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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行至大理寺。
因为今日是公开审理，所以大理寺门口早早就聚集了一大堆群众。
那些人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大多都是最朴实的平民百姓
暴晒的烈阳下，姜秋秋看着有些心疼。
该死的沈辰瑾，也不会挑个阴天。
对达官贵人的抱怨声此起彼伏，姜秋秋刚刚下车就见人有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今日早朝太子亲自奏请，要修改律令了。”
“真的假的？”
“皇榜都贴出来了，还能有假。”
“改的哪条律令，同今日的惩处有关系吗？”
几个面面相觑，皆是摇头一叹。
“里面跪着的可是都尉的儿子，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哪能真惩处啊。”
姜秋秋想起那日与沈辰瑾在月下的对话，做错事本就应该按法处置。可是这里是古代，律法必定是偏向达官贵族的。陈信原先只会轻罚，可沈辰瑾的态度绝不仅此。
想来，那条修改的律法必定与今日相关。
姜秋秋刚想明白，准备替沈辰瑾反驳。
却不料有人抢在了她的前头。
此人一身湖绿色的长衫，两袖间绣有月白鹤纹，一把折扇轻轻摇着，扇中的一池荷花画的极为传神。
绿波粼粼，澄澈至清。芙蕖花开，如梦初醒。
他走近那一群人，巧言道：“各位阿哥阿姐都错了，太子殿下今日奏请要修改的律令，正与此次庭审有关。太子体悟良民之苦，最是见不得官欺百姓，作威作福的事情，因此才会奏请圣意，特改此令。为的就是严惩那些霸官，好让世间少些良民受苦。”
“你是谁？从何得知这些的？”
那人摇扇而立，满脸堆笑：‘“我啊，就是城东布坊的东家。城门口张贴了告示，我自然是从上面看的。”
接着，他继续向别处走去。
说的话几乎相似，都是在替太子说好话，像极了沈辰瑾的狗腿子。
这个时代就已经有雇粉的行为了？
沈辰瑾花多少钱把他收买的？
姜秋秋被姜尚杰扯回思绪，“姐姐，好像要开始了。”
几个身穿红色外衣，头戴黑色帽子的狱卒将陈信等人押到正堂，随后门口就传出阵阵鼓声，好似含冤人的哀嚎。
人群里喊冤的人越来越多，姜秋秋瞬间失去了进去的兴致。她将掏玉牌的手收回，跟着大众的方向走。
“小杰，我们不进去看，我们跟着大家一起看。”
姜尚杰乖巧地点头。
两人挤在人群里，姜秋秋怕被挤出去，只能钻着空子就往前溜。
鼓声渐微，末锤磅礴，一锤定心。
姜秋秋终于得见庭审大堂。
端正肃穆，不染尘垢，好一个正大光明。
漆黑的桌案上摆放着惊堂木和一众文书，沈辰瑾在万众瞩目下走进，大红色的官袍神气若仙，曙光四照。
众民参拜，直呼千岁。
他端坐在堂上，直视着独自站着的姜秋秋。
似有望尽千年的感觉。
她牵着姜尚杰，端正地立于门前。
她也望着他，眼底带笑，不惊不喜亦不惧。
沈辰瑾从恍然中醒来，赶忙叫平身。
许是惊堂木一敲，众人的目光皆立刻聚集在堂下跪着的陈信等人身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没有跪拜的姜秋秋。
即便有，心中也更多的是惶恐。
是哪位贵人，竟比太子还厉害？
姜尚杰牵着姜秋秋的手略微变紧，阿姐说的铁面官就是太子？
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
姜尚杰默默坚定：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可不能乱说出去了。
沈辰瑾身边的大理寺卿拿起文书，一字一句诉说着陈信等人的罪状，除了城门口的事，其他的错事也一字不落地被说了出来。
言毕，大理寺卿将文书递给沈辰瑾。
“这都是其他百姓的亲眼所见或亲身经历，作恶者便是堂下陈信，请殿下明鉴。”
沈辰瑾将文书摆在桌案上，肃声道：“堂下陈信，你可认供？”
此刻的陈信眼中只剩痴状，愣愣道：“皆是罪臣所犯，求殿下治罪。”
门前的百姓只觉大快人心。
洛京恶霸，终于有人惩治了。
沈辰瑾满意地点头，随后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前的百姓双手作揖：“本宫身为东洛太子，自幼受百姓供养，我是陛下的儿子，也是全东洛百姓的儿子，辰瑾在此谢过。”
他鞠了一躬，接着道：
“如今我为储君，自当要为东洛子民谋福祉。今受陛下隆恩，得修律法。自今日起，东洛律法第一条，凡举国上下有官员恶霸欺压，欺辱无辜良民者，皆押送至大理寺审查。若所查皆实，当革职终生，杖责八十，并当抚恤医药，金额由大理寺断定。每个衙门都设有专门的检举处，任何人都可前往。另外，若有包庇者与谎报者，皆同上处罚。”
门前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人人都面露喜色。
“好啊，好，终于等到这天了。”
“是啊，终于等到了。”
“……”
沈辰瑾的心中漾起笑意，在大理寺的一句结案后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陈信等人被人带下去，百姓也都散去。
姜秋秋始终看着堂前，脑中回想着沈辰瑾的一言一行。
他的决绝，他的柔情，他的笑意。
想至深处，不禁脱口而出：“这家伙，穿红色还挺好看的。”
身边的人都已走完，姜尚杰拦着她的袖子，“阿姐，我们回去吧。”
姜秋秋点头应着，却不料沈辰瑾忽从堂后走了出来。他的心情很好，还不忘打趣她，那声音轻飘飘的，随即传入她的耳中：“是这身衣服入你的眼，还是我？”
姜秋秋昂起头，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他已经换了一身雪青色常服，脸上神气一丝不减。
她最后将眼神定格在他的一双眼眸上，温声道：
“衣服好看，人更好看。”
沈辰瑾的走进她的身边，嘴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他戳着姜尚杰的小脸，嘟囔道：“你看看你阿姐，生得一副讨人喜欢的嘴皮子。”
姜尚杰抬头看着姜秋秋，撒娇道：“小杰也想要阿姐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