( ”)不资者( 当为 ”; 不资者 穷人 ),仁义也。五谷相靡而轻( 相靡而轻 粮食因君主发散而价跌 ),数( 方法 )也;以乡完( 疑为 ”)重( 粮价高 )而籍国( 籍国 征敛大夫封地的粮食 ),数也;出实财,散仁义,万物轻,数也。乘时进退。故曰:王者乘时,圣人乘易( 变易 )。”桓公曰:“善。”

桓公问管子曰:“特( 假托的人名 )命我曰:‘天子三百领( 三百领 指葬衣 三百领 ),泰( ”)啬。而散( )大夫准此而行。’此如何?”管子曰:“非法家( 法家 指持有轻重术的人 )也。大夫高其垄( 此处指坟墓 ),美其室( 此处指墓室 ),此夺农事及市庸( 市庸 市场上的手工业者 ),此非便国之道也。民不得以织为縿绡( 縿 shān xiāo 装饰棺椁的纺织品 )而貍( ”)之于地。彼善为国者,乘时徐疾( 乘时徐疾 把握时机 调整政令缓急 )而已矣。谓之国会。”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争夺之事何如?”管子曰:“以戚( 近亲 )始。”桓公曰:“何谓用( )戚始?”管子对曰:“君人之主,弟兄十人,分国为十;兄弟五人,分国为五。三世则昭穆同祖,十世则为祏( shí 宗庙藏神主的石匣 十世则为祏 意思是十代人之后彼此只剩下祖先神位牌放在一起的关系 )。故伏尸满衍( 低平之地 ),兵决( 兵决 决战 )而无止。轻重之家复游于其间。故曰:毋予人以壤,毋授人以财( 此处指自然资源 )。财终则有始,与四时废起( 废起 更替 )。圣人理之以徐疾,守之以决塞,夺之以轻重,行之以仁义,故与天壤同数( 同数 寿 )。此王者之大辔( 大辔 指根本纲领 )也。”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币乘马( 币乘马 货币计划 )。”管子对曰:“始取夫三大(“ 字疑衍 当删 )夫之家,方六里而一乘( shèng 兵车 ),二十七人而奉一乘( 二十七人而奉一乘 一辆兵车配备 27 名随从 )。币乘马者,方六里,田之美恶若干,谷之多寡若干,谷之贵贱若干,凡方六里用币若干,谷之重用币若干。故币乘马者,布币于国,币为一国陆地之数( 币为一国陆地之数 意思是货币量要与陆地 大小成比例 )。谓之币乘马。”桓公曰:“行币乘马之数奈何?”管子对曰:“士受资以币( 以币 用货币支付 ),大夫受邑( 此处指采邑的收入 )以币,人马受食以币,则一国之谷资在上,币赀( 资财 )在下。国谷什倍,数也;万物财物去什二,策也。皮革、筋角、羽毛、竹箭、器械、财物,苟合于国器君用者,皆有矩券( 矩券 合同 此处指国家采购合同 )于上。君实( 当为 ”)乡州藏焉,曰:‘某月某日,苟从责( ”)者,乡决州决( 乡决州决 意思是到乡里州里用粮食 结算债务 )’。故曰:就庸( 就庸 jiù ”, 此处指雇佣百姓运输粮食 )一日而决。国策出于谷轨( 谷轨 粮食统计 ),国之策货( 策货 即前文用十倍之谷获取十 二之物 也就是国家用粮食与货物关系来获利 ),币乘马者也。今刀布藏于官府,巧币( 巧币 巧用货币 )、万物轻重皆在贾人。彼币重而万物轻,币轻而万物重,彼谷重而谷轻( 谷重而谷轻 当作 谷重而金轻 谷轻而金重 ”)。人君操谷、币、金衡( 此处指用谷 金三者来衡量万物及彼此 ),而天下可定也。此守天下之数也。”

桓公问于管子曰:“准衡、轻重、国会,吾得闻之矣。请问县数( ”;“ 县数 即相关办法 )。”管子对曰:“狼牡( 狼牡及后面的冯会 龙夏 海庄 都是地 )以至于冯会之日( 当为 ”),龙夏以北至于海庄,禽兽羊牛之地也,何不以此通国策哉?”桓公曰:“何谓通国策?”管子对曰:“冯( ”)市门一吏书赘直( ”; 赘直 即牲畜主人及价值 )事。若其事唐圉牧食之人( 当为 sōu ”; 事唐圉牧食之人 即在国营牧场从事畜牧的人 )养视( 养视 即放牧饲养 )不失扞殂( 扞殂 捍阻 ”, 保护并拦阻牲畜逃亡 )者,去其都秩,与其县秩。大夫不乡赘合游( 乡赘合游 即聚合牛马进行配种 )者,谓之无礼义。大夫幽其春秋( 幽其春秋 禁止其用牛羊于春享秋尝仪式上 ),列民幽其门山之祠( 门山 当作 出门 ”; 门山之祠 出门时的祭祀 )。冯会、龙夏牛羊牺牲月价十倍异日。此出诸礼义,籍于无用之地,因扪( 疑为 ”, 借指国家垄断 )牢策也。谓之通( 此处缺 国策 ”)。”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国势( 国,此处作“域”讲;国势,即地势 )。”管子对曰:“有山处之国,有汜( 汜sì,小沟渠 )下多水之国,有山地分( 山地分,山与平地各半 )之国,有水泆( 泆yì,通“溢” )之国,有漏壤( 漏壤,漏水的土地 )之国。此国之五势,人君之所忧也。山处之国,常藏谷三分之一;汜下多水之国,常操国谷三分之一;山地分之国,常操国谷十分之三;水泉之所伤,水泆之国,常操十分之二;漏壤之国,谨下( 谨下,努力取得 )诸侯之五谷,与工雕文梓器以下( 下,此处指交易 )天下之五谷。此准时( 准时,因时因地制宜 )五势之数也。”

桓公问管子曰:“今有海内、县诸侯,则国势不用已乎?”管子对曰:“今以诸侯为䇡(䇡, 当为 ”, ”)公州之饰( 当为 ”, 整饬 )焉,以乘四时,行扪牢之策。以东西南北相彼( 疑为 ”, 补充 ),用平而准。故曰:为诸侯,则高下万物以应诸侯;遍有天下,则赋币以守万物之朝夕,调而已。利有足则行( 利有足 则行 当为 利足则有行 ”, 与后文 有止 对应 意思是谷物充裕则对外行销 ),不满则有止。王者乡州以时察之,故利不相倾( 倾夺 ),县死其所( ”, 县死其所 安居至死不离乡 )。君守大( 大局 )奉一( 奉一 指奉行利出一孔 的国策 ),谓之国簿( 国簿 与前文的国会 国轨 都是指国家的会计事项 )。” Evzf2huRI6RJZUF0l5wJoQ6tOYNzaasI+jx0nnhxxXkgWbgT426SHvx3SFFPlO5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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