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阶梯缓步而上。
没走几步,楚逸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攀谈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悦耳的琴声响起。
楚逸对音律并不精通,但也能听出其中的美妙,最起码比他凉宫内的那些所谓乐师要强了不知多少。
顺着琴声来到阁楼顶层。
此文渊阁虽不过三层,但每层楼高都足有五米,最高处离地近乎达到二十米。
楼内雕龙画栋,一应装饰摆件都极为考究,显是用心布置,也难怪花费了五十万两白银之巨。
抵达顶层,远可眺望江河,感受习习微风,近可观望市井,感受京畿之繁华喧闹,此处确为极佳的一处幽静之所。
阁楼内,诗会正举办当中。
最上首,一女子盘坐在轻纱后,低头抚弄着面前的琴瑟。
悦耳的琴声,便是从她那忽隐忽现,如青葱般的玉指之间传出。
除此女子,阁楼内足足有着二三十名衣着华贵的公子,依次落座在楼内各处,每个人身前的桌案上都摆放着几叠精致的茶点瓜果。
若是只单单看着一幕,不知情者空还会认为现如今乃清平盛世,而非那灾情连年,兵灾四起的乱世之秋。
楚逸是一张生面孔,突然的出现顿时引起了旁人注意。
一坐在门口的青年被楚逸从身旁掠过,顿时不满叱问:“你是何人?谁让你上来的?”
随着青年的叱问,喧闹的攀谈与琴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楚逸。
轻纱旁,同样位于上首主位,被人众星捧月一般包围着的吕康抬首,带有一丝好奇的看向楚逸:“这位面生的紧,不知是朝中哪位大人的亲属?”
“我在朝中并无亲属为官。”
楚逸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轻纱后,那忽隐忽现,静宁淡雅的倩影上。
回了一句,楚逸直接开口询问:“轻纱后的,可是霍璃小姐?”
听到这话。
最初叱问楚逸的青年大怒,拍了一下书案呵斥:“好大的胆子!”
“霍小姐的芳名,也是你这等家中无品无爵之人可提及的?”
楚逸瞥了一眼青年,神情淡漠:“主事人都没开口,你这疯狗犬吠什么?”
青年面色涨红,愤然起身:“你敢辱骂我?你可知,我是何人?”
“你是何人,与我何干?”
楚逸的无视,引得众人皆惊疑不定。
唯青年双眼血红,气到浑身发抖,面目狰狞的怒吼道:“你可敢报上名讳?我势不与你善罢甘休!”
漠然的扭过头,审视一般看了青年一眼,楚逸轻蔑一笑:“就凭你?不配!”
“你!”
不待青年暴起,沉不住气的吕康就已开口说道:“朋友,你到底是何人?”
“若只是来捣乱的,可休要怪吕某不客气了!”
楚逸又看了一眼轻纱后那曼妙婀娜的身姿,淡然开口:“按霍老侯爷之言,特意过来与霍璃小姐一会。”
“若合适,便定下婚期。”
“你真要问我是做什么来的……我是来见娘子的!”
因楚逸这一句话,整个文渊阁最顶层彻底炸锅。
所有人都如同见鬼了一般,愕然的看向楚逸。
“你……你好大的狗胆,当真不怕死吗?”
吕康风度不在,愤怒的伸出右手指向楚逸,指尖却因气愤而不断的发抖。
看那样子,仿佛被人调戏了老母一般。
最开始被楚逸羞辱的青年,更像是抓到了什么机会,眼中兴奋一闪而过,继而狰狞的指着楚逸大吼。
“吕公子,此人根本就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不知道怎么混了上来。”
“以我之见,您根本不必与他多言,直接让人乱棍打死即可!”
“将我乱棍打死?”
楚逸冰冷的双眸骤然落到了青年的身上,本还兴奋到连连叫嚷的青年顿时一滞,整个身体都直接僵住。
被楚逸的双眸凝视,青年就感觉自己好像如坠深渊,被最为恐怖的猛兽所盯上一般。
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汹涌袭来,青年的面色由赤红转变被苍白,身形更是不自觉的佝偻了下去。
仿佛在下一秒,他就会被巨大的压力生生压死。
青年的双腿已隐隐打颤,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退了一步却没退稳,腿上一软,竟是直接跌坐到了地板上。
不光被楚逸直视的青年如此。
顶楼内的其他人,也同样都感受到了楚逸身上那如同君临天下的恐怖气势。
明明看起来与他们也就一般大小,但当这张脸变的严肃起来以后,却能带给人无穷的威压之力。
心有戚戚,无人嗤笑那名不堪跌坐的青年,只是纷纷低头,仿佛想避开楚逸。
“这位公子。”
轻纱内,霍璃清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份压抑到极致的气氛。
“你既是为霍璃而来,为何我从未见过、听过公子?”
当年的婚约皆由先帝与冠军侯霍龙一手操办。
霍璃只知道她有这么一个未婚夫,但却从未见过楚逸的真容。
听到霍璃询问,楚逸身上摄人的气势缓缓消散。
重新扭过头,他径直的对着前方走去:“隔着纱幕,又如何能看得清楚?”
说罢,楚逸抬手就将挑开了面前的轻纱。
“住手!”
“大胆!”
“可恶,你怎么敢!”
如此一幕,再度引得阁楼内众人大惊,纷纷开口呵斥。
刚刚被楚逸震慑,倍感失了面子的吕康更是勃然大怒,朗声高喊道:“璃儿小姐何等高贵,你这疯子竟敢亵渎?”
“亵渎?”
轻蔑一笑,楚逸不屑的看了吕康一眼。
“若你心中当真如此认为,何故找种种借口约见霍璃小姐?”
“明明有那贼心,却半点胆子都没有,甘愿做一个舔狗,简直可笑!”
一语说完,楚逸转头看向端坐在轻纱帐内的霍璃,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