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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心甘情愿的替身

深夜,汽车开在路上,车内寂静无声。

蒙雨乔似乎有些醉了,倒在傅雅文肩膀上睡着,雅文没有睡意,只是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打湿玻璃窗,司机安静地开着车。

结束那累人的晚宴之后,终于告别蒙家人,可以回到自己家中。

然而驶向慕乔山庄,或许是驶向另一个荒漠。

傅雅文侧过脸,就可以看到蒙雨乔近在咫尺的娇颜。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不过因为失去所爱,使她的心也失了温度。

基本上那个男人的离去带走了她所有的感情和温暖,她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冷酷而无所依托。

雅文轻轻叹口气,视线望着那张美丽的脸,思绪中不由回到两人初见的那天。

也是这样一张迷人的熏染了醉意的脸孔,在那个聚会里,她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望着他,那眼神里有太多的感情,被她这样望着,他甚至觉得他们从前见过,爱过,她给他太大的冲击。

她竟抚着他的脸庞,落下泪来。那双美丽的眼睛蓄满凄哀的泪水,是那么楚楚动人。

她温柔的手,一遍遍轻抚着他的脸庞,就像在勾画轮廓,亦或是遇到某件珍贵的宝物那般,痴痴看着他。那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被人珍惜是什么感觉。

可惜那都是他的错觉,她想珍惜的不是他。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她为什么流泪。

第一次相遇,喝醉的雨乔看见的不是他,而是她心底真正爱着的那个人。

和蒙雨乔交往的时候可能是他们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彼此都隐瞒了许多事,只是凭着感觉去放任自己。

在双方都不去了解过去的情况下,尽情地谈情说爱,是一场放纵的爱恋。

比起他们婚后的相处,实在快乐太多。

恋爱时彼此都不需要思考太多,只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吸引跟牵绊。当然了,傅雅文现在明白那不是恋爱,只是一场骗局。

当蒙雨乔提出结婚后,许多问题都显露出来,关系也有些微妙的转变。

可惜他深深爱着她,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恋爱”,自以为遇到了命中注定之人,也以为感情能战胜一切,却连她爱的根本不是他,这最为重要最为致命的误会都没能察觉。

两人交往的消息公开后,因为蒙雨乔显赫的家世,媒体就开始挖掘他各种过去。

有些想要被深深埋葬的不堪过往也无所遁形,最致命的,就是他和歌舞团总监的绯闻。

最初带他入行的颜茵,其实算他半个恩人和伯乐,他们确实交往过。糟糕的是,颜茵比他大了十多岁,任谁听来都不会把他们的关系想得很干净。

到了媒体嘴里,被形容成最不堪的交易。而且媒体不仅把他和颜茵的故事夸大造谣,更是捕风捉影把他的男女关系描述得极为混乱。

显然蒙雨乔也这么认为,她连听他解释的耐心都没有,表现出的恶心已足以让他心死。

他曾经相信过,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可以克服这些事,现实只是给了他一次又一次冰冷无情的打击。

一直到结婚,雅文都以为雨乔是因为爱他,才排除万难而终跟他结合。然而,等他彻底明白,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位置,他才发觉自己变成一个最可悲的笑话。

蒙雨乔用婚姻系住的,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一个与她死去的恋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替身。她这样执着地要与他结婚,不过是想把他当作一个人偶,用来怀念。

用她的话来说,我想看见云涛,就能时时看见。

他真的一点都不懂爱情吧,才会连一个人爱不爱自己都没弄清楚。

成为爱情里的替代品,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

当她为他打点衣装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在装扮着他傅雅文,而只是照着慕云涛的喜好,将他扮成他的模样。

所以她要求他的穿着,要求他的举止,甚至他喷什么味道的香水,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傅雅文觉得自己不可能完美的扮演一个替身,他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所以他开始抗拒她的安排。

两个人之间变成了某种拉锯战,已经不是爱或不爱的问题,更像是一场战斗,他不听从她的安排,而蒙雨乔就会用报复的方式伤害他,伤害这个不听话的替身。

雨乔厌恶他的曾经,对那些过往全都接受无能。

当媒体编织着他和颜茵的故事时,她讽刺他,看着她眼里的轻蔑和嫌恶,他明白她和别人一样那么看他。

吵架时她会甩出最伤人的言语: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得像云涛,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和一个根本配不上我的人结婚。

雅文彻底领悟到她不爱他,甚至恨他,从那刻起他对爱情和婚姻的憧憬,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在心底湮灭。

他曾期待过婚姻,欣喜地以为终于可以建立自己的家庭。

从小困顿的生活,让他比常人更渴望家庭的温暖。

只不过,命运在无声中又和他开了一次玩笑,他得到的是比别人更残酷的婚姻。

门当户对这种词,古早的箴言,都是有道理的。

然而他和蒙雨乔之间的差距,又远远不止这些,还隔着一个死去的人,虽然死了,却比任何人都生动的,活在他们之间。

连他这个与慕云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对他极为熟悉起来。

那是雨乔竭力的描摹和故意为之,她一定要让慕云涛活在他们中间,她要为自己制造一个活生生的替代品。

傅雅文望着渐渐模糊的车窗,灰茫茫的心上也像被落满雨水,潮湿又疼痛。

回到家,扶着雨乔上了二楼她的卧室。躺到床上她还是没有醒来的样子,在柔软的被褥里寻着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偏着头似乎陷入更深的睡眠,嘴里还模糊不清的呢喃着。

望着她艳丽的面容,带着薄醉的红晕,颤动的睫毛都显得楚楚可怜,这样的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冷漠,也不会伤人,只是他最初爱上的那个女人。

傅雅文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覆上她面颊,替她撩过额边的碎发,修长的手指停在那柔软的唇边,水色的唇瓣就像在等着人采撷。

雅文靠近她,情不自禁想在那唇上印上一吻,然而落入耳边的却是让他呼吸停滞的呼唤:“云涛……”

那样深情的一声呼唤,带着温浓软语,又似撒娇又似甜蜜,不知在做着什么过去的甜梦,却让雅文的心坠入冰窟,在死灰的伤口上再被割上一道。

蒙雨乔于他,就是裹着尖刺的玫瑰,即使艳丽芬芳,却总能在一瞬里,把他刺到鲜血淋漓。

雅文幽黑的眼眸凝视她良久,转身离开了她房间。

走廊的小道上,依然可以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裹了烟雾的轻愁,如同他破碎的心。

早上天空放晴,不再有昨夜的雨水缠绕。

雨乔睡了很深的一觉,发觉是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顿时心安地伸了个懒腰。

转身看看时间,都已经过了十点,太阳晒进来,照亮了一室温馨。

她起身洗漱,半晌披着睡衣走下楼,家里静静的,确认了只有她一个人,雨乔莫名松口气。

在桌上发现了傅雅文留给她的便签,“我去舞团,早餐在桌上,用微波炉温一下就能吃,打扫的阿姨会在下午过来,不必做家事。”

家里有请了阿姨隔天过来,做一些家事,更多的是雅文自己做。

按雨乔的意思,是想请位管家住家里,但是傅雅文似乎喜欢自己煮饭做家事,所以现在变成了这样。

这也是雨乔不喜欢雅文的地方,觉得他不懂变通,习惯老旧。像他们两个人都忙,请佣人住家不是很好么?但傅雅文却说那样没有家的味道,有些事一定要自己做。

这样的固执在雨乔看来,是很不合时宜的,难怪被母亲芸彬知道的时候,用很轻蔑的口气说,谁让她嫁了这么一个出身低微的人,天生劳碌命,连请佣人这种事都不习惯。

母亲的冷嘲热讽,雨乔虽然没有吭声,但心里始终落下了一件疙瘩。

傅雅文在接受化妆师的梳化,凹陷的黑眼圈也让化妆师叹气,遮盖起来要费些劲。

“傅老师你又失眠吗?”合作了几年,彼此间也有些了解,化妆师阿彩忍不住问。

“嗯,今天已经让亮哥去陈医生那里拿药了。”雅文抱歉地一笑,陈医生是雅文这些年一直看的医生,失眠也是他的老毛病了,过去有一段时间,他曾经不能安寝,是比现在更严重的失眠。

那段痛苦的日子熬过来了,但生活并没有顺遂,还是充满各种烦恼。

“再下去就是对我化妆技术的极大考验。”阿彩不满地哼哼。

雅文淡淡一笑:“放心,今天虽然是带妆排练,但没有现场拍摄。”

阿彩瞪大眼,习惯了雅文这种困难当自嘲的性格,其实她很庆幸可以跟雅文一起工作。通常像雅文这样的首席老师,或多或少都有些挑剔。但雅文并不是难搞的人,相反这些年的合作,都让她很感激,雅文帮过她不少忙。

偶尔善于观察的阿彩会同情雅文,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快乐的人,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安稳又温暖的家呢?

方震老师很顺利地指导着今天的排舞,场景转换,在休息的时候,工作人员忙着布置下一场舞台的置景。

谭亮却急冲冲地走进来,拿着雅文的手机。

雅文见他神色,低声问:“怎么了?”

“你刚才在排舞,电话来了就没打搅你,是雨乔,好像在指导模特的时候从T台上摔下来,被送进医院了。”

谭亮的话让雅文神情一窒,“她怎么样,哪家医院?”

“你不要急,情况并不严重,似乎是伤到了脚,蒙家已经有人过去,也请了他们熟识的医生。”

雅文看了看四周还在布置的工作人员,谭亮了解地拍拍他肩膀:“现在不能走,雨乔也没有到危急的地步。”

雅文点了点头,舞剧导演也在此时喊了就位。

两小时后,排舞还没有结束。雅文还是跟方老师说明了情况,提前离开,也没有参加晚上的聚餐。

这种团队活动缺席不是什么好事,谭亮从那些舞者的眼神里看出不满,他们大概觉得傅雅文耍大牌,跟到车边的谭亮叹口气盯着雅文:“为了一个蒙雨乔,值得吗?你赶着过去人家也未必领情。她已经没事了,不是说只伤了腿吗?今晚的聚会是很重要的,你都离开舞团一年了,谣言纷纷,这么好的和大家递进感情的机会。”

他既然说出来也就不准备憋着:“雅文,你别忘了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守住首席这个位置的,过去你连生病都没耽误过排练,蒙雨乔不过是摔伤……”

“她是我妻子。”雅文并不响的声音截断了谭亮的话。

谭亮怔了一下,看着他心里有气,忍不住骂了一句:“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

雅文按了按他肩膀:“对不起,我自己开车过去,你不必跟过来,回去休息吧。”

雅文开着车,速度提升到限速的上限,平时他不习惯开快车,但现在只想快点赶到医院。离开舞团时,只匆匆卸了发型,换下繁琐的舞衣,脸上厚厚的妆容却来不及卸下,就开了车往医院赶。

雅文赶到医院的时候,雨乔的病床前站着几个人,医生和雨乔的母亲都在。

她被石膏绑起来的腿看得他担心,急匆匆走过来,正对上岳母芸彬不善的脸孔。

“雨乔出了事,你做丈夫的竟然最后一个过来,这像话吗?”她的声音有些尖锐,神色间也尽是对雅文的不满意。

在看到他脸上厚重的妆容之后,更是嫌恶的皱眉。

她从不觉得雅文有什么好,相反他那张酷似云涛的脸,使她更为厌恶,如果不是这张脸,她心中的宝贝女儿又怎么嫁给这么一个草根舞者?

“妈,我没什么,雅文他也赶过来了。”蒙雨乔因母亲尖锐责怪的声音而有些皱眉,虽然一直知道母亲不怎么喜欢雅文,但见到她对待雅文的态度竟是这样大的敌意和不满意,还是让她有些吃惊。

显然傅雅文是匆匆赶过来的,他排练的舞团离这里很远,看他连妆都来不及卸掉的样子,蒙雨乔觉得母亲的责怪有些蛮横,对雅文是太苛刻了。

他紧张的神色让雨乔有些动容,这一刻她看得出,他是真的关心她。

雨乔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悸动,想自己对他并不算好,他面上这样焦急的神情,分明是扮演了一个关心的丈夫?

这是真亦或是假?

他太擅长伪装了,雨乔觉得自己并不分得清。

医生跟家人说了雨乔的情况,并交代了打桶状石膏后的注意事项。

芸彬出去后,vip病房里只剩下雨乔跟雅文两个人,一下子静下来。

雅文看着躺在床上的雨乔,神色都还好,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因为不便转身而有些别扭的神气。

他忍不住伸手掠过她脸颊的散发,“怎么那么不小心?”低沉的声音透着关切。

雨乔嘴角一翘:“舞台是新搭的,模特的表现又让我太不满意,新季的服装show就要开始,你知道我工作的时候……”

雨乔没说下去,因为雅文柔和的黑眸露出笑意,那样一个温柔的笑容,竟让她有些屏息。

雅文望着她:“你一定又发火了。”他可以想象雨乔工作的样子,她是一位服装设计师,工作时强硬的做派,令很多男人私下称她为铁人。

“这下好了,我都躺在这里不能动了!”

“后面两个月是会有些难受。”雅文轻轻一叹,“洗澡的时候也要当心,医生说了不要让绑石膏的地方碰水。”

雨乔想起来就麻烦,更何况她有洁癖。

“医院有配了塑料套来套你的石膏,还是可以洗澡的。”雅文洞悉她的心事,微微一笑。

雨乔看着男人沉静的眼,觉得雅文的话语能奇异地安抚她躁动的心。

毕竟她摔伤之后并不是怕疼,而是想到后面要面对的一系列麻烦,觉得没有耐心。

“我不要睡医院,”她有些固执地说。

雅文抚了抚她额头,“今天要留院观察一下,明天就能回去了,你知道妈很担心你。”

“她总是小题大做。”雨乔无奈地看他。

“女强人也需要休息。”雅文沉稳的声音,总结似的说了一句,结束了雨乔的讨价还价。

雨乔知道她今天是没有希望立即出院了。

“你等下还要回舞团吗?”她忍不住问雅文。

雅文怔了一下,“不,今天不去了。”

“那明天,后天还要去,是不是?”雨乔的口气有些不满了,她更希望雅文能陪着行动不便的她。

雅文望着她:“行程已经定好,很难改变,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而是所有人在一起工作。”

“我不喜欢护士。”雨乔幽黑的眼看着他。

雅文摸摸她额头,“我会尽量陪着你。”

他这样说,雨乔就又说不出什么了。

不过心里有些隐隐的气恼雅文,傅雅文就是这样,能够读懂她的心思,但是又不会全然的宠溺配合,这让她觉得自己不能掌控他,反而要处处受他影响,她并不喜欢这样。

况且,如果男人能在这时表现出为了她不顾一切,她会更高兴,毕竟一直以来,她认识的男人都是这样对她的。

她不认为傅雅文的工作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跳舞而已,他还能跳几年。事实上,如果他能离开那个圈子,她会更高兴。

“爸妈都不喜欢你继续跳舞,不希望你再抛头露面,给你准备了蒙氏的职位,你为什么拒绝?”雨乔皱着眉说。

“这是我喜欢的事,我不想放弃舞蹈。”雅文只是简单地说,不想争论这个话题。

“你……”雨乔心里一气,难怪她妈这样不喜欢他,傅雅文某些时候,真的不识时务,也是朽木不可雕。

“好了,别谈这个了,你休息一下。”雅文望着她,温淡地说着,嘴边的微笑,却让雨乔觉得有些忧郁。 0/b+eAnGtyp43xwzNiHU7dEx394Mwv7C+R2BmHxWv6dEr4DNMpmOAA7lngEZRz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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