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是否经历过这样的时刻:明明是不想参加的聚会,可不去的话又担心别人觉得自己不合群,到最后还是勉强赴约,宁可在热闹的人群中附和、傻笑,也不肯当最先起身离开的那个人。
也许你还经历过这样的状况:你已经明显地感到自己想要融入某个圈子是很困难的事,但还是会逼自己曲意逢迎,有时甚至卑微到只要没有及时收到对方的回复,就忍不住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而得罪了对方。
而当你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时,情况就变得更加糟糕了,只一眼,你就能在脑中和他共同上演一部情节跌宕、结局完满的浪漫电影。可等到真正和他相对而坐的时候却因为小心翼翼而变得词不达意,在正常的交流都变得困难时,进一步的交往就显得难上加难了。
我们总希望自己能在朋友圈中受人欢迎,在职场上游刃有余,希望自己完美控场,希望自己被人喜爱……可即便身处盛大的宴会之中,很多时候我们既不是声名在外却藏在背后操控一切的盖茨比,也不是明艳动人被热切期待有朝一日成为派对座上宾的黛西,我们只不过是那群不明所以凑热闹取乐子的无名访客,甚至不会有人在意我们是不是真的来过:在别人的剧本里,我们其实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没有人关心你是真心还是敷衍,也没有人会对你的“委曲求全”心存感激。
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别人搭好的舞台上落落大方地展现出自己本来的样子,这样即便曲终人散,我们至少也不会感到尴尬遗憾。越长大就越会明白: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尽善尽美反而是很多痛苦的根源,而刻意忽略这些痛苦,就相当于强行剥离了我们一部分不可缺少的感受,这无疑会让我们失去了生而为人最重要的真实性。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我们感受的只能是我们自己,如果我们太过在乎别人的看法,时刻紧绷着理智的神经,完全不敢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又怎么能痛快真实地体验一回这只属于我们的、独一无二的人生呢?
不可否认,为了维持人际间脆弱的体面,有时我们不得不说一些违心的话,不动声色地隐藏好自己的负面情绪,用自己最大的善意照顾好别人的感受,以期能得到同样温柔的对待。
然而在很多情况下,这种对真实自我的压抑可能根本换不来别人的认可:因为如果我们遇到的是随性又迟钝的人,他们会很难察觉到我们对他们情绪上的照顾;而如果我们遇到的是精明世故的人,我们的刻意示好则可能遭到对方的轻视,继而被他们随意对待。所以牺牲自己的感受去成全别人的自尊与骄傲,本来就是不值得的。
为什么非要给别人展现我们自认为最好的一面呢?为什么不能表现出任性和倦怠呢?我们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没必要参加的饭局就拒绝,融不进的圈子就不用费力讨好,遇到喜欢的人就积极展开行动,不要一直在患得患失的纠结中错过机会。我们似乎总是陷在错位的人际排序中不知所措,究其根本原因,还是我们把不那么重要的人放到重要的位置上,把重要的人放在了高不可及的位置上,而衍生出这一切复杂关系的真正核心却被我们挤到了边角的位置——我们从小就或多或少被教育过要做个听话讨喜的孩子,而在终于长成大人以后,却还是得做个谨慎周到、谁都不敢得罪的人。
问题就在于如果我们在各种大大小小的规训中渐渐黯淡,那周围的一切也自然会失去光彩,我们的“苦心经营”就显得更加不值一提。因此,善待别人的前提首先是善待自己,只有坦然做真实的自己,才能将所有别扭错位的关系恢复到一种自然舒服的状态。想抛下所有顾虑做自己其实是需要一颗强大的内心的。
那么,什么是内心强大?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怕被人讨厌。
讨人喜欢并没有那么重要,被人讨厌其实也不是什么世界末日。我们本来就没有办法让所有的人都喜欢自己,更何况“怎么都行,我都可以”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毫无魅力。而被人讨厌也未必就得自我怀疑,因为有时出问题的根本就不是我们自己,只是我们不巧遇到了一个天生就合不来的人而已。
其实,任何健康的关系都不是靠我们单方面的情感付出来维系的,我们能不能交到朋友也不取决于我们有着什么样的性格,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我们自身的价值和实力。很多时候我们自身的价值和实力不能轻易被别人定义,因为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真正明白自身的能力所在。
很多人一直以来都处在一种不自知的状态中,尤其是在年纪尚轻的时候,我们还无法真正了解自己内在的力量,就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了外界,希望从别人的口中认识自己,有时甚至会为了得到一句肯定而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把自己套进一个无形的枷锁中。长此以往,逐渐沦为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滥好人”,把真实的自我搞得支离破碎。
在和这个世界相处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别人怎么对待我们,都是我们教给对方的。善良温柔当然是很好的品质,但《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也告诉我们,不加区别的善良就是把刀柄直接递到了坏人的手上。因此,保护好自己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所有的善良都必须带有锋芒,而所有的温柔都必须充满坚定。支撑我们释放善意的应该是我们温暖而强大的灵魂,那些暗藏私心、目的不纯的人所做的不负责任的评判,不该成为我们被绑架的理由。
我们去看更大的世界,去见更多的人,不再是为了了解别人眼中的自己,而是为了努力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坐标,既不高估自己,也不把自己看低,让自己处在一个舒服自洽的位置上。
如果我们能认识到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完美,就能坦然接纳自己也是可以有缺点的,从而减少不必要的内耗和自我攻击;如果我们能明白世界上有很多未知的、美好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实践、去探索,就不用为了短暂的得失而辗转难眠,也不必为了眼前一个好像永远也捂不热的人费尽心力。
如果一个人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来时的路,也能一腔孤勇地奔向自己选择的远方,真实而热烈地活着,那他一定会拥有强大的内心。即便经历狂风暴雨,体验高山低谷,磕了碰了摔了疼了,也终将无所畏惧,忠于自己的直觉,活出人生本就该有的样子。