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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红色警报

这天,有人觉得李拉海一定是疯了。一如往常,外科医生沃尔顿·李拉海在6点钟醒来,吃了一顿寻常的清淡早餐,读了晨报,与妻子和三个年幼的孩子吻别之后,开着奢华的别克敞篷车到了明尼阿波利斯大学医院。当李拉海穿着手术服进入主手术区时,当天的第一批病人已经处于麻醉状态。这一天是1954年3月26日。

李拉海走进二号手术室,他的助手们正在为即将接受手术的一个婴儿和一位成年人准备两张手术台。这些助手基本上都很年轻——甚至比35岁的李拉海还年轻。他们大多是仍在接受培训的住院医生,对李拉海深信不疑,这不仅因为李拉海作为外科医生技术一流,也因为他有着乐于冒险的性格,脑子里充满了标新立异的想法。

李拉海检查了充氧泵和即将连接成人和婴儿的错综复杂的塑料管,确认了两组麻醉师已准备就绪,手术室主管向护士们介绍了基本情况,血库也做好了大量输血的准备。

他最后确认这位成年人——也就是婴儿的父亲——没有改变主意,仍然乐意成为这项史无前例的手术的实验对象。

一切正常,李拉海说,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

在大学医院的另一个房间里,护士唤醒了即将手术的孩子。

13个月大的格雷戈里·格利登(Gregory Glidden)是个可爱的小男孩,他长着一对大耳朵,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在3个月的相处中已经完全赢得了医院工作人员的喜爱。刚来的时候,他骨瘦如柴,却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他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实际上,自出生起,格雷戈里的两个心室之间就有一个洞,而这种缺陷此前没有任何成功的治疗经验。格雷戈里活不长。李拉海判断他很难活过这一年。

不同于格雷戈里短短人生中的其他夜晚,这一天,他睡得很安稳,醒来时精神也不错。护士用抗生素溶液清洁了他的胸部,给他穿上了干净的长袍,但没有给他吃早餐。他要做手术了,身体内外必须保持干净。一位住院医生给他注射了青霉素和术前镇静剂,这个孩子又开始昏昏欲睡。护理员也来了,她轻声地安抚格雷戈里,告诉他即将开始一场短暂的旅行,他还会待在自己安全的婴儿床里,带上他最喜欢的玩具和毛绒玩偶。

就在小格雷戈里楼下,他的父亲莱曼·格利登(Lyman Glidden)也准备前往手术室。妻子弗朗西丝(Frances)来为他送行。在等待被推走的这段时间,他们想到的不仅仅是格雷戈里,还有他们的女儿拉多娜(LaDonnah)。她和小格雷戈里在出生时有同样的缺陷。拉多娜一直活到12岁,身体状况相对不错。然而,1950年春天,她却突然病倒了,9月的一个晚上,拉多娜在睡梦中离世了。

格利登夫妇永远不会忘记发现女儿尸体时的情景,她躺在床上,身体冰冷而僵硬。

早上7点半。在李拉海旁边的手术室里,外科主任欧文·H.温恩斯坦(Owen H.Wangensteen)正在切开一位女病人,这次手术是为了治疗她的癌症。温恩斯坦没能来确认李拉海这边的状况,也还没来得及告诉这位年轻的外科医生前一天下午发生的骚乱。大学医院的另一位领导——本就经常与温恩斯坦意见相左的内科主任塞西尔·J.沃森(Cecil J.Watson),发现了李拉海的手术计划。

沃森对李拉海加入治疗心脏极端缺陷的挑战早有耳闻。然而,这类挑战不管在明尼阿波利斯还是其他地方都一无所获,所有冒险参与手术的病人都以死亡告终。他知道李拉海和他那些年轻学生们经常在大学阁楼的临时实验室里工作到深夜,他们一直在拿狗做研究。他也听说过李拉海新发明的开胸技术,还是用狗做的实验,这种技术是将两只狗的循环系统用一个泵和几根管子连接在一起,这样,供体狗可以利用自身血液循环系统支撑病例狗的生命,使李拉海能暂时封闭病例狗心脏周围的血管,打开心脏,修复那些致命缺陷。但直到前一天的下午,当天的手术安排已经发出,沃森还不知道李拉海已经获得了温恩斯坦的鼓励,要把他一直用在狗身上的交叉循环技术带入真正的手术室中。

这太疯狂了!

沃森去找院长,只有他能直接叫停手术。院长叫来了温恩斯坦,现在这三人要一起做个决定了。

沃森要求知道这样的实验是怎么获得许可的,要知道,这可是史上第一场可能同时让两个人丧生的手术。然而,令人矛盾的是,格利登夫妇又怎么能放弃这个机会呢?他们住在明尼苏达州北部的森林里,莱曼是一名矿工,弗朗西丝是个家庭主妇,需要照看好几个孩子。他们作这个决定之前,并没有得到人体试验委员会的指导,事实上,1954年时还没有这类组织。这对夫妇也从没想过要咨询律师,相反,他们愿意尝试几乎任何事,只要能避免小格雷戈里重蹈他们女儿的厄运。

温恩斯坦力挺李拉海,这一点都不奇怪。在温恩斯坦手下所有杰出的外科医生中,毫无疑问,李拉海是最棒的,他甚至是最有可能为明尼苏达大学赢得诺贝尔奖的人。这样的荣誉是这位外科主任梦寐以求的。蓝眼睛、金头发,一个喜欢泡通宵爵士俱乐部和漂亮女人的男人——在欧文眼中,如此聪明的沃尔特绝不会搞砸任何事情。

可内科主任吓坏了。难道这些人已经忘了帕蒂·安德森(Patty Anderson)?这个女孩刚刚死在了血泊中。而这一切就发生在格雷戈里·格利登即将接受手术的二号手术室。

格雷戈里被推到了二号手术室,他的小身体被转移到两张手术台中的一张上。随后,放着玩具和毛绒玩偶的婴儿床被送回了大厅,留下他和一群戴着口罩的陌生人待在一起。一名医生将一根气管导管插入他的喉咙,打开了气阀。

熟睡中的格雷戈里被脱去了病号服,在灼热的手术灯下袒露身体。他的身体如此之小——比一只枕头还小,也比大多数实验狗还小。可想而知他的心脏会是多么袖珍,血管也像合股线一般纤细。

都准备好了?李拉海问。

所有人,一切就绪。

李拉海用外科肥皂清洁了格雷戈里的胸部,用手术刀在乳头下方从左至右切开一道口子。

二号手术室观摩走廊上的一帮围观者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而在手术室里,一群实习生和住院医生也爬上凳子。

李拉海将连接两肋的胸骨分开,用牵开器在格雷戈里的胸部打开了一扇“窗”。

两肺之间,格雷戈里那颗梅子色的小心脏映入大家的眼帘。心脏有杂音,李拉海用手感觉到了异常的搏动。

尽管如此,心脏的外部解剖结构看起来仍然很正常:大血管的位置并无异常,血管之间也没有不正常的连接。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令人意外的。

看起来还行。李拉海说,可以带孩子的父亲来了。 HHaCF6cDZRHl6Xk0Q7nysowibqZ7enlZQBJ0zspT0u2g008/SIitXwY58C8dr18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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