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阴霾逼近,血雨腥风裹挟着苦难与死亡,狞笑着为中华大地拉开阴冷的序幕。
这个叫“南山”的孩子,出生于被战争阴影笼罩的危急时刻,必定会遭遇诸多命运的考验。而他稚嫩的生命,真的会如巍然屹立的山,扛住血雨腥风的洗礼吗?命运正等待着他交出答卷。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侵占北平、天津,进逼上海。从此,日军开始了对南京长达四个月的轰炸,直至南京沦陷,遭遇屠城浩劫。八月十三日,日本海军陆战队向淞沪铁路天通庵站至横滨路的中国守军开枪挑衅,并在坦克掩护下沿宝山路进攻,上海的中国驻军奋起抵抗。
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五日,南京的空袭警报声响了起来,轰炸机轰隆隆地盘旋在南京上空,这是日军在轰炸完上海后,首次空袭南京。
尚不足周岁的婴儿钟南山,竟被命运之手毫不留情地推入刺耳的空袭警报声与遭遇轰炸的惊恐险境之中。在日军的一次轰炸中,钟家所住的房屋被炸毁,而婴儿钟南山还在屋里,外婆与母亲惊恐万分地将他从废墟中救出来。他满脸是灰,在瓦砾下憋得脸色发黑,半天都不会哭。倘若外婆与母亲的搭救再迟一刻,钟南山的性命也许就会不保。这是不足周岁的他,第一次面对死神而侥幸逃脱。
此时,从前线退下来的中国军队也大批拥入南京,南京城内一片混乱。天气渐渐凉了,冬日渐近,南京局势紧张。为了躲避战火,南京中央医院西迁至贵阳。钟世藩带着全家老小,长途跋涉,跟随南京中央医院往西迁移避难,一路风餐露宿,饱经疲乏与辛劳。一路上,衣衫褴褛、一脸迷茫的难民随处可见,流浪者和乞丐伸着枯干的手,无望又无助地向路过的人乞讨。战火就在家园燃起,中国百姓的困顿显而易见,缺衣少食、忍饥挨饿是常态,即便是原本手头宽裕的人家,经过了战火的洗劫,也都变得一贫如洗。
一九三七年冬,钟家在贵阳安顿下来。后来,钟家又添了个可爱的女儿,钟南山多了个妹妹。钟世藩也借出生地的地名“黔”,给这个女儿起名为钟黔君。钟南山和妹妹在贵阳慢慢长大了。白天他上幼儿园,晚上则与家人在一起度过快乐时光,母亲乐于陪他和妹妹玩,常给他们讲故事。一九四二年,钟南山在贵阳上了小学。
贵阳是后方,战争浓烈的硝烟虽暂时没有逼近,但危险还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的。一九四三年,钟家再一次遭遇空袭。那天,钟世藩夫妇带着钟南山和钟黔君去公园玩。公园里,孩童嬉戏,蝴蝶纷飞,一派祥和。忽然,尖锐刺耳的空袭警报声响起,公园里原本温馨惬意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孩童的呼喊声、大人的惊呼声伴随着众人往防空洞逃命的脚步声,撕碎了祥和与安宁。防空洞太远了,带着两个小孩跑不快,钟世藩和廖月琴只能就近躲避到玉米地里。钟南山躲在玉米地里,大气也不敢出,动也不敢动,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冰凉。他听见一枚枚炮弹呼啸着落地,而后爆炸声阵阵。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爆炸就发生在不远处,钟家所住的地方。
轰炸结束,钟世藩夫妇带着钟南山兄妹回家。眼前,他们的家已被炸成废墟。好不容易置办好的可容身的家,又没了。这回,连钟世藩夫妇珍爱的医学书籍—那些千里迢迢、历尽艰难舍不得丢弃,从南京运来的书籍—也没了。一切又得重新置办。房子被炸毁后,钟世藩一家只好搬进医院一间临时搭建的小房子里。
在贵阳,钟家的生活非常清贫,一家人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榨菜算是佳肴,而如果钟南山和妹妹能吃上一块腐乳,那他们就高兴坏了。但对于孩童来说,他们关心的,只有当下属于孩童的玩闹与快乐,对于柴米油盐是否够用、日子是否清贫,他们并不在意。
尽管一家人在战争的阴霾笼罩下生活,但因为有父亲母亲的呵护与爱,钟南山和妹妹的童年还是快乐的,钟南山顽皮淘气的天性并没有因所处时代的艰辛而受到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