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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时间框架及学术史回顾

本书以1928年至1937年为时间框架,聚焦于这十年间中国现代文学的白俄叙事。不过考虑到出版时间的滞后性,极少数创作于这一时段但付梓于其后的作品也被纳入讨论;同时,为了更好地呈现这一文学叙事的谱系,个别20世纪20年代初问世的文本也在回溯之列。之所以选定这一时段,一是出于对研究对象本身考察的需要,中国现代文学中的白俄叙事正是在这一时段集中出现;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在于这一时段所具有的独特的历史和文化内涵。1927年至1937年间正是国民党在形式上统一中国,进而逐步确立蒋介石政权独裁统治的时期,它构成了西方学者所言的20世纪中国的第二次革命 。尽管在中国大陆的历史叙述中,这一时段的起点恰被命名为“大革命的失败”,也就是说从1927年8月的“南昌起义”开始,蒋介石及其所代表的国民政府开始成为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对象,而就中国现代思想史而言,这一时段承接了以民主和科学为主题的“五四”精神遗产,经历了以反帝为核心的“五卅运动”的洗礼,并且展开了有关中国道路选择的激烈争辩,不仅出现了不同的革命想象,更是出现了不同的革命实践。另就中国现代文学史而言,按照钱理群等人的分析,以1928年初太阳社的《太阳月刊》、创造社的《文化批判》以及随后以徐志摩、胡适、梁实秋为核心的《新月》月刊的先后创刊为标志,中国现代文学进入了以“无产阶级文学与民主主义、自由主义文学的各自发展、演变”为基本线索的“第二个十年” 。其实,如果回到文学现场,在这两条线索之外还有第三条线索,那就是国民党主导的“民族主义文学”的兴起及其与无产阶级文学的斗争。而即便是“民族主义文学”的激烈批评者,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组织依靠着领取的雄厚的财力和政治力量的扶持,在表面压抑了左翼文艺运动的情势之下,曾经展开一回形式上呈显着很热闹的场面” 。因而,所谓“30年代文学”在逻辑上就是指1928年至1937年这一时段,也正是这一风云际会、众声喧哗的历史时段构成了白俄叙事的生动背景。

作为俄罗斯民族史乃至现代史上的重要事件,以及中国现代史上的重要现象,在华白俄(俄侨)问题得到了俄中两国学者共同的关注,他们各自在俄侨史、俄侨文学等领域展开了深入研究,相继取得了一些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并且双方还有非常密切的合作。仅就笔者目力所及,在俄国方面,俄国著名学者、俄罗斯科学院院士弗·阿格诺索夫的《俄罗斯侨民文学史》是一部代表性著作。该书全面探讨了俄国侨民文学的发生发展,将其放置于俄罗斯文学传统之中加以定位,并将在华俄侨文学列为重要的研究对象,为读者呈现了完整而丰富的俄侨文学景观。而该书的哈尔滨俄侨文学部分就是由中国学者李英男所完成,她还创造性地提出了俄侨文学的“中国声调”问题。在中国方面,汪之成的《上海俄侨史》无疑是开山之作。该书在占有大量原始史料的基础上,对上海俄侨的总体状况、社会地位、日常生活、文化空间等诸多问题做了全景式研究,总结出上海俄侨群体的基本特征 。此后,李兴耕等人合著的《风雨浮萍——俄国侨民在中国(1919—1945)》 ,以及石方等人合著的《哈尔滨俄侨史》是这一领域的重要著作 ,前者对中国俄侨群体的生存状况做了整体扫描,而后者则细致梳理了哈尔滨俄侨的历史脉络,并着重发掘了俄侨与这座城市的深刻关联。除此之外,曾一智的《城与人——哈尔滨故事》一书留住了哈尔滨的俄国记忆,书中所述大多为作者亲历,让人读之动情

虽然并非以中国俄侨为研究对象,但是张建华的《俄国知识分子思想史导论》仍不失为中国俄侨研究领域的重要著作 。该书使用了大量俄文文献,深入研究了包括俄侨知识分子在内的俄国知识分子的思想特质,在有关俄侨文学与文化的诸多问题上多有创见。可喜的是,中国学者在在华俄侨文学研究领域保持了世界级水准。除了前述李英男对于哈尔滨俄侨文学的研究,另一位中国学者李萌追索在华俄侨文学问题十余载,在《缺失的一环——在华俄国侨民文学》一书中,她对两位最重要的在华俄侨作家——涅斯梅洛夫、佩列列申做了开创性的深入研究,并且在作家生平、原作考辨等基础性工作上用力尤多,为学界清理和搭建了扎实而宽广的研究地基

上述的研究成果,无疑为我们重建中国现代白俄叙事生成与流变的历史语境提供了重要的依据。然而在此基础上,笔者恰要完成一个“反向”的探究,即在华白俄作为一个独特的“内部他者”如何被中国作家叙述,这一叙述又给中国现代文学带来怎样的变化。截至目前,尚未得见国内外学界对此白俄叙事的考论,遑论系统性的研究。尽管如此,笔者仍要向钱振纲的《论黄震遐创作的基本思想特征》和金钢的《现代东北文学中的俄罗斯人形象》两文致谢,二者为本书研究对象的发掘提供了直接的线索 IBhwre6U7fbCv3NMgKb/mLLaBgkMc3RuB8nFLai4g1zycaQAr5x5BfoYAetw1p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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