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认为,应该把木炭搅和进土壤里,有些人则不同意;有人说应该掺入黄沙,因为其中富含铁质,可另外一些人却认为黄沙不利于种子的发芽;还有人建议用清溪沙,再掺上点儿泥炭或者锯末。反正,为种子配制土壤十分神秘,甚至有点儿像巫术。还可以往土里掺些大理石粉(上哪儿去弄呢?),或是“三年”的牛粪(不过谁知道是三岁小牛的粪便,还是存放了三年的牛粪?),再掺上一小撮鼹鼠新挖开的泥土,还有废旧的猪皮靴绞碎的粉末,也可以掺些易北河畔的沙子(一定不是伏尔塔瓦河的),再加点三年温床土、来自金色蕨类植物的腐殖土和一小撮墓土。然后把它们搅拌均匀(不必非要选在神秘的新月、满月或者仲夏之夜),然后放进花盆(花盆最好已经在阳光下暴晒过三年,又浸过水,并且底部还铺上了碎陶片和碎木炭)。当你按部就班完成这百十来个步骤,接下来,真正的播种就开始了。
说起种子的外形,那可是千姿百态:有的像鼻烟,有的像是金黄色的虱子卵,有的又像深红发亮的无腿跳蚤;有的扁如印章,有的却鼓鼓的像个球,还有一些细如针脚;也有像长了翅膀的,和长满尖刺的;还有的全身长满了茸毛,当然也有一些是光秃秃的;有的大如蟑螂,有的又小如尘埃。跟你们说,这些种子各不相似,又千奇百怪,生命真是各有各的精彩呀!谁会想到那粒“多毛怪”会长成一株蓟,而那颗黄色的颗粒却长成又肥又大的子叶。有时,真不敢去想,自己会变成什么呢?生命的变化真令人难以置信。
各位已经播下种子了吗?是否把花盆浸泡在温水中,又罩上了玻璃罩呢?还要记得关上阳面的窗户,把室内打造成一个温室。好的,接下来就该是考验园丁的耐心和毅力的时候了。园丁总会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脱去上衣,俯下身,凑到花盆近前,眼巴巴地盯着,好像打算用眼睛把它们拽出来似的。
第一天,花盆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园丁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眼巴巴盼着天赶紧亮。
第二天,好像有一些团状的“霉菌”从神秘的土壤中稍稍拱出头来,这下子可把园丁高兴坏了。
第三天,有东西近乎疯狂地生长,园丁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他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这刚刚长起来的小家伙。
到了第四天,原来不起眼的幼苗已经蹿到一指多高了,守在一旁的园丁又开始不安起来:这会不会只是一棵杂草。很快,事实证明,这并非杞人忧天——杂草总是最先长出来的。很明显,这是一种自然选择。
大约到了第八天或是更晚一些的时候,在一个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时间,它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出了土壤。我以前总认为,植物从种子里面长出来,要么像根须一样向下伸展,要么像马铃薯一样从块茎向上生长,但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几乎所有的幼苗都是先从种子的底部向上生长,然后像戴帽子一样把种子皮顶出土来,就好像一个孩子头顶母亲而成长。这可真是大自然的奇迹!而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几乎每一棵幼苗生来就会,它们把种子皮越顶越高,直到某一天种皮脱落下来;在这之后,无论幼苗高矮胖瘦,都会带着两片小小的叶子,在这两片叶子之间,一些可见的惊喜即将出现。
想知道是什么吗?我偏偏不说——其实也说不清楚。虽然苍白瘦弱的小茎上只有两片单薄的叶子,但是发生在这叶子上的故事却千奇百怪,有多种可能。其实我一直想说的就是,生命的奇迹是复杂而不可预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