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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沪江大学求学

20世纪20年代后,西方基督教会在中国创办的教会大学已经遍布华东、华北、华南和西南各地。名气较为响亮的包括燕京大学、齐鲁大学、金陵女子大学、金陵大学、东吴大学、沪江大学、圣约翰大学、福建协和大学、岭南大学等。这些教会大学在当时已分别设有文科全部课程,多数设有理科或工科,它们对当时中国的高等教育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培养出一大批优秀人才,以有机化学所为例,汪猷、陆熙炎出自金陵大学,黄维垣出自福建协和大学,蒋锡夔为圣约翰大学毕业,戴立信也是其中的一位

1942年9月,戴立信如期毕业于上海三育中学,顺利考取了上海沪江大学,开始学习心仪已久的化学专业。戴立信当时之所以选择做出这个选择,也是基于几方面因素的考虑:首先,虽然祖父祖母已经过世好几年了,家庭经济状况大不如前,但还能勉强维持,可以供戴立信在学业上进一步深造,而不用过虑经济条件的限制;其次,当时位于上海、可供报考的大学选择余地很小。因为在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原来的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和同济大学已辗转迁往内地城市。戴立信当时没有离开家去外地读书的念头,结果在选择学校时,他发现上海当时能够正常招生的高校实在是屈指可数,沪江大学算是其中较好的一所综合性大学,而且因为它属于教会大学,性质相对特殊,并享有一些便利条件,还能在租界里面躲避战乱,勉强维持教学。于是,就近选择沪江大学便成为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最后,戴立信之所以选择化学专业,这和他在三育中学的读书经历是分不开的,正是因为桂老师对于他在有机化学方面的启蒙,使得他自小就萌发了对于这一专业的兴趣和热爱。

沪江大学创办于1906年,原名上海浸会大学,初始校址位于黄浦江畔的杨树浦军工路。经过长达30年的建设,到1936年时,校址已占地300余亩,大小建筑物30余幢,体育馆、科学馆、图书馆、医院、游泳池、新的教职员住宅和学生宿舍一应俱全。校园内绿树成荫,环境幽美,实为莘莘学子的读书佳境。可惜的是戴立信并没有机会去感受这一校区的氛围,因为沪江大学在1937年后遭到日军炮火袭击,校区被严重损毁,遂迁至圆明园路城中区商学院,虽然教学可以继续维系,但办学设施和原来的相比落差很大。

戴立信在1942年考入沪江大学后,不到一年的读书时间是在圆明园路城中区度过的。大学迁址后,沪江大学的办学条件受到了极大限制,不可能在城中区拥有宽敞优雅的校园,只能在一幢大楼里租了几间教室开展教学。戴立信回忆,除了理论课学习之外,他和同学们去实验室做化学实验时,要走到另外一幢大楼去,当时即位于南京东路山东路路口的大陆大厦。需要时常在两幢大楼间跑来跑去,很是辛苦。尽管条件艰苦,但戴立信在当时还是完成了很多分析化学方面的实验,很有收获。

同样因为受限的办学条件,沪江大学当时的上课间歇时间很长,一堂课结束之后,下一堂课可能会在一个小时后才开始。戴立信和同学们在课余休息时,就跑到外滩公园那边休息看书,或稍作休息,因为新校区就那么点大,出了大楼就是马路。这是一种极其艰苦而又特殊的学习经历,租界外兵荒马乱,炮声隆隆,租界内学子们尽可能抓住一切时间读书学习,让戴立信和同学们有幸过上了一段相对安静的读书生活。在这段短暂的学习生活中,戴立信和身边的同学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印象深刻的有张耀宗、林英娣等人,可惜后来因为时局混乱,又远去贵州求学,就慢慢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沪江大学当时设有:文学院、理学院、商学院。文学院设有国学系、外国语言文学系、社会学系、政治学系、教育学系和音乐系等。理学院设有生物学系、化学系、物理学系和数学系。商学院设有商学系。学校采用选科制,共分为四大学科,包括语言与教育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和宗教。其中自然科学主要提供化学、物理、生物、地质学、生理学、卫生学和数学方面的训练,有些特定的课程还会组织学生实地参观上海的工厂,包括水净化厂、发电厂、电解产品厂、玻璃厂、重化学品厂、丝绸厂和棉花厂等。学生在参观结束后,必须要提交参观报告,作为正常的实验课堂作业。

沪江大学在化学教育方面的特色还体现在,不仅为学生安排了实验课程,还增加了不少讲演课,聘请外来教授来校演讲。沪江大学化学会还创办了会刊《化学》。曾任沪江大学副校长、理学院院长、在耶鲁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的郑章成,曾记载“民国九年,美人捐筑科学馆一所……除已有化学物理课程外,添设生物与地质两科……实验各课程,亦有试验之设备。化学系共有二十四课程,内三课为讲演,二十一课为试验……” 不仅如此,不少有关化学的演讲类似于今天的学术报告,向学生介绍化学领域的新近研究进展,而且演讲用英文进行。如化学系主任徐作和 ,在1936年的演讲题名为“近五年化学研究之异彩” 。沪江大学化学社还邀请了分析化学专家韩祖康 到校,演讲了“容量分析中之新指示剂”。

另外,徐作和1935年与上海中国图书公司合作,翻译了美国大学通用的化学课本 Deming’s General Chemistry ,为化学系的师生了解国外教材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条件。化学系还有李国柱和唐宁康 等老师,尤其是教授普通化学的唐宁康老师,给戴立信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唐宁康此时担任化学系主任,非常强调实验,“一定重视实验,实践在先” ,他还承担了分析化学、高等有机化学等3门课程的教学,上课时中英文对照教学。 Deming’s General Chemistry 也是他们使用的教材之一。可以说,戴立信在沪江大学化学系学习的这段时间,既倾听了这些老师的理论课程,又接触一些化学仪器,做了不少化学实验,自然是获益匪浅,进一步加深了对于化学的理解,并为今后的科研人生奠下了扎实基础。

戴立信的学习兴趣非常广泛,除了学习化学外,他还对历史比较感兴趣,偶尔会跑到历史系去旁听,特别喜欢蔡尚思 老师的课。蔡尚思老师是当时非常有名气的历史学家,课上得十分精彩。平时生活极其朴素,喜欢穿一身蓝布大褂。正是这些学富五车但又生活简朴的学者们,塑造出沪江大学的良好学术氛围,他们的言传身教,深深影响了学子们崇尚知识和修身养性的习德。

沪江大学的校训是“信义勤爱”:所谓信,即信崇真理,信而有征,讲信修睦,诚信不欺;义,即仁义礼智,遵道秉义,义薄云天,见义敢为;勤,则奋发勤勉,勤学好问,将勤补拙,业精于勤;爱,需大雅博爱,修身自爱,爱人以德,爱国敬业。校训除了勉励学生们要认真学习外,还对学生的为人和品性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尤其是要有博爱精神,不仅要爱护自己,更要关爱他人,热爱国家。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1943年的春天,此时日本发动了太平洋战争,并对英美宣战。整个中国的形势日趋危急,日军对上海开始进行了高压式的管控。此时,戴立信在沪江大学的学习生活尚不满一年,平静、忙碌而又充实的学习生活就此戛然而止。在沪日军进入租界后,沪江大学的办学环境进一步趋于恶化。尤为糟糕的是,日军认为沪江大学属于美国教会所办,不由分说接管了该校财产,并对学校的办学方式横加干预,正常的教学秩序再也难以维系下去。戴立信作为一名在校大学生,在校园内外都感受到如影随形的屈辱感。在学校无法进行正常的学习,回到家也得不到片刻安宁,还不时受到日本人的欺凌。对这种屈辱的日子戴立信一直记忆犹新,作为一个在家听话孝顺、在学校里严格遵守纪律、对祖国怀着满腔热情的青年学子,他先后被日本兵打过两次。当时他家住在苏州河边,苏州河上有很多桥,每座桥上都有日本兵站岗,每个人走过岗哨时,一定要向站岗的日本兵鞠躬,如果鞠躬时头低得不够厉害,就会挨上一巴掌。日本人进入租界以后,有时候为了搜捕一个救亡分子,会把整个街区封锁起来抓人,短则几天,长则几个礼拜,弄得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诸如此类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海发生,此时的中国人已经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威胁。

当时的青年学生都是义愤填膺却又无处爆发,只能传唱一些爱国歌曲。戴立信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其中的《毕业歌》, 这首歌唱道:

“同学们,大家起来,

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

看吧,一年年国土的沦丧!

我们是要选择‘战’还是‘降’?

我们要做主人去拼死在疆场,

我们不愿做奴隶而青云直上!

我们今天是桃李芬芳,

明天是社会的栋梁;

我们今天是弦歌在一堂,

明天要掀起民族自救的巨浪!

巨浪,巨浪,不断地增涨!

同学们!同学们!

快拿出力量,

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在当时的青年学生中,这首毕业歌的影响很大,它号召大家团结一心,承担起复兴国家和民族的重任。此情此景在年轻的戴立信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也正是从这个时候起,戴立信真切地感受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的分量:

珍珠港事件以后,日本跟美国打仗了,日本军开始进入租界。以前百姓们想靠租界过渡一下,现在也没了办法。那个时候,很多年轻人都有个“中国梦”“科学救国”“教育救国”“体育救国”“实业救国”,大家都在思考怎么把这个濒临灭亡的国家救回来。那时候国人的“中国梦”很强烈,就是“不受侵略者的凌辱,让我们的国家早日能站起来”。

当然,要实现这一理想,就需要练就一身本领,然而上海已经很难容身,沪江大学也无法维持一个正常的教学环境。在这种状况下,戴立信毅然做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重要抉择,离开沪江大学,去内地寻找新的读书天地和救国之道。 CX9se7JQQQIEWKXNJcIh2+ncBxgKzok+xMAEmKytQ/9URfbnUUJuAxCdQ0x7qU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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