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撰写的并非是老兵们惨烈的战斗故事,因为经历过那场战争的幸存者都曾有过九死一生的传奇;我要讲述的是刘双全和他的战友们金戈铁马之外那些鲜为人知的侠骨柔情。
我最初萌发要为刘双全司令员写点什么的念头,始于6年前那次难忘的天山之旅。
那年酷夏,为了觅寻解放战争初期山东渤海军区教导旅外线作战的踪迹,我第一次踏上了新疆这片神奇的土地。60多年前,这支由8000山东翻身农民组建的新军,为了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怀揣着“打败老蒋就回家”的信念,告别妻儿老小,踏上了浴血西征之路,辗转数载,历经艰辛,来到渺无人迹的亘古荒原安营扎寨,整建制转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2师,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转眼间,光阴荏苒,沧海桑田,一个甲子过去了,谁也不曾想到,返程的路竟是那样的遥远、漫长和渺茫。回家,这个最基本的要求,对于这些老兵而言,居然成了此生再也无法实现的奢望。
那个夏天,我顶着炎炎烈日,奔波在天山南北、荒漠之间,寻找着所剩无几的山东老兵。所有见到的老人都已是重病缠身的耄耋之年,可提及他们离家西征、屯垦戍边的青春岁月,顿时容光焕发、神采飞扬。那种对故乡魂牵梦萦的眷恋、对牺牲战友刻骨铭心的思念、对党的事业无怨无悔的忠诚,淋漓尽致地挂在脸上,溢于言表,感人至深。
在所有采访过的山东老兵当中,刘双全尤为独特。他职位最高,曾经担任过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司令员,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交谈中却又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无论是回忆当年惨烈的战斗、牺牲的战友,还是后来仕途的坎坷、生活的磨难,他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异常平静,回答问题简单明了,没有半句多余的渲染和描绘。这与我事先的预期大相径庭,不免小有失望。可采访中,当老伴无意中提及当年他的父母病逝情景,刘双全突然情绪失控,提高嗓音打断道:不要再讲了!只见他忽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窗前,背过脸去,那略带哽咽的语调分明告诉我,他的心在流泪。那一瞬间,我的胸膛仿佛被重锤猛击。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到底有着怎样的悲伤,竟能使得这个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铮铮铁汉潸然泪下?
直觉告诉我,他是一个非同寻常有故事的男人。
伴随着一次次执着的深入采访,我渐渐走进山东老兵们尘封已久的情感世界,触摸到这些铁血男儿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种强烈的创作欲望油然而生。
我所撰写的并非是老兵们惨烈的战斗故事,因为经历过那场战争的幸存者都曾有过九死一生的传奇;我要讲述的是刘双全司令和他的战友们金戈铁马之外那些鲜为人知的侠骨柔情。
故事要从70年前山东渤海区那场轰轰烈烈的“大拥参”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