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陆地上,从崇山峻岭到戈壁沙漠;在大洋中,从滨海到深渊,任何地方都在上演着生命的奇迹。2000多年来,尤其是在亚里士多德(公元前384-公元前332)的推动下,生物学家们走遍了世界各地,踏遍千山万水,发掘多种多样的生命物种,然后去记录它们,分析它们,从而更好地了解它们,深入探索世界上生命的多样性。在生物学研究过程中,对采集到的物种数据进行统一和分类是十分关键的。瑞典生物学家卡尔·冯·林奈(1707-1778)建立了我们至今都还沿用的物种命名法,即双名命名法。自他以后,科学家们决定对所有发现的物种,无论是现存物种还是化石物种,均采用双名命名法的规则:属名+种加词。这样一来,所有的物种均被纳入一套分类阶层体系(科、目、支)中。1758年,随着卡尔·冯·林奈第二部著作《自然系统》的出版,这套分类体系得到全面推广。自此,物种有了学名,比如1758年,卡尔·冯·林奈将人们口中的一角鲸(见57 /一角鲸)命名为Monodon Monoceros(一角鲸的学名)。
在我们所生存的星球,生物的多样性几乎无处不在。
现如今,我们认为物种是一个自然群体,这个群体中的个体可以相互交配,繁衍后代,并且后代也能够继续繁衍下去。一个自然群体与其他群体在生殖上是相互隔离的。动物学家恩斯特·迈尔(1904-2005)对这一概念的形成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曾在新几内亚对鸟类进行实地考察。但对于物种的概念和定义,种种争论依旧存在。比如分布于喜马拉雅山地区,被称为暗绿柳莺的一种鸟类。暗绿柳莺在环喜马拉雅山地带分两路演化,但两路演化末端的亚种却无法进行杂交繁衍!而类似的例证不胜枚举。那物种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呢?发生在有些微生物之间的基因水平转移(见83/绿叶海蜗牛),与上文中提到的物种定义背道而驰。由此可见,生命是极其复杂的。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科学家们通常是根据杂交繁衍的结果,来断定不同的物种。每个物种个体的表型,即外观特征,在变化过程中都具有一定的关联性和延续性。比如川金丝猴(见87/川金丝猴),虽然每一只都有些许不同,但它们外观的总体变化是有关联的,比如耳朵的形状。这种方法同样适用于化石物种,只不过化石物种在长期的石化作用过程中,已经失去了一定的形态结构特征和解剖特征,相关研究工作更加复杂。
一个物种内个体差异很小的表型变异的例子。
林奈的分类系统非常实用,但同时它也导致了一些与物种自然史相悖的类群分类,比如恐龙。恐龙和一系列生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目前,我们还没有足够的科学依据来证明它们共同的祖先是谁,但是我们却能知道与它们非常接近的物种。无论如何,这个祖先是存在的,而且它也是目前大家非常熟悉的一个物种的祖先,就是鸟类。鸟类看上去与恐龙相差甚远,那是因为鸟类已经演化了。但有些化石物种既拥有恐龙的典型特征,又拥有鸟类的典型特征(见49/圣贤孔子鸟)。因此,恐龙并没有真正消失!那么,在一定程度上,“恐龙类群”的概念其实是我们在断章取义,是语言的误用。因为我们忽视了其他与之拥有亲缘关系的物种。另一方面,基于演化的观点,针对很多我们非常熟悉的生物,我们会使用统一名称,即使它们属于完全不同的类群,比如无脊柱动物、鱼类和爬行动物等。
如今,科学家们对诸多数据源进行分析,包括解剖学数据(比如有些生物的脊椎骨存在,见101/长颈羚)、生物分子数据(尤其是基因数据)、胚胎学数据,甚至生物行为学数据(如鸟鸣声、蝙蝠的叫声),用以重建物种的亲缘关系,且避免产生诸如“恐龙类群”这样断章取义的分类。重建方法是不断细致入微地推测和解释。比如蝙蝠(见97/蝙蝠)和鸟类(见88/极乐鸟)都有一对翅膀,但要将它们归属于近亲物种,就必须解释它们的哪些特征会同时出现在其他物种上,而具有这些特征的物种为什么不归属于蝙蝠或鸟类这个种群中?比如,蝙蝠、鲸鱼和树鼩都有毛发和乳房,但鸟类却不具备这些特征。因此,在建立一个种群分类之前,必须不断地推论和假设,直到此分类被接受。鉴于此,我们认为鸟类和蝙蝠属于两个不同的类群,为了征服天空,两者都独立演化出了翅膀。而因为这个相似的形态特征,两个类群又呈现出趋同演化的特点。
鸟类和蝙蝠的翅膀体现出两者适应空中环境的同一特征,但这个特征是两个不同类群独立演化而来的。
100万?200万?500万?这个问题至今都难以回答。根据最新的统计,科学家们已经记录了大约140万个物种。而目前生活在地球上的物种数量将近1000万,而且鉴于原核生物(古菌和细菌)等物种的数量难以估计,这个数字还有可能被严重低估。因此,还有数量庞大的物种等待我们去发现和记录。不过,要对已经记录的物种进行统计,就已经十分困难了。一方面,直至今日,我们仍旧没有构建出一个完整的,能将所有已知物种和物种名称纳入其中的基础数据系统。因此,我们必须回到1738年,从最早一批相关著作(首部《自然系统》)出发,对所有的文献进行综述和总结。另一方面,已有的分类系统中还会存在一些不合时宜的错误。例如,同一个物种可能会被记录两次,会有两个不同的名称!因此,出现这种情况时,有必要去掉后发布的名称,而保留最初记录的名称。对于科学家们来说,这项工作是极其复杂和繁重的。
而140万个物种还仅仅只是现存物种!然而,我们知道,地球上最早的生命痕迹可以追溯至大约37亿年前。数量众多的物种不断演变、更新、演化、诞生,那些化石就是最珍贵且必不可少的证明。我们今天并不知道自生命诞生以来,有多少物种存在,因为并不是所有存在过的生物都能通过化石记录下来,要对所有物种进行数量统计,简直难于登天!37亿年来,或许有数亿个物种光临过这个世界,它们构筑了充满无限惊喜和奇迹的历史,在本书中,我们将一同见证这其中的奥秘。
今天,我们知道物种演化的历史,化石和其他一系列的探索和实验都是最好的证明。我们能够对物种的演化进行不断深入的研究,还要感谢查尔斯·达尔文(1809-1882)以及他对自然选择的观点。在他之前,已经有人进行了多次不太成功的尝试,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是法国生物学家让-巴蒂斯特·拉马克(1744-1829)。
这种演化机制基于种群内个体的遗传变异性,并且表现在所处的生活环境对个体施加的影响和限制上。生活所需的资源(例如食物和住所)不足以满足所有个体的需求,而环境条件(例如气候和掠食者等)并不总是有利于个体的充分发展。因此,自然选择必然发挥作用,并优先倾向于最适应自然的个体。胜者不一定是最强壮、最高大的,抑或是最贪婪的,而有可能会是那些最适应特定环境的;而适应能力较差的,则不会被自然选择法则眷顾。适者生存,且能够更容易繁殖,将更有利于适应自然法则的基因和表型特征遗传下来。因此,下一代将表现出上一代遗传下来的优势特征,在遗传和表型上与之前的种群有所不同。于是,种群便根据自然选择不断进行调整。如果环境改变(见54/雕齿兽),今天的优势物种便有可能成为明天的输家!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物种不会漫无目的地演化发展,它们需要不断适应特定的条件,否则将面临灭绝的危险。当然,还有其他机制存在,例如遗传漂变,会导致物种出现随机变化。
不过,还有一点非常重要。为什么所有个体都不一样?这个达尔文不能回答的问题,现在已经有了答案。这些差异与有性繁殖有关,因为它导致了繁殖期间,父母的遗传基因随机组合。基因信息的传递也会出现小的错误,导致个体之间的差异。总而言之,偶然随机也是至关重要的。
现阶段的生物多样性,只不过是漫长地球生命史上一个短暂的阶段。如果我们有机会观察这个星球上2亿年后的生物多样性,可能会惊喜不断!作为证据,让我们回溯到2亿年前,那时还没有灵长类动物,没有开花植物,没有大象,甚至没有鸟类!
古生物学家已经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已知化石物种目录,从中我们可以整理出一些关键事件。在地质时期,发生了五次大规模的灭绝事件,其中物种灭绝率超过70%,以及大约25次严重灭绝事件。在这些生物大规模灭绝期间,活体物种数量急剧下降。不过,生物多样性的历史并不仅限于接二连三的灭绝事件,这部历史同样见证了生物大规模发展阶段,这些阶段被称为辐射演化时期。今天,我们估计在发生重大灭绝危机后,实现重获生物多样性大约需要100万年。在地质学上,这只是一个非常短暂的时期,而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灭绝危机后,占主导地位的生物并不是之前的主宰生物。6500万年前,在白垩纪——第三纪灭绝事件中,伴随着恐龙的消失,哺乳动物开始多样化发展!
如今,由于人类造成的全球变化(生态环境改变、物种引进、气候变暖),我们将进入一个新的物种大灭绝阶段,也就是第六次物种大灭绝。这次灭绝情况十分严重,生物多样性丧失程度与以前的危机差不多,但灭绝时间更短,为几个世纪,而不是以前的几十万年。如果这次灭绝和前五次灭绝的毁灭性程度一致,那有可能造成我们自己物种的灭绝,并给其他物种带来巨大利益。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明白,生命在演化的作用下,将持续发明和创造美妙的物种,但我们不希望看到人类灭绝的那一天!
本书介绍的种群之间的亲属关系图。
(脊椎动物、泛节肢动物、软体动物及常绿植物 亲属关系图见附件)
为了完成此书,作者根据自己多年的科学工作经验,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在不计其数的生物演化奇迹中选择了101个。然后按照地质年代以及生物演化对照表(见216页)中的一些演化事件,分成四个部分对这101个演化奇迹进行介绍:远古时期、繁荣时期、现代生命和演化的创造性。
读者通过每个物种或类群的身份证,可以了解到以下信息:
•学名,即物种分类体系中使用的名称。本书将根据实际情况在分类系统中选取不同级别的学名。
•类群,在分类体系中,类群是比物种更大的一个等级。引言和附件中的物种亲属图上也有类群信息。
•生存年代,通过生存年代可以了解这一物种或类群生活的时期,是现存物种还是古老物种,甚至是远古物种。年代一般以百万年为单位。
•尺寸,表示生物成熟后的体积大小。
•生存环境,通过生存环境可以大概了解该生物生活的地点。此书按照传统方式将飞行动物的生存环境标注为“陆生”,毕竟它们偶尔还是要回到陆地上休息的。
旋鳃虫,一种生活在地中海海底的环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