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茶人的特质,总结为四个字:正、静、清、雅。无所谓哪个字是第一个,因为它是流动的,如风车一般旋转,最后凝结成一个态势、一种感觉,即作为茶人外显的一个相;或者如同运转的太极阴阳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阴阳互生。
习茶是一场修行,所以有时候我称之为“茶修”,但是不要把茶和禅、佛等简单地归结在一起。茶就是茶,我们以茶为师,心手研习,通过茶看到天地,看到众生,更重要的是看到自己——我为什么学茶,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呈现给别人什么样的茶席,我想端给别人什么样的茶汤。重要的是自己要正,心正、身正、手正。唯有“正”,才有气场,才有内化于心的改变。
习茶之人不是不能唱歌、打球、开玩笑,而是当外界嘈杂使人疲倦的时候,内心依旧是安定的,这种安定才是真正的力量。习茶是一个动中显静的过程,习茶时,大脑在高速运转:眼睛在关注,看放了多少茶叶;耳朵在聆听,听别人怎么说,听水在壶中翻滚的声音;手在感知茶的温度;鼻子在嗅茶香。这么忙乱的过程中,五感积极活跃,人的内心恰恰是安定的。这个就是茶告诉我们的道理:可以“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但是只有安静,不把苦难的焦点转向抱怨,才能“曾益其所不能”,这是茶正向的力量。
我对茶席的要求,干净是第一位,也是最基础的。一席茶,茶杯里的茶渍、茶壶里没有及时倒掉的茶渣、不太清洁的台面、沾满灰尘的茶巾……这样怎么传递美?
清洁不仅仅是擦拭,还是通过整理感受美好,让美好占据身心,把那些不美好的东西赶出体外,做到内外明彻。
我并不推崇日本人所谓的“侘寂”和“凄美”,我始终觉得那个过于阴性,过于体现灰暗阴沉的一面。而真正的茶,是明亮的、活跃的、阳性的、向上的。这就是“雅”的本质,雅是茶人内心的体现,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意义,也是人文的意义。中国人做很多事情都追求雅致,学茶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