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前几日，我应骆医生的邀请，到上海的马桥镇看千年古樟树。这些古樟树是从王安石的故乡抚州迁徙而来。一位企业家，帮助古老的生命逃避修建水库的威胁，在一片新天地中苏醒生发。
看到几棵千年的巨大古樟树，树的主干需要六人或七人才能合抱，粗壮有力，沧桑虬结，透着千年风霜。为了迁徙移植，古樟树只能保留主树干，用大车运至上海，重新栽种。主树干用了三年的时间存活了下来，开始长出新的树杈与鲜叶，青翠柔美，郁郁葱葱，展示着千年之后新生的欢喜。
一同迁徙而来的还有400年的古宅，我们漫步其中，仰头见巨树参天，低头见岁月留痕。淡淡的天色，云的影子虚渺；青青的砖墙，光的影子梦幻。从明清传到今天，任凭星月流转，任凭兵荒马乱，任凭世事变迁，树木繁茂依旧，老宅安稳如初，流淌荡漾着岁月安静、沉稳、华美的光。
这里位于上海的一角，主人最初只有一个想法，给千年古树和四百年老宅一个安处的地方，并未想过有什么用。随后安缦入驻，用一种纯粹的自然主义特征，新旧融合的魅力，将建筑融入古树古宅中。漫步其中，没有喧哗纷扰，只有寂静素朴，感受岁月留痕，生命与生命之间彼此欣赏与守护。
仰望千年古樟树，让我想到《庄子·逍遥游》的那棵被称为“樗”的大树，想到庄子的无用之用，想到庄子希望这棵树长在“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不必担忧被砍伐，被拿去做“栋”“梁”。正如蒋勋所言：不为他人的价值所限制，不被世俗的功利捆绑，庄子哲学的核心是“回来做自己”。
眼前的千年古樟树，该是那棵“樗”，不斤斤计较在别人眼里的价值，超越了人的世界，在自然的高度彰显生命的意义——回来做自己。
我经常背诵赫尔曼·黑塞的《树木的礼赞》，他写道：“世界在它们的树梢上喧嚣，它们的根深扎在无限之中；唯独它们不会在其中消失，而是以全部的生命力去追求成为独一无二：实现它们自己的、寓于它们之中的法则，充实它们自己的形象，并表现自己。再没有比一棵美的、粗大的树更神圣，更堪称楷模的了。”我特别希望自己生活在一棵大树旁，还好，朗润园有一棵近200年的梧桐，承泽园有一棵近300年的流苏，时时仰望并与其对话，让我也有了树的感悟。这是生长的力量，没有喧哗，不求奢华，只是沉静顽强地生长，长成了参天大树，长成了林海，也长成了岁月，记录了大自然千变万化的痕迹。
生长，正是万物生命的本分，一个细小的种子，没有一点犹豫，没有半点自怨自艾，无论在何种环境之下，都竭尽全力去生长。事实上，生命以生长的方式呈现出来，紧紧依附在生长的力量之中，也许孤寂，也许蓬勃，以这种方式避免自己停留在昨日的状态，不断跨越昨日的自己，生命才有了意义，因此，才有了万千世界浩大壮丽的风景。
生长，也是自然的法则。是的，唯有生长，才呈现出纷繁多样，变幻神奇；唯有生长，才可以感知变化，想象未来；唯有生长，才能展示力量，破茧成蝶；唯有生长，不再懦弱，充盈丰盛。除此之外，那些困扰与阻滞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我们所要担心的，不是这些外在因素，而是对生长的信仰。当我们安静地去体悟自身、感悟自然，你可以从任何一个角度体察到生长带来的变化的信息，这些真实而具体的感觉，总会带给我们感动、惊喜，有时甚至是悲伤。这也构成了我们自己内在的丰富性，让我们有能力与周遭的一切共存共生。
在纯粹的生长中，生命会获得超乎想象的可能性。它也许会以各种形式出现，会遭遇各种挑战和冲击，但是，只要专注于生长，确信生长的力量，生命所创造的奇迹，就非凡而隽永。乔治·沃尔德写道：“30亿年前的地球上，有了立足点后，初代生命体踏上了进化的壮丽旅程。”这趟壮丽旅程，让其“抓住了自己在地球上的未来”。
这也是以“生长最美”为主题整理编辑此书的原因。我特别感谢中南博集天卷副总经理王勇先生以及他的团队，如果不是他的倡议和坚持，我就不会做好出版此书的准备。我也要特别感谢王贤青老师，他为此书的出版做了很多专业的工作，并帮助其协调和推进。最后我还要感谢秦朔、薛兆丰、何刚、刘润四位老师，当他们得知此书有可能让青年人受益良多，欣然写下了推荐语，他们的“加持”让本书有了不同的意义。
全书是以我的日常分享为基础，也整理和编辑了我的其他书的相关文章，更多的是我和年轻学生们的交流。我们之所以羡慕“年轻”，是因为年轻意味着“未来”。但是，你拥有未来不是因为年轻，而是因为你拥有一种能力，这种能力叫作生长性。所以，我更希望这些文字能够启动你自己有关生长的想法与做法，能够通过阅读的交流，一起去感受生长的伟大存在，并透过生长去认识自身的力量，去认识生命的力量，去实现我们自身存在的意义。一切都在生长之中，因为生长，万物自然也增添了新的气息。
今天恰是春分，古时又称“日夜分”。在这一天，阳光直射赤道，南北半球昼夜几乎等长，随后一段时间里，昼更长，夜更短，万物吐故纳新，大地复苏，一片绿意盎然。
陈春花
2022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