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乘呼吸急促,感觉有一股凉气由下顺着脊柱直冲到了脑门里,他放慢了一些车速,转过头看了看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
她在抚弄着镶嵌着真钻的指甲,脸上依旧笑吟吟,看起来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而故意试探的表情。
所以斟酌了两秒,解释道:“噢……那就是一个认识的大学同学,她今天正好也在商场,然后下个礼拜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我想送你份礼物,就找她做了参谋。”
祝愿没什么反应,只是恹恹的“嗯”了一声。
又将脑袋靠在了车窗上。
她都知道的。
那女的除了是大学同学以外,还兼了份藕断丝连的初恋工作罢了。
林凯乘松了口气。
脚踩下油门,又提速了起来。
今天还是祝愿第一次让他上门,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定某些新婚夜才做的事情,待会儿还能提个前。
俩人现在住的房子是双方父母各出了一半钱买下的,不过房产证上只写了祝愿一个人的名字,毕竟林家所有人都觉得,能和祝家结亲,是祖坟冒了青烟。
三代为商赚到的一点小钱,怎么能和百年里赫赫有名长盛不衰的大家族相提并论。
虽然林凯乘算是做的上门女婿,但祝家这代只有祝愿这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
最后富可敌国的家产都是她一个人的。
车子抵达古北壹号。
祝愿开了车门,懒洋洋的说道:“我突然想起家里太乱了,你还是下次再来吧。”
想说“不介意、没关系”,林凯乘要开口时,女人已经走进大楼里了,那袋板栗子没有稍上也就算了,她连车门都没关上。
但碍于不平等的阶层,即使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等了晚点一个多小时雇主的滴滴司机,他都不敢有什么怨言。
屁颠屁颠的下车,关好了副驾驶车门再上车。
祝愿打着哈欠,也算是想通父母怎么会安排这么个男人和自己结婚了。
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可不是尽由着她以后可以作威作福么。
双开门的左边门把手上挂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祝愿拧着眉拿下来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一盒避孕药。
谁送来的,不得而知。
她随手扔到一旁,直接就脸朝下的倒在了沙发上。
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全是顾京律那张讨人厌的脸。
—
祝顾两家确实一直交好,而且两家长辈都很宝贝祝愿这位小公主,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时间先想着她。
即使现在都还这样。
大概是祝愿十岁那年,顾京律以私生子的身份,也被接到了大院里来住,他排行老三,顶上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顾家主母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顾京律的生母去世了,她绝对不会忍受这么个“不轨之物”每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呼吸、吃饭。
连带着自己的三个亲生孩子,一起讨厌顾京律,处处针对他。
而小时候的祝愿并不讨厌顾京律。
甚至觉得这个哥哥有点帅,每天可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了。
直到有一次顾京律生日,她无意中得知,撇下了早就约好一起玩的好友,穿的漂漂亮亮的去给他送蛋糕,想让他许愿吹蜡烛,却只换来了一句冰冰凉凉的“滚”时。
那会儿祝愿就发誓了,她有生之年一定要把这仇给报回来,把这男人给拉下神坛。
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她是绝对的赢家,不允许有任何人反抗。
所以当一年前得知顾京律被家里人安排了商业联姻之后,她马不停蹄的赶回国,再度缠上这个男人,用尽浑身解数去勾他。
后来,她成功了,而顾京律也第一次反抗了他爸爸和爷爷的安排,悔了婚。
俩人就这么龌龌龊龊的苟在一起,白昼不分。
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极致暧昧,极致拉扯。
一
祝愿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因为日光太刺,她闭着眼去乱摸手机,还不小心摔下了沙发,所以接电话的时候,语气都变得不爽了起来:“喂?”
“谁惹我们愿丫头不开心了啊?”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似乎笑的很开心,“今天中午过来吃饭,全部都是你爱吃的菜。”
瞥了眼手机上的备注。
这是顾京律的爷爷没错。
老爷子突然唏嘘了一声,“下个礼拜你就要结婚了,做了新媳妇,以后再来顾家可就难看了,所以今天一定得来,天塌了也得来,知道吗?”
祝愿没睡醒,其实是有起床气的。
猜到了她的小性子,顾老爷子又说道:“我已经让小律去接你了,估计现在已经在你楼下了,快过来吧。”
走到窗前一看,楼下果不其然停着一辆白色的迈巴赫。
倒是看不清里面的人。
门铃响了两声,祝愿只好从去衣帽间的路上转到了玄关处,她向后撩了撩头发,没看监控就开了门。
是顾京律。
男人估计今天是没上班的原因,一改往日里沉闷严肃的黑色西装西裤,换了一套休闲的穿搭。
瞥了眼他身上的外套,祝愿低头说道:“我好像也有一件这个格子样式的大衣,今天我们穿情侣装怎么样?”
似乎是对她说出来的话嗤之以鼻。
顾京律眯了眯眼,走进家里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那个塑料袋,里面的药盒还扁了。
一看就知道不仅是被人随手扔到地上,还被踩了几脚。
他皱起眉头,冷声质问道:“药没吃?”
“凶什么凶,现在吃不行嘛。”祝愿撅起了嘴唇,走到半敞开式的厨房里,倒了半杯凉水。
手心里已经掰下了两粒药片,递到嘴边时,又突然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
在男人灼热的目光之下,她大着胆走了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实话实说:“要不别吃了吧,有了宝宝就生下来,我们俩的孩子,颜值肯定很高吧?”
按照她对顾京律的了解,大概估测了一下这个男人会作何反应。
要么就是亲自粗暴的把那避孕药塞她嘴里,要么就是轻车熟路的将她抱进卧室里,和昨天晚上一样。
祝愿很期待,他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只是隔了半晌,这个男人都还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周遭安静的好像能听见电灯泡的细弱电流声。
顾京律喉结上下滚了滚,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底一片猩红,他的嗓音无比艰涩。
又带有两分疏远的淡漠:“祝愿,玩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