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陈代谢线路图上的所有路线都指向同一个终点站:供能。不论是碳水化合物、脂肪还是蛋白质,它们都通过化学键储存能量。当这些化学键断裂时,能量就会随之释放,供应给身体。
在一切生物系统里,能量都以一种基本的形态——腺苷三磷酸(ATP)存在。腺苷三磷酸分子就像微型充电电池,通过在腺苷二磷酸(ADP)上增加一个磷分子实现“充电”。1克腺苷三磷酸大约含有15卡路里(是卡路里,而不是千卡)的能量。不论发生什么,人体内只会同时存在大约50克腺苷三磷酸。也就是说,从腺苷二磷酸到腺苷三磷酸的分子循环 每天得发生3 000多次才能让身体维持正常运转。不论我们燃烧的是碳水化合物、脂肪还是蛋白质,只要我们通过食物制造能量,就是在利用这些物质的化学键储存的能量生成腺苷三磷酸。
我们先来看身体最主要的能量物质——葡萄糖分子(果糖、半乳糖的过程和葡萄糖相似 )。葡萄糖分子可能直接来自食物,也可能来自糖原分解。葡萄糖先会被分解成丙酮酸,消耗2个腺苷三磷酸分子,然后生成4个,相当于净赚2个。这种反应的速度很快,当我们进行100米冲刺跑或在健身房举重时,这种反应用得更多。
新陈代谢的第一阶段是“无氧”的,因为它不依赖氧气。你在看奥运会比赛的时候也许会注意到,短跑运动员似乎不怎么呼吸,举重运动员举起杠铃的时候也会屏住呼吸。当我们呼吸效率低或肌肉工作强度太大,以至于氧气跟不上丙酮酸的反应速度时,丙酮酸就会转化成乳酸盐。反过来,乳酸盐也能被转化成丙酮酸并提供能量。不过,如果乳酸盐堆积过多,就会形成乳酸,让我们感到肌肉酸痛。
新陈代谢的第二阶段则需要氧的参与。如果细胞内的氧充足,第一阶段产生的丙酮酸就会被带到线粒体里。每个细胞内都含有很多线粒体,它们是细胞的发电厂,腺苷三磷酸的循环就发生在这里。
丙酮酸会转化为乙酰辅酶A(图2–1),它的地位和腺苷三磷酸不相上下,可以一起争夺“最重要但最不知名”的化学物质大奖。乙酰辅酶A就像一列火车,满载着三种不同的乘客:碳、氢、氧。不过,它还不能马上出发,要等装上草酰乙酸这个引擎才有动力开车。这趟列车沿着“三羧酸循环” 这条路线行进,沿途共有8站。每次停靠,都会有乘客(碳、氢、氧)上下车,在此过程中会产生两个腺苷三磷酸分子。最终,草酰乙酸会跳下这辆车,再跳上一辆新的乙酰辅酶A列车,推动后者继续前行。
重要的是,有些乘客上下车的时候会被“打劫”——还原型烟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NADH)和还原型黄素腺嘌呤二核苷酸(FADH)会抢走乘客们身上携带的电子。紧接着,NADH和FADH会迅速躲到线粒体深处,把它们偷来的电子释放到细胞膜内特殊的受体复合物里。线粒体有两层细胞膜,就像保温杯一样,内膜和外膜之间的部分叫作“膜间隙”。电子储存在内膜的受体复合物里,而带有正电荷的氢离子(量还挺大)会去追逐带有负电荷的电子,最终陷入膜间隙。氢离子就像被鱼梁拦住的鱼一样,它们在细胞内膜里流动,受到电子的吸引,最后被困在膜间隙里。
这么多携带正电荷的氢离子挤在一起,积聚了强烈的电化学力量,试图平衡细胞内膜两侧的电压。但氢离子只有一种逃脱细胞内膜的方式,那就是通过膜上的“旋转门”。与此同时,旋转门也会把腺苷二磷酸和磷分子组合在一起,制造出腺苷三磷酸。这个步骤的效率非常高,能产生32个腺苷三磷酸分子。这支电子和氢原子在细胞内膜上表演的复杂舞蹈叫作“氧化磷酸化”,它是身体获取能量的主要途径。
葡萄糖分子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呢?前文中说过,葡萄糖分子是由碳、氧、氢原子组成的。记住,给腺苷三磷酸储存能量的是绑定这些化学元素的化学键,而不是化学元素本身。 因此,在三羧酸循环里,葡萄糖被转化成丙酮酸(图2–1)的同时,碳原子和氧原子(占葡萄糖分子重量的93%)会被转化成二氧化碳。在氧化磷酸化末期,氢原子、氧原子会组成水分子(化学式是H2O)。我们摄入的绝大部分碳水化合物都通过呼吸排出去了,留在身体里的比例就像大海里的几滴水,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