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人,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李长生上前一步,都懒得看沈青书。
“你……”
他可是济世堂的太子爷,平日里威风八面。往来的人,皆是豪绅政要,谁不高看他一眼?即便是市首见了他,也是和和气气。
如今倒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如此轻慢!
沈青书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劈手上前就要去揪李长生的衣领。
“滚开!”
站在一旁的王海富抢先一步,直接一耳光扇在了沈青书的脸上,“庸医!治不好白枭老哥的病,还敢在这里撒野?别他妈叽叽歪歪,赶紧滚回去,你治不好,让你老子过来治,耽误了白枭老哥的病情,老子一枪崩了你!”
沈青书都被打蒙了,他何时有过这种待遇?
真是越想越气,一时间气血上涌,拧紧拳头,就要冲上来干架。
王海富眉头一挑,将西装的衣摆随手一挽,腰间露出一截漆黑的手枪把手。
沈青书怂了,他看的出来,这人是真打算开枪,没跟他开玩笑。
他慌张地下楼,边跑边放狠话,“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沈青书吓得差点摔下楼去,他不敢再口嗨,拔腿就跑。
“孬种!”
王海富不屑地笑了笑,他刚才根本就没开枪,只是用嘴模拟了一下枪声而已,就把这家伙给吓得魂飞魄散。
卧室内。
李长生看着床榻上,陷入昏迷的白枭,拿出了一套金针。
白玲眼皮子直跳,刚才对方说自己会医术,白玲便随口答应了一句,“那就有劳李先生给老爷子瞧瞧”。
不料,李长生竟然如此实诚,直接跳过了看病的阶段,做势就要扎针。
李长生的身手她是见识过的,的确很厉害。但这人医术是否也很厉害,还有待商榷。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对方瞧着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是说他医武双绝,白玲实在是很难相信。
“李先生,我父亲的这种病状,你有经验,之前诊治过?”
毕竟对方是出于好意,又是王海富带来的,白玲没直接将人赶走,只是委婉地确认了一下。
“没有。但是我能把他治好。”
李长生回答地很坦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太乙金针已经有两根插入了白枭的胸腹之间。
白玲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十分严厉。
“李先生,如果你没有把握治疗我父亲,请立刻停下你的治疗,给我出去!”
刚才那一幕被进来的王海富也瞧见了,他同样也不相信李长生的医术。
不过,他的语气则要委婉太多,他笑了笑,“李少,白枭会长的病情比较复杂,我正好请了几个医生,要不,等他们来了,你们商量一下,会个诊,再出治疗方案?”
李长生没有答话。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手中的太乙金针之上,“刷刷”又是两根金针插入了白枭的脑后。
白玲一看,目眦欲裂。
即便没什么医疗常识,她也能知道,人体脑皮层上分部着太多的血管和神经。金针扎入内脏也就罢了,扎入大脑,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你这个混蛋,还不快给我住手!”
白玲做势就要扑过去,“你是不是记恨我之前算计你,去对付吕连成的事情,所以专程过来捣乱的?”
李长生仍旧不为所动,又是两根金针扎入了白枭的后颈。
“你要对我父亲不利,我一定跟你拼了!”
白玲发疯似地冲上前来,却被清雨给拦住了,“放心吧,白小姐,少主的医术……”
“放心?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这要打算治死人!”
白玲不会功夫,伸手就要用指甲去挠清雨的脸,却被后者轻松地避开。
王海富皱了皱眉,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不能任由李少在这里胡闹,“咳咳,那个,李少……”
话还未说完。
卧室内,便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呓语。
“我,这是在哪儿?”
白玲满脸欣喜,眼神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眼角还带着几滴泪花,“爸,你醒了?”
就连王海富也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要知道,白枭这病,至少也是经过了几十名中外名医多番会诊过的,不仅束手无策,甚至连病因这些人都没弄明白。
但现在,昏迷了足足半个月的白枭,被李长生看似随意地扎了几针,立马就好了,不,准确地说,是立马就清醒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长生神色淡然地将老人身上的金针,一根根撵了下来,重新收好。
“拿纸笔来,我开个方子,照方抓药,喝上两个月,自当无碍。”
白玲楞在原地,听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父亲这么些年的顽疾,似乎只是一个伤风感冒。
“哦,好的,好的。”
白玲回过神来,叫来随从,吩咐去取纸币。
呆在一旁的王海富终于收起了吃惊的神色,李少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十年期的那个有些懵懂和天真的少年了。
他的形象逐渐跟谨慎持重的家主,李天明重叠在了一起,甚至还多了一些神秘。
带着一丝好奇和敬佩,王海富出声询问道:“李少,白枭老哥这是什么病症啊?”
白玲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长生,等着对方的答复。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白会长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打过仗吧?”
“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白玲眼前一亮。
李长生神色淡然,“他身体很多内伤,只有打仗才有可能留下。白会长其实也没什么大病,主要是这些内伤积少成多,日劳夜积,导致他气血不畅,这才诱发了其余的病症。”
“是么,有劳小神医了。”
躺在床上的白枭挣扎着坐起身来,拱手行礼。
“客气了。”
李长生还礼,“海富都跟我说明白了,这些年,长风集团能够得以保存下来,继续发展。多亏了您的照拂。我替您治病,就当还些人情吧。”
“你,你是李家的李长生?”
白枭一下子猜到了他的身份。
“是。”
李长生微微颔首。
“可惜了,”
白枭叹了口气,“当年我跟你父亲李天明也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他性子温润,有大将之风……罢了,不提了。”
他不想勾起李长生以往的不好回忆,便住了嘴。
此刻仆从小跑着拿了纸笔从门外跑进来,白玲接过,递给李长生。
后者随手写下一连串的中药材,写完交代白玲,又叮嘱了几句,便打算起身告辞。
“对不起,之前冒犯你了。你医术了得,是我有眼无珠。”
白玲见他要走,连忙道歉,又吩咐仆从去准备证金。
“不必了。我说了,不是为了钱。”
李长生摆了摆手,推开房门。此时门外,挤满了人,站了一圈白氏商会的大佬,听说有个毛头小子治好了会长,他们都跑了上来,打算恭贺会长。
白玲在前方领路,李长生和三名手下跟在身后,下了楼。
一众大佬瞧着几人的背影,议论纷纷。
“这人谁啊?会长的病被他治好了?”
“不认识,但最后那个不是长风集团的王海富么?那年轻人是他的上家?”
“我怎么瞧着那青年有点眼熟?他是……”
谁也没注意到,一众议论声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低声呢喃着,白氏商会副会长吕连成目露凶光,“李长生,你屡次坏我好事,你该死!”
与此同时。
青城市,天澜山,某座僻静的道观当中。
一名白发白须的道长正双手扣在胸前,跪坐在真武神像面前,打坐冥想。
“爸。”
一个穿着考究,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人,出现在了殿堂的后门。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了么,没什么大事不要来妨碍我清修。”
“噗通”一声,中年人往地上一跪。
“妈,不,孙家老太君,孙若男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道长双目圆睁,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孙家老太君,孙若男死了。是被一个叫做李长生的人打死的。”
中年男人将几日前,孙若男带人去赵家兴师问罪,结果被李长生用拐杖钉死在墙壁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好大的胆子!”
老道人一声暴呵,震得屋外的鸟雀受惊,四散而逃。
这老人叫做裴渡,乃是兰陵市裴家的现任家主,跪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叫做裴飞宇,是他的儿子。
说起兰陵市裴家和青城市赵家,有些渊源。
裴渡年轻的时候,出外游历,碰见了风华正茂的孙若男,两人互相倾心,未婚先育,有了裴飞宇。
但两人想要补票的时候,受到家族长辈的阻挠,裴渡不得已舍弃孙若男,取了门当户对的另一女子结婚。
孙若男个性强硬,一气之下,便找了一处地方隐居,发誓不再见裴渡,只是将儿子裴飞宇送了过去。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了老道人的跟前,他内心愧疚,越发愤怒,死死地握紧了拳头,“青城市市首干什么吃的?在他的管辖之下,死了人,他连管都不管么?给他施压,让他把那个叫做李长生的小畜生交出来!”
“爸,我之前已经打过电话了,他说管不了。”
裴飞宇低头陈述。
“是管不了?还是不给我裴家面子?”
裴渡眯了眯眼,“看来我裴家是温和太长时间了,外面的人是不是都忘了,我裴家可不是小鱼小虾,可以随意打发!”
他没有吹牛。
裴家是老牌世家,从建国初,便已经是传承了好几代的大家族。到现在为止,虽然没有取得长足的发展,但毕竟有百年的积蓄在那里,不容小觑。
比起青城市四大家族,要高出好几个级别。
“吩咐下去,让小蓝出手。我要让整个青城市,经济倒退三十年,给若男陪葬!另外,找一对雇佣兵,去将赵家夷为平地!见到李长生或者长得像他的人,格杀勿论!”
老道人面目狰狞。
“是。”
裴飞宇瞧见父亲的神色,知道对方是动了真怒,不敢再做耽搁,连忙退了下去……
另一边。
江南战区。
总督范准瞧着担架上已经死去的钱征程,脸色铁青一片。
天空在下着雨。
整整一对护卫全都陪着范准,大气都不敢出。
“我的人死了。死在了青城市!死的还是一位将军!这是对我,对江南战区的挑衅!”
范准大喝一声,“副官!”
“有!”
钱征程的副官出列,站的笔直。
“青城市市首干什么吃的?我的人死在他那里,屁都没有一个?他不回话,你们就不打算问问?”
副官敬了个礼,“禀告总督,问了。市首说他管不了。”
“混账!”
范准一脚将副官踢倒,“什么叫管不了?他要是真管不了,我来替他管!林世平!”
“有!”
不远处的一个军人小跑着过来,站定身体,敬了个礼。
“林将军,你带人去青城市捉拿李长生,记住,活着带回来!”
“是!”
林世平再敬一个礼,整了整军装,转身而去……
第二日,青城大学门口。
李长生从大众车上走了下来。
“少主,需要我们作陪么?”
聂风摇下车窗。
“需要你个大头鬼,没瞧见,少主想要与婉清小姐过二人世界么?”
清雨在副驾驶座上,用力捅了一下聂风。
“哎呦,斯斯——”
聂风夸张地叫了一下,装模作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清雨眉头一皱,筋骨齐鸣,做势要来真格的,聂风连连摆手求饶。
李长生咧了咧嘴,“放你们一天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和婉清随便逛逛,逛完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我到时候来接你吧,少主。”
清雨忙到。
“不必了。”
李长生摇了摇头。
“那好吧。”聂风加大油门,车子一个急速甩尾,飞驰而去。
隐约从车子里面传来清雨的叫骂声,“你再这么开车,我真的会一刀捅死你的!”
赵婉清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李长生,后者无奈地耸了耸肩。
“对了,找我来这里干什么?”
赵婉清的视线投射在了校园门口的石碑上,“青城国立大学”几个大字显得既质朴,又苍凉。
“我记得李叔叔就是青城国立大学毕业的,那个时候,我常去你家玩,你说自己长大了也要考这所学校。”
李长生唏嘘了一声,“是啊。要是一切厄运都没有发生……”
赵婉清笑了笑,转移话题,“长生哥哥不用感叹,我替你考上了。我今年大四。被孙若微毁容后,我就修了学,原本没指望能毕业。多亏长生哥哥替我治好了脸,我这才有机会重新来学校,把书念完。”
李长生情绪有些低落,“为了我的事情,你受苦了。”
“不说这些了,长生哥哥还没来过青大吧?我带你进去逛逛。”
李长生露出一个笑容,“也好。”
婉清笑着拉起李长生的手腕,拉着他快步进了校园。
青大很漂亮,参天古树,红墙瓦楼,一些老旧的房屋都被尽可能地保留了下来。
两人走了一段路程。
“婉清?”
突然,前面一行人挡在了他们的跟前。
足足十几人的队伍,有男有女。为首的是一个板寸头,这人丹凤眼,鼻头很宽,一看就知道不是华人。
刚才说话的正是此人。
“混账,还不赶紧把你的手放开!”
李长生眯了眯眼。
听这人的口音,的确不是华人,是个扶桑人。
“佐藤,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了,不喜欢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那板寸头名叫佐藤有司,家里是扶桑国的贸易大世家,作为中日交换生,半年前来到青大。
他初来乍到,就看中了校花赵婉清,追了几次,没追到,再后来便是赵婉清被孙若微毁容,休学了一个月。
“混账,你看什么?我让你把你的手拿开,你敢不听我的话?”
佐藤有司迎上李长生的目光,冷冷地重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